一）血色黎明
    山神廟的瓦簷上凝結著血月映照下的露珠，如同一串串猩紅的瑪瑙。張雲軒倚在斑駁的朱漆柱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柱身上那道三寸長的劍痕——那是昨夜王若蘭被附體時，玉簫氣勁留下的痕跡。
    "喝藥。"王若蘭端著青瓷碗走來，碗中湯藥泛著琥珀色的光，表麵飄著幾片金線蓮。她腳步還有些虛浮，但麵色已經好了許多。
    張雲軒接過藥碗，兩人的指尖在碗沿輕輕相觸。他注意到她右手腕內側新添了一道淡紫色的紋路——龍血與她體內玄音閣功法相融產生的異象。
    "看什麽？"王若蘭下意識拉了拉袖口。
    "好看。"張雲軒仰頭喝盡湯藥，喉結滾動間將最後一點苦澀咽下，"像天蠶絲繡的蘭花紋。"
    王若蘭耳尖微紅，正要說話，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鍾聲。兩人同時變色——這是玄天宗的緊急召集令。
    青鶴真人踏著晨霧歸來，道袍下擺沾滿暗綠色的黏液。他身後兩名弟子抬著擔架，白布下凸起人形輪廓。
    "三十裏外的青林村..."老人聲音沙啞，"全滅了。"
    二）屍骨繪卷
    議事廳內彌漫著混有艾草香的藥味。八名各派修士圍坐在一張泛著青光的寒玉桌前，桌上攤開著三丈長的《山河堪輿圖》。
    張雲軒盯著地圖上七個新標記的紅點，每個紅點旁都用蠅頭小楷標注著日期和死亡人數。最新一處正是青林村，墨跡尚未幹透。
    "七處村落，兩千餘口。"玄天宗執法長老清虛子用玉尺點著地圖，"死狀相同——精血盡失，屍骨如柴。"
    王若蘭突然輕呼："這些村落連起來..."她素手在空中虛劃，七點紅光竟自行連接，形成一個扭曲的符文。
    "是上古魔文"祭"字！"青鶴真人拂塵一抖，"有人在用生魂血祭！"
    廳內溫度驟降。張雲軒注意到地圖角落有個被朱砂圈出的小鎮——正是他們昨夜停留的青石鎮。若沒有及時求援...
    "稟掌門！"一名弟子慌張闖入，"剛收到傳訊，西南三百裏處發現陰兵過境！"
    地圖上對應的位置，恰是符文最後一筆的落點。
    三）劍閣密談
    午後，張雲軒被單獨召至後山劍閣。推開雕著北鬥七星的黑檀木門，青鶴真人正在擦拭一柄通體碧綠的長劍。劍身映著窗欞透入的光，在牆上投出流水般的紋路。
    "知道這是什麽劍嗎？"老人頭也不抬地問道。
    張雲軒凝視劍身上那行細如發絲的銘文：""碧落黃泉，一劍兩斷"...是玄天宗鎮派之寶"碧落劍"？"
    "不錯。"青鶴真人突然翻轉劍鋒，一道劍氣擦著張雲軒耳畔掠過，削斷他幾根發絲，"你現在的狀態，接不住我一招。"
    張雲軒默然。他確實感覺到體內靈力運轉滯澀，每次呼吸時膻中穴都隱隱作痛——那是心魔劫留下的暗傷。
    "三件事。"老人歸劍入鞘，聲音陡然凝重，"第一，血月將持續七七四十九日；第二，七大宗門已確認四處魔界裂縫；第三..."他取出一枚冰晶令牌放在桌上，"你師父天璿子失蹤了。"
    令牌上"無極"二字被一道裂痕貫穿，邊緣沾著已經發黑的血跡。
    四）玉簪傳訊
    暮色降臨時，張雲軒在客舍院中找到正在調息的王若蘭。她盤坐在一株老梅樹下，發間珊瑚玉簪隨著呼吸明滅閃爍，在地上投出細碎的紅光。
    "有事？"她睜開眼，發現張雲軒手中緊握的冰晶令牌。
    張雲軒將事情簡要說了一遍。說到天璿子失蹤時，他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師父閉關前將護山大陣的樞鑰交給了我，現在想來..."
