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梁山泊厚重的霧靄，虎頭峰上的“替天行道”杏黃旗半隱在雲霞之中。朱貴翻身坐起，粗布被褥滑落肩頭，後知後覺發現身邊空了——秦可卿又早早起身，隻留下枕邊一朵沾著露水的野菊。他趿拉著繡著虎頭的布鞋往廚房走，遠遠便聽見瓷碗碰撞的叮咚聲，混著柴火劈啪的爆裂，在晨霧裏織成溫暖的網。
    “又偷偷起來忙活！”朱貴從背後環住正在熬粥的秦可卿，下巴上的胡茬輕輕蹭著她發頂。三丫黃髯還帶著昨夜的淩亂，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裹著淡淡酒氣。“不是說好了這些粗活讓我來？”
    秦可卿手腕輕轉，用描金纏枝蓮紋的木勺舀起一勺白粥，對著晨光吹了吹：“嚐嚐火候夠不夠？”她鬢邊斜插的銀步搖隨著動作輕晃，映得鵝蛋臉愈發瑩潤。“昨夜你陪晁天王議事到三更，今兒說什麽也得讓你吃口熱乎的。”
    朱貴含住勺子，故意含糊不清地嘟囔：“娘子熬的粥，比那王母娘娘的瓊漿還甜。”說著突然張大嘴咬住她指尖，嚇得秦可卿輕呼一聲，手腕翻轉便要掙脫。他卻耍賴似的不肯鬆口，直到看見她泛紅的耳根，才嘿嘿笑著鬆開，順手把她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
    晌午的旱地忽律酒店熱鬧非凡。朱貴坐在櫃台後撥弄算盤，時不時抬頭往堂內張望。隻見秦可卿手持團扇，正周旋在酒客之間。她今日換了件月白襦裙，裙擺繡著水波紋樣，行走時仿佛攜著一汪湖水。有個醉醺醺的漢子伸手要碰她腰間的香囊，朱貴“啪”地把算盤拍在桌上，銅珠子劈裏啪啦滾落一地。
    “朱大哥這是要砍誰呀？”秦可卿眼疾手快按住他胳膊，眼波流轉間帶著嗔怪。她指尖還殘留著晨起煮粥時的米香，“不過是給這位爺添酒時，他不小心碰了下衣袖。”
    朱貴氣鼓鼓地把樸刀放回牆角，卻仍瞪著那醉漢：“誰敢動我媳婦，我定要他知道旱地忽律的厲害！”他腰間掛著的青銅酒葫蘆隨著動作搖晃，撞出清脆聲響。那醉漢被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酒醒了大半，連酒錢都忘了付，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
    暮色漫上山寨時，朱貴扛著剛打的野鹿回屋，鹿蹄還沾著蓼兒窪的淤泥。推開房門，隻見秦可卿正對著銅鏡簪花，菱花鏡映出她側臉，燭光將睫毛的影子投在麵頰上。他悄無聲息地湊過去，突然從背後掏出朵沾著露水的野薔薇：“娘子看，這花兒開得正豔，和你一般好看。”
    秦可卿望著鏡中他憨笑的模樣，眼角眉梢都是溫柔。指尖輕點他鼻尖：“就會耍貧嘴。上次你說要給我摘崖邊的杜鵑，差點摔下山崖，這次又...”話未說完，朱貴已把薔薇別在她鬢邊，順勢在她臉頰偷親一口，胡茬擦得她癢癢的：“隻要娘子喜歡，莫說摘花，就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俺也樂意！”
    深夜的水泊萬籟俱寂，隻有遠處了望塔的梆子聲時斷時續。朱貴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身下的藤席被蹭得沙沙響。秦可卿被他攪得無法入眠，轉過身戳了戳他胸膛：“又在想什麽心事？”
    朱貴突然把她摟進懷裏，手臂圈得緊緊的，粗布短打的布料蹭著她細膩的皮膚：“前日聽吳用先生說，朝廷可能要派兵圍剿梁山...我怕...”他聲音悶悶的，帶著難得的不安。
    秦可卿伸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指甲上還殘留著白日研磨顏料的痕跡：“有你在我身邊，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她將頭埋進他胸口，聽著有力的心跳聲，“還記得在蓼兒窪初見時，你那副胡子拉碴卻又緊張兮兮的模樣嗎？那時我就知道，這輩子跟定你了。”
    朱貴心頭一暖，低頭吻住她發旋。窗外，梁山泊的浪濤輕輕拍打著岸邊，遠處聚義廳的燈火明明滅滅，恍惚間竟比天上的星子還要溫柔。
    朱貴深情呢喃細語："等太平了，咱就在水泊邊蓋間小竹樓，你畫畫，我打魚，生一群小娃娃，天天追著你喊娘..."話音未落，秦可卿已羞紅著臉用帕子捂住他嘴："誰要給你生娃娃..."
    窗外，梁山泊的浪濤輕輕拍打著岸邊，屋內燭火搖曳，映著相擁而眠的兩人。歲月漫長，卻抵不過這水泊間的煙火與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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