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骨中異變
    哈爾濱地下診所，昏暗的煤油燈下。
    王若蘭的銀針剛刺入張雲軒的脊椎，針尖突然彎曲——不是被骨頭擋住，而是被某種金屬物質硬生生折彎。
    "你骨頭裏有東西。"她聲音發緊，指尖輕撫他後頸凸起的青筋，"在生長。"
    x光片顯示更恐怖的真相：張雲軒的骨骼內部，細如發絲的青銅紋路正沿著骨髓腔蔓延，像某種活物般緩慢侵蝕。最駭人的是，這些紋路組成的圖案，赫然是青銅器上常見的饕餮紋。
    "日軍在你體內種了"青銅種"。"王若蘭的指甲掐進掌心，"這是殷商時期祭祀用的邪術——活人骨血養器，最終……"
    "最終會變成什麽？"張雲軒平靜得可怕。
    王若蘭沉默良久，吐出兩個字：
    "人鼎。"
    二）血沸
    當夜，張雲軒開始高燒。
    他的汗水不是透明，而是泛著青銅鏽色的金屬溶液，滴在地上竟腐蝕出小坑。更可怕的是，當他無意識握碎茶杯時，飛濺的瓷片在半空中突然凝固，表麵迅速覆蓋一層青銅膜。
    王若蘭用古琴弦纏住他手腕，琴弦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氧化變綠。
    "聽著。"她掰開他咬出血的牙關，"《周禮》記載過破解之法——需要找到最初的那枚"種"，它一定在……"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機械齒輪轉動聲。七隻青銅鑄造的烏鴉落在窗台，鳥喙開合間吐出日語廣播：
    "滿洲國特別展覽會，明日展出殷墟國寶……"
    廣播突然中斷，烏鴉眼中紅光暴漲，齊聲尖嘯：
    "張桑，大佐在等你成為完美的容器！"
    三）器成
    哈爾濱中央大街，偽滿"國寶展"現場。
    展覽核心是一尊詭異的青銅器——外形像鼎，卻布滿人體經絡般的紋路。底座銘文顯示它本名"人牲甗"，商紂王曾用它蒸煮八百諸侯。
    日本考古學家正慷慨陳詞："這件聖物證明，支那的祖先就擅長人器融合的科技……"
    突然，全場燈光熄滅。
    當應急燈亮起時，青銅器頂端赫然站著張雲軒。他的影子在牆上扭曲變形，竟分裂出九條尾翎般的虛影。更恐怖的是，他腳下青銅器的紋路正瘋狂生長，順著他的靴子爬向小腿……
    "不是你們在展覽它。"張雲軒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是它在挑選祭品。"
    四）鼎鳴
    王若蘭在鍾樓頂端撥動琴弦。
    這次不是任何已知的曲調，而是逆向彈奏——從《廣陵散》最後一個音符倒推到第一個。隨著琴音回溯，展覽館所有玻璃同時炸裂，碎片在空中組成一幅星圖：
    北鬥九星的排列方式，正是三千年前殷商祭司召喚饕餮時的天象。
    青銅甗突然劇烈震顫，器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人臉浮雕。那些人臉在慘叫，最清晰的一張赫然是南造雲子！
    "原來如此……"王若蘭恍然大悟，"日軍把戰俘的魂魄煉成了"青銅種"的養料！"
    她突然扯斷全部琴弦，血珠飛濺到星圖上。玻璃碎片立刻調轉方向，暴雨般射向青銅甗——
    每一片都精準刺入一張人臉的口中！
    五）骨蝕
    張雲軒在劇痛中清醒。
    他發現自己站在青銅甗內部，四周器壁上伸出無數青銅觸須，正試圖鑽入他的七竅。更可怕的是，他看見自己內髒的虛影——心髒已經半金屬化，表麵刻著"昭和十六年製"的銘文。
    "滾出去！"他怒吼著撕開胸膛皮膚。
    血肉飛濺到青銅壁上，那些被困的人臉突然集體轉向他。在無數魂魄的注視下，張雲軒做了一件連日軍都沒預料到的事——
    他抓住自己正在金屬化的肋骨，生生掰斷一根。
    "叮——"
    斷裂的骨頭發出編鍾般的清響，青銅甗內部頓時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那些人臉趁機從裂縫中擠出，化作青煙湧入張雲軒的傷口！
    六）人器
    當王若蘭衝進展廳時，看到的場景令她終生難忘。
    青銅甗已經碎裂，張雲軒跪在殘骸中央。他的皮膚下流動著青銅色的光，但眼睛卻恢複清明。更詭異的是，他手中那根斷骨表麵，浮現出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號——
    "這不是日軍的技術。"他抬頭時，瞳孔深處閃過星芒，"是青銅甗在借我的手，殺死它的日本操縱者。"
    窗外突然傳來引擎轟鳴。兩人透過碎玻璃看到，三架日軍運輸機正倉皇升空，其中一架的艙門縫裏，露出青銅色的觸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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