    王若蘭突然按住他的手："簪子在發熱。"
    珊瑚玉簪突然紅光大盛，在空中投射出一行龍族文字。張雲軒認出這是敖清的筆跡："東海異變，龍宮被圍，速救！"
    文字下方浮現出一幅模糊的畫麵：水晶宮外黑潮翻湧，無數畸形海獸正在衝擊結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潮水中站著數十個身穿各派服飾的"人"，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臉上帶著完全相同的微笑。
    "傀儡術！"王若蘭倒吸一口涼氣，"有人在同時操控這麽多修士？"
    張雲軒盯著其中一個"人"腰間的玉佩——那是無極宗內門弟子的信物。
    五）抉擇之夜
    子時的更鼓聲從遠處傳來。張雲軒站在客房窗前，看著手中三件信物：冰晶令牌、珊瑚玉簪，以及王若蘭方才塞給他的一枚青玉耳墜——這是玄音閣核心弟子才有的保命法器。
    木門被輕輕推開，王若蘭端著燭台走進來。燭光在她臉上跳動，將睫毛的陰影投在眼下，形成兩片小小的蝶翼。
    "決定了？"她輕聲問。
    張雲軒將三件信物一字排開："師父失蹤可能與魔劫有關；東海異變需要查證；而各派正在組織的聯軍..."
    "我去東海。"王若蘭突然道，"你回無極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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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張雲軒要反對，她將燭台放在桌上，燭火"劈啪"爆出個燈花："聽我說完。第一，敖清向我求救，龍族向來高傲，若非萬不得已不會傳訊；第二..."她指尖輕點青玉耳墜，"這上麵有師尊留下的追蹤法印，無論你去哪，我都能找到。"
    最後一句話讓張雲軒心頭一顫。他看見燭光映照下，王若蘭眼中似有星辰流轉。
    "好。"他終於點頭，"但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說。"
    "第一，帶上鎮魂鍾；第二..."張雲軒從懷中取出一枚劍形玉佩，"這是我元嬰初成時煉製的命牌，若我..."
    王若蘭一把抓過玉佩，紅繩在她雪白的腕上繞了三圈："我等你親自來取回。"
    六）分袂清晨
    黎明前的山道上彌漫著青灰色的霧靄。玄天宗山門前，十二名劍修已經列陣等候，他們腳下的傳送陣正泛著幽幽藍光。
    張雲軒幫王若蘭緊了緊鬥篷的係帶。這件銀灰色鬥篷內襯繡著避水咒，是青鶴真人連夜準備的。
    "記住，遇到危險立刻..."
    "知道啦。"王若蘭打斷他，從袖中取出個錦囊，"這個給你。"
    張雲軒打開錦囊，裏麵是七根長短不一的銀針——玄音閣秘寶"七情針"，據說能定人魂魄。
    "最長那根叫"思歸"。"王若蘭低頭整理袖口，聲音幾不可聞，"想我的時候...就摸一摸。"
    傳送陣開始嗡鳴，陣紋逐一亮起。在最後時刻，張雲軒突然抓住王若蘭的手腕，將一個吻落在她掌心。
    光芒大作，兩人的身影分別消失在南北兩個方向的傳送陣中。山門前隻剩下滿地霜痕，以及一縷纏繞在石獅爪上的幽蘭香氣。
    七）暗流湧動
    東海之濱，潮水中混雜著詭異的腥臭味。王若蘭站在礁石上，看著遠處被黑霧籠罩的海平線。鎮魂鍾在她腰間微微震動，發出警示的低鳴。
    "仙子確定要現在入海？"同行的玄天宗弟子緊張地問，"血月當空，海中魔物..."
    王若蘭取出一顆龍珠含在口中，珠光透過她的臉頰，映出肌膚下青色的血管："敖清是我朋友。"
    她縱身躍入怒濤，銀灰鬥篷在海麵上綻開一朵曇花，轉瞬即逝。
    與此同時，無極宗山門前，張雲軒望著護山大陣上那道猙獰的裂縫，握緊了冰晶令牌。裂縫邊緣結著冰晶，在月光下泛著紫光——這是天璿子本命劍氣的殘留。
    令牌突然發燙，浮現出一行小字："後山禁地，勿信任何人。"
    山風呼嘯，吹動張雲軒的衣袍。在他看不見的陰影處，幾個穿著無極宗服飾的"人"正緩緩抬頭，露出如出一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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