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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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位武林高手,也許被他們囚禁或是綁在某處?”
茶盞從孟晚林的手裏滑落,傾倒在桌上,熱水落在手指上,泛起淡淡的紅色。
少年急忙走到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指,低頭吹著。
“不曾見過。”
周禾努力想著在建陵城生活的這些時日,似乎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忽的女子眼前一亮。
“姑娘,我雖沒見過什麽武林高手,但初到建陵城時,聽阿參與手底下的人對話,王浠凡好似在訓練新的殺手。”
“我在一處院落裏,隔著窗戶見過一次,好似是個啞巴,一半都是白發應該年紀稍大一些。”
孟晚林這才感覺到手指上的疼痛,她紅著眼眶對上少年的視線,低聲說道:“還好,還好不是。”
屋內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王浠凡與孟青鬆合作不過是互相利用,一朝失勢,若孟青鬆真的落在王浠凡的手裏,絕不會有好下場。
“也許是我看錯了,當日在金麟台上救走孟青鬆的人,未必與這些殺手是同一批人。”
墨塵狹長的眼角浸著寒意,手掌攤開覆在南偲九的手上。
“該說的也都說了,阿九該休息了。”
少年握住孟晚林的肩頭,開口說道:“師父,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屋了。”
“姑娘,我不奢求姑娘原諒,隻願姑娘別趕我離開。”
“小禾,我說過此事不怪你,今日你護在我身前,早已兩兩相抵,你不欠我什麽。”
“周姑娘,還勞煩你離開,阿九眼下需要靜養。”
“是,我這就走。”
周禾踉蹌起身,習過武方知一個人動手之前,會先顯現殺意。
而墨公子的目光陰冷,如果不是南姑娘攔著,想必自己早已命喪當場。
不過,這也是自己應得的不是麽?
她走出房間,蹲在廊下大口喘著氣。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為何如此蠢笨?
被人所利用。
差一些,她就會殺了真正救下自己孩子的恩人。
“姑娘,是不是在尋發簪?”
木簪上的月光石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略微泛黃的手晃現在眼前。
周禾急忙擦拭著眼角的淚水,點頭接過,連聲致謝。
“多謝公子,幫我尋到了這支發簪。”
女子攥著木簪,有些出神。
“昨夜我在後院拾到這支發簪,今晨本想還給姑娘,沒想到姑娘不在。如今物歸原主,我也可以放下心來。”
趙坦拱手正欲離去,走了幾步後,又折返回來,從懷中拿出一塊灰色巾帕,放在女子手心。
“姑娘,凡事應當向前看,不論遇到什麽難事,總有一日會過去。”
一門之隔,屋內卻安靜的出奇。
南偲九扯著男子的衣袖,柔聲道:“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你教的玉衡劍法十分厲害,幾下子就將那些人趕走了!”
“你看我是不是也算學有所成。”
無聲的懷抱環繞過來,睫毛掃在女子臉頰上,聲音有些顫抖。
“阿九,你知道我看到你躺在馬車的那一刻,我有多擔心。”
“我更恨我沒用,在你出現危險的時候,我卻不在你的身邊。”
“若是你再受傷一次,我真的會瘋。”
他的偏執瘋狂,每一次都是因為自己。
她又怎會不知。
南偲九輕拍著男子的背,如同在哄一個不安的孩子。
“好啦,我答應你,以後不論去哪兒我都會同你說一聲,再不讓你擔心,可好?”
“那阿九一定要說到做到。”
“好,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尋小禾的麻煩。”
男子將臉埋進女子的長發間,眸光一沉。
“但是是因為她,你才會遇到那些殺手。”
“就算殺手埋伏的事情她事先不知曉,一大清早約你前去寺廟,定是為了支開我們,方便對你下手。”
“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始終是個隱患。”
“以安,小禾經曆的已經夠多了,你不許因為此事為難於她。”
耳畔一陣沉默。
有的時候南偲九真的很難想象,他們沒有糾葛的上一世,他會是怎樣一個人。
單憑他的不顧世俗,心狠手辣,隻怕他手裏的亡魂不在少數。
“你若真傷了她,我便不理你了。”
戾氣在男子眼中慢慢化開,話語也跟著軟了下來。
“阿九說如何便如何。”
“但若有下一次,我定不會饒過他。”
雙臂鬆開,身上的壓力小了許多,慘白的手指細心地整理著女子纏在一起的長發。
“雲川來了?”
雲川一直在追查孟青鬆的下落,如今出現在建陵城,想來孟青鬆也在城中。
“不錯,雲川稍後安頓好底下的人,就會來如意樓同我們匯合。”
“所以孟青鬆也在建陵城?”
“恩。”
自從寫下婚書之後,以安極少有寡言的時候。
每日圍在左右,總恨不能說盡甜言蜜語。
那雙黑亮的眸子裏,總是含著笑意。
險些讓人忘了他的從前。
忘了他身上背負著仇恨。
“你,仍想殺他。”
女子的語氣不帶一絲懷疑,仍想確定對方的想法。
“不錯。”
“哪怕他武功盡廢,為武林人士所不齒,再也不是那個坐在高位之上的金麟宗宗主。”
“我殺他的心也從未有一刻動搖。”
“他的首級必會出現在我父母的墳前。”
微涼的指尖拂過女子的側臉。
“阿九,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執拗,不夠寬容。”
南偲九接住滑落而下的手掌,將臉湊了過去,蹭了蹭。
“不會。”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誰也沒有資格勸你放下。”
“隻是真到了那麽一天,我希望你不要當著林林的麵前動手。”
“她心底其實也一直知曉孟青鬆的所作所為,不死難贖其罪。”
“但畢竟是她的父親,她無法親眼目睹。”
女子輕靠在男子的懷裏,喃喃說道:“讓她知曉不如一直瞞著,至少她會一直覺得她的父親還活著。”
“阿九不覺得長久的欺騙太過殘忍?”
“我還以為阿九應當最受不得欺騙。”
幽長的目光悄然落在衣架上濕透的衣衫。
紗裙在雨水的浸染下,顏色深了些許。
“有的謊言若是能瞞上一輩子,可能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