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剪簽光破情障·陸:魂迷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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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日破曉時分,沈府的琉璃瓦覆著一層薄霜,晨光穿透雕花槅扇,在檀木榻上投下細碎的金斑。孫子楚蒼白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曾經盛滿睿智的星目,此刻卻蒙著層渾濁的霧靄,像迷失在荒原的幼獸般茫然無措。他下意識地往繡著並蒂蓮的錦被裏瑟縮,指節攥緊被角泛出青白,警惕地掃視著圍在床邊的眾人。
    "公子!您終於醒了!"翠屏手中的銅盆險些落地,驚喜之情衝破眼眶,化作滾滾熱淚。她快步上前,卻在觸及孫子楚驟然繃緊的身體時僵在原地——那充滿恐懼的眼神,仿佛將她視作擇人而噬的凶獸。
    阿寶原本半倚在湘妃竹屏風旁假寐,月白色綃紗裙上點綴的紫水晶珠隨著動作輕響。聽到動靜,她猛然起身,發間的紫水晶步搖劇烈晃動,折射出細碎的光。她踉蹌著撲到床邊,蒼白的指尖顫抖著撫上孫子楚的臉頰:"公子,是我......"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孫子楚渙散的目光在觸及她含淚的雙眼時驟然聚焦,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顫抖著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袖。他喉間發出含糊的嗚咽,睫毛上還沾著驚恐的淚珠,卻固執地將臉埋進她腕間,仿佛那裏是唯一的避風港。阿寶再也克製不住,滾燙的淚水砸在他手背,她輕輕將人摟入懷中,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別怕,我在呢。"
    雕花木門突然被撞開,香菱手持花簽筒疾步而入。修複過半的花簽筒泛著幽藍光芒,筒身自動展開成掃描形態,無數數據流在空中交織成網。她柳眉緊蹙,眼底布滿血絲:"是離魂之症。"全息投影中,孫子楚的魂魄虛影殘缺不全,"噬魂蛛抽取了他的記憶碎片,藏在妖邪本源裏。唯有徹底誅殺,才能讓公子恢複。"
    阿寶猛地抬頭,眼中閃過冷冽的鋒芒,卻在低頭望向懷中的人時化作繞指柔。她將孫子楚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紫水晶護甲輕擦過他的側臉:"就算踏遍九幽黃泉,我也要撕碎那孽障。"話音未落,懷中的人不安地扭動,她立刻放軟聲音哄道:"乖乖,我不走。"
    與此同時,沈府後花園浸在晨霧之中。九曲回廊若隱若現,池塘上氤氳的水汽裹著睡蓮的清香。麝月跪坐在青石案前,纖細的指尖拂過菱花鏡裂痕處的銀色數據流。她咬著下唇,神情專注,鏡中不斷閃爍的預警紅光映在她泛青的眼下:"時空定位係統還差最後校準。"
    鴛鴦倚著朱漆廊柱,手中銀剪迸發著刺目火花。她劍眉微擰,手腕翻轉間,激光刃在空中劃出精準的弧線,將飄落的紫藤花瞬間蒸發成齏粉:"能量充能已達87,足以撕開迷霧森林的結界。"兩人對視一眼,疲憊中透著決絕。
    繡閣內,銅爐中沉水香嫋嫋升起。阿寶半跪在軟墊上,用象牙梳輕柔地梳理孫子楚淩亂的長發。他像溫順的幼貓般倚在她懷中,目光追著她鬢邊晃動的紫水晶流蘇。"張嘴。"她舀起一勺溫熱的湯藥,銀匙在唇邊輕輕吹了又吹,"良藥苦口,喝了便不痛了。"
    孫子楚卻突然伸手按住碗沿,懵懂的眼眸中泛起水光。他歪著頭,聲音帶著孩童般的委屈:"苦......"阿寶頓時心軟成一汪春水,從妝奩取出蜜餞含在口中,俯身輕輕渡入他口中。兩人鼻尖相抵時,她望著那雙重新亮起光彩的眸子,眼眶再次泛紅:"甜嗎?"
    暮色漸濃,晚霞給沈府的飛簷鑲上金邊。香菱三人在書房展開作戰沙盤,花簽筒投射出的三維地圖上,迷霧森林的瘴氣呈現詭異的紫紅色。"入口處有三重時空陷阱。"香菱指尖劃過虛擬界麵,標注出危險區域,"必須在黎明前突破,否則......"
    "沒有否則。"鴛鴦將銀剪重重拍在案上,震得沙盤泛起漣漪,"就算拚盡最後一絲靈力,也要為公子奪回記憶。"麝月默默將修複好的菱花鏡收入錦囊,鏡麵上流轉的數據流,如同她眼底跳動的火焰。
    繡閣燭火搖曳,阿寶將刻著"長毋相忘"的紫水晶佩係在孫子楚腰間。他已經熟睡,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嘴角還帶著饜足的笑意。她輕輕吻去他眉間的褶皺,望著窗外如鉤的新月喃喃低語:"等你記起一切那日,我便著鳳冠霞帔,在這滿園繁花中,迎你做我的新郎。"窗外的紫藤花無風自動,似在應和這莊重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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