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濃稠的墨汁，將天地間最後的餘暉盡數吞噬。山風掠過四重結界，掀起陣陣暗金色的漣漪，似在為即將上演的威壓盛宴奏響序曲。我立於結界中央的雲紋祭台之上，看著被禁錮的眾人仍在徒勞掙紮，心中泛起一絲不耐——這些聒噪的存在，實在擾了我為徒兒們精心籌備的試煉。
    「殺了他們。」 心底突然響起冰冷的呢喃，像是從九幽深淵傳來的毒蛇吐信。 「不過是些螻蟻，何必浪費時間？」 那是絕對殘忍人格在躁動，帶著毀滅一切的暴戾。我的指尖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一股想要徹底碾碎眼前這些反抗者的衝動如潮水般湧來。
    「不可。」 另一個聲音溫和卻堅定地響起，如春日暖陽驅散寒夜。 「徒兒們需要這場試煉，若傷及無辜，天道反噬會毀了所有計劃。」 慈悲神性人格如同一道堅固的防線，將那股暴戾壓製。兩種聲音在識海中激烈碰撞，我的眉峰不經意地蹙起，麵上卻依然保持著波瀾不驚的淡然。
    刹那間，虛空震顫，千萬道暗紫色閃電自九霄雲層中劈落，在我周身交織成囚籠般的電光網。磅礴的靈氣如沸騰的岩漿，順著我的指尖瘋狂湧入經脈，震得四周空氣發出刺耳的嗡鳴。隨著一聲低沉的龍吟自丹田處響起，我周身縈繞的淡金色仙氣驟然化作漆黑如墨的幽冥之氣，如同實質般在空中翻湧盤旋。這股力量帶著毀滅的氣息，正是絕對殘忍人格試圖掙脫束縛的征兆，但慈悲神性人格迅速調動體內功德之力，將這股黑暗氣息染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素紗中單如晨霧般自虛無中浮現，輕柔地籠罩在我的身軀之上，若隱若現間透出神秘的氣息。玄衣纁裳緩緩展開，那玄衣深沉似無垠的夜幕，肩部繡著的日、月、龍紋在幽冥之氣的映襯下，竟似活物般遊動起來。 「多好看的掙紮，」 絕對殘忍人格嗤笑， 「不如讓他們在恐懼中消亡。」 我心中一凜，雙手暗暗結印，調動結界之力穩固心神，慈悲神性人格的聲音再次響起： 「冷靜，你若失控，這些孩子怎麽辦？」 想到徒兒們，我眼中的殺意漸漸被理智取代。
    背部的星辰、山紋在幽冥之氣中若隱若現，星辰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山紋巍峨聳立，似在訴說著宇宙的無盡奧秘。袖部的火、華蟲、宗彝紋栩栩如生，火焰跳躍著熾熱的光芒，華蟲展翅欲飛，宗彝上的紋飾古樸而莊重，仿佛隨時都會躍然而出。這些精美的紋章在兩種人格的對抗中，時而散發威嚴的金光，時而被暗黑色澤侵蝕，明暗交替間，恰似我內心的矛盾與掙紮。
    與此同時，我的一頭白發在電光火石間轉為火紅，似烈焰燃燒，熾熱而張揚。那火紅的長發無需任何外力，便自動綰成高椎髻，金櫛、金笄穩穩固定，更顯端莊大氣。黑金漆紗籠冠緩緩浮現，戴在頭頂，紅寶石華勝鑲嵌其上，熠熠生輝。冠沿垂下五彩瑪瑙簾梳，隨著我的每一次抬眼，珠串便輕輕晃動，冷冽的光芒碎在眉眼之間，宛如天上的星辰墜落，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壓。 「他們害怕的樣子真有趣，」 絕對殘忍人格的聲音帶著病態的愉悅， 「再加點威壓，讓他們徹底絕望！」 我強壓下這股衝動，深吸一口氣，慈悲神性人格的力量化作柔和的光暈，籠罩全身，衝淡了那股肅殺之氣。
    十三重功德光輪自背後緩緩浮現，每一道光輪都散發著耀眼的金光，光輪之上，古老的符文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功德之光與幽冥之氣相互交織，在我身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影，那光影中，隱約可見一位身著幽冥冕服的天神，手持天道法典，俯瞰眾生。這奇異的景象，正是我兩種人格對抗與共存的具象化體現。
