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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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世的孟青鬆對林林不過停留在利用、欺騙,卻並未下過殺手。
    血濃於水,即便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偽君子,在林林眼裏仍舊是她的父親。
    而王浠凡所為,就是將人送至他們麵前,讓林林目睹父親被摯友殺害的一幕,讓林林餘生活在痛苦之中。
    也讓自己因而悔恨自責。
    論殺人誅心,王浠凡了解他們每一個人脆弱之處。
    慶雲齋二樓的窗台邊,月白色錦袍輕掃地麵,冷冷地望著樓下追過的士兵。
    “蘇先生放出去的人,可收回來了?”
    暗影跪在地上,拱手回道:“王爺,人已悉數抓回。”
    “許是本王給他的自由太多,讓他忘了一條狗最重要的是聽話。本王早就說過長樂王的命他們動不得,抓回來的那幾人不用留,就當給他一個警告。”
    “是,暗影領命!”
    “暗影,晌午那一場戲如何會唱不下去?”
    “回王爺,是池小姐。”
    “池小姐道出戶部尚書。”暗影頓了頓,“還有未來離王妃的身份,嚇退了那些前來鬧事的死者家屬。”
    “嗬嗬,這位池小姐有趣的很,一邊恨不能與本王退親,另一邊還用著本王王妃的身份去壓人。”
    “倒是叫本王的人也無從下手。”
    “眼下宇文珩府裏的兵都跟著插一腿,本王若是再不現身,豈不是顯得本王這個二哥對弟弟漠不關心,該惹得父皇生疑。”
    “暗影,長樂王蠢的眼裏隻有情義,定會跟上前去,你去宮裏告訴那些看門的狗,若是有人入宮為長樂王求救,不得阻攔。”
    “遵命!”
    盡管孟青鬆沒命地向前衝撞,看似毫無知覺,但畢竟手腳受損,步伐明顯比之前笨重許多。
    已經有些跌跌撞撞。
    南偲九二人跟著繞進一處偏僻的院落。
    院子沒有任何出口,已是死路一條。
    “孟青鬆,不必再繞,你已沒有退路。”
    劍尖淩厲地劃過空中,眼前淩亂長發沒了半截,露出一雙驚恐失措的雙眼。
    男子覆手過去,柔和地握在女子手掌處,接過劍柄。
    “上一次,讓你逃了,這回你必死無疑。”
    “阿九,會有些血腥,不如轉過身去。”
    “等等。”南偲九蹙著眉,一手搭在男子手臂處。
    “阿九莫不是想為這個畜生求情?”
    “不是。”
    女子的目光移到孟青鬆身上,那張汙濁不堪的麵容之上,好似藏著什麽秘密,一張嘴支支吾吾為何說不出話來。
    處處透著古怪。
    “以安,孟青鬆的神情不對,好似有話要說。”
    “你不覺得奇怪,他為何會聽從王浠凡的命令行事。”
    軟劍向上一挑,劍氣逼人。
    “也許是用毒,也許是威脅,也許還有其他手段。”
    “如何他今日都要死。”
    “可萬一對方要的就是借我們的手,殺了他,豈不正中他人下懷。”
    分明能夠反擊,能夠逃竄,或是苟延殘喘一番。
    但孟青鬆逃至此處,沒有任何作為,不曾言語不曾移動,那雙驚恐的眼裏到底在說些什麽。
    就這樣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明顯是提前設好的局,隻等他們動手。
    “南姐姐,墨大哥!”
    聽到門口的叫喊聲,南偲九心中咯噔一下。
    林林還是跟來了。
    墨塵冷眼望向女子身後趕來的二人,劍尖已經架到孟青鬆的脖頸處。
    “孟晚林,你來若是想要為他求情,怕是晚了。”
    “墨大哥!”孟晚林緩慢挪著步子,“我不是來為父親求情。”
    “我知曉他對你的所作所為,我沒有任何資格去說些什麽饒恕的話語。”
    “隻是我想問清楚建陵城內那些人,是不是真的都是死在他的手裏,他為什麽要殺那些人?”
    南偲九同樣露出懇切的眼神,望向男子。
    劍尖移開半寸。
    “好,你問。”
    少年見孟晚林仍要上前,急忙拉住她的手。
    “林林,孟宗主眼下或許已經神誌不清,萬一他分辨不出你,你會有危險。”
    孟晚林拍了拍少年的手,輕聲說道:“沒事的,就算他真的發起狂來,墨大哥的劍必是會更快幾分。”
    眼前這副場景,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也是最怕見到的,但她知曉總有一日躲不過去。
    她不信那麽多年的偏愛都是假象。
    更不願親眼看見父親死在眼前。
    可他如今不僅僅是墨大哥的仇人,更犯下多起命案,天理昭昭理應拿命償還。
    但不聽到準確的答案,她斷然不會相信。
    隻要他說一句那些人不是他殺的,她大可以命相抵,既能全了墨大哥的複仇之心,也能報答他多年的養育之恩。
    “父親。”
    孟晚林盯著那雙時而驚恐時而空洞的眼眸,小心翼翼地喚著。
    “父親,那些人當真死於你手?”
    眼前之人搖頭繼而點頭,又不停地搖起頭來。
    一張嘴中“嗚嗚嗚嗚”地發出聲來。
    細嫩的手指試探性放在滿是血汙的唇上,唇角有些青紫,看著像許久未愈的傷痕。
    南偲九與少年急忙向前一步,深怕女子受到傷害,卻在聽到女子顫抖的話語之後,一同呆立在原地。
    “他···他的舌頭,被人割了。”
    南偲九的目光瞬間移到孟青鬆的手腳之上,手筋腳筋盡數被挑斷,變成了啞巴還不夠,還要淪落到成為一個毫無知覺的殺人工具。
    這便是王浠凡對他的懲罰。
    她的手段比上一世更甚。
    “嗚嗚嗚嗚······”
    孟晚林呆滯著雙眸,看著那雙滿是鮮血的手,用盡全力一般移到胸口,空洞的瞳孔突然滿是渴求。
    淚水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她知曉父親在說什麽。
    一個連死都要懇求他人的人,那些人的死必然是有人指使父親所為,可眼下。
    “嗚嗚嗚嗚嗚。”
    聲音一陣陣刺痛孟晚林的大腦,她看著那雙眸子裏,除了懇求還有絕望。
    那個曾幾何時驕傲如斯,終日裏保持整潔,最是看重儀態麵子的父親,如今跪在地上連半句話也無法說出。
    為人子女,怎能眼睜睜看著他這般生不如死。
    總有一個人要終結這場鬧劇,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