    原本還在叫囂的鬼差們，此刻皆如被定住般僵在原地。紅袍判官的臉上，威嚴盡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驚恐，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雙手微微顫抖，死死盯著我背後的功德光輪，眼神中滿是敬畏與恐懼。十五個鬼差更是麵色慘白，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有的甚至癱倒在地，他們方才幻化的凡人形象在威壓之下寸寸崩解，露出青麵獠牙的幽冥真身。鬼差們的鎖鏈相互碰撞，發出雜亂無章的聲響，與方才的叫囂形成鮮明對比。
    王鼎麵色如紙，雙腿發軟，踉蹌著退到判官身後，緊緊抓住判官的衣角，眼中滿是恐懼。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威壓震懾得發不出聲音，隻能用求助的眼神望著判官，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伍秋月雖強撐著沒有倒下，卻也是花容失色，俏臉上沒了一絲血色。她望著我，眼中滿是震驚與不甘，方才讓父親想辦法的勇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朝著他們的方向緩緩飄去，每一步都似踏在眾人的心頭。五彩祥雲所過之處，空氣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尖嘯。 「你不是讓你爹想辦法嗎？怎麽？現在想到了什麽好主意？」 我的聲音如洪鍾般響徹結界，帶著無盡的威壓，震得眾人耳膜生疼。這聲音中，既有絕對殘忍人格的冰冷威懾，又有慈悲神性人格的克製與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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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秋月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顫聲道： 「閣下如此強大，為何要為難我們這些無辜之人？」
    「無辜？在這試煉之地，你們的插手便是最大的過錯。」 我冷冷回應，心中卻在天人交戰。絕對殘忍人格叫囂著： 「跟她廢話什麽！直接動手！」 而慈悲神性人格則勸誡： 「留些餘地，莫要讓徒兒們寒心。」
    我又將目光轉向那些鬼差， 「剛才誰說能幫忙的，出來讓我看看唄？看看能不能受得了我一巴掌，如果死不了，我允許你們參戰！不然，就窩在這裏，乖乖的，別急著送死還以為幫得上忙的無知模樣。」 這句話出口時，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那是絕對殘忍人格的短暫勝利，但很快，慈悲神性人格便將這抹殺意化作淡然的威壓。
    一個身形高大的鬼差硬著頭皮站出來，聲音發顫： 「上仙，我們兄弟幾個在陰間也是有些本事的……」
    我抬手就是一道暗金色的光束射向他，鬼差連忙舉刀抵擋，卻被光束震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 「就這點本事，也敢在我麵前叫囂？」 我的語氣冰冷至極，內心卻在懊悔這是否過於殘忍。慈悲神性人格輕歎： 「適可而止吧。」 我微微閉眼，平息心中的暴戾。
    另一個鬼差嚇得跪地求饒： 「上仙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再也不敢了！」
    判官見狀，上前一步，恭敬道： 「上仙息怒，我等確實不知此處是您的試煉之地，還望上仙大人有大量，饒恕我等的冒犯。」
    我冷冷道： 「若非看在你們與這試煉無關，今日定讓你們魂飛魄散。且在此處老實待著，若再敢妄動，休怪我不客氣。」 說罷，我轉身麵向徒兒們，眼中的威壓瞬間消散，恢複了平日的溫和： 「徒兒們，準備開始這場試煉吧。」 這一轉身，仿佛將所有的黑暗與矛盾都留在了身後，隻留給徒兒們一個值得信賴的師尊形象。但隻有我知道，識海中的兩種人格仍在無聲對峙，這場內心的戰爭，或許永遠不會真正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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