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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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小酌,喝著喝著便想要比拚下酒量,都說了我的酒量千杯不醉,我是不會醉的。”
    看著女子驕傲地仰著頭,墨塵微微一笑。
    “阿九,當真從來沒有醉過?”
    女子尷尬地摸了摸衣角,實話實說。
    “那倒也不是。”
    “重生後在心悅客棧第一次飲酒就吃醉了,說來也奇怪,之後再也沒喝醉過。”
    女子急忙扯開話題。
    “想來定是心悅客棧的酒摻了東西。”
    總不能說那酒是南若秋的,提了這家夥定要吃醋,真起了酸味還要哄上許久。
    “看來日後還是要再去一趟心悅客棧才行,隻有那裏的酒,才能灌倒我們家阿九。”
    “我才不去,萬一酒裏又摻些什麽東西。”
    “如今整間客棧都是阿九的家當,誰敢對你這個老板不敬。”
    南偲九怔了怔,這才想起成親那日,某人十分鄭重地遞過一個錦盒,說是全部的身家。
    沒想到那裏頭竟還包括了心悅客棧。
    “心悅客棧不是孟青鬆的,怎麽到你口袋裏了?”
    “實則不然。”
    慘白的手指頭在眼前輕輕一晃。
    “孟青鬆隻是名義上的老板,背地裏其實在替宇文霖收集消息。不過孟青鬆倒台之後,如煙將宇文霖安插在心悅客棧內的人都清理了一遍,朝堂遠在天邊,宇文霖的手再長也伸不進去。”
    “隻好白白送我一個聘禮。”
    南偲九眼珠轉向一側,指尖劃過男子後背,習慣性繞上長長的發絲。
    聽到宇文霖的名字,雖有些詫異,但是不多。
    畢竟生在皇家裏的人,有幾分是真實的模樣,如阿遒那般少之又少。
    “宇文霖想來不像是能吃下這個虧的人。”
    “我們家阿九甚是聰慧,確實有人來鬧過幾次,不過眼下他又更頭疼的事情,也就無暇顧及其他。”
    “更頭疼的事情?”南偲九不禁好奇問道,“莫非建陵城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手圈在柔軟的腰肢間,似笑非笑地回話。
    “阿九或許不知自我們離開建陵城後,池月便在沒有提過退婚一事,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宇文霖早就做好了迎娶的準備,偏偏皇帝老兒不允。”
    “宇文霖入宮三次,三次都被拒了回來,不是說日子不好,就是說時候未到。”
    “左等右等,等來了西平王郡主入都的消息。”
    “西平王郡主,那不是宇文珩的未婚妻。”
    這件事情當時在如意樓內,還是茶餘飯後的新鮮事,林林聽得很是來勁。
    不過令她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西平王郡主是誰的未婚妻子。
    而是西平王被戎狄人擄走,是西平王郡主單槍匹馬闖入敵軍陣營將人救了出來。
    此等英姿勇氣即便男兒也比不上。
    “不錯,就是她。”
    “儲君人選遲遲不曾定下,瑞帝又一直不允宇文霖完好,這個節骨眼上特招西平王郡主入都,你說宇文霖還有什麽心思要回心悅客棧。”
    “加之西平王半年來連連打著勝仗,民間聲望越發的高,就連你那傻徒弟在建陵城中支持者都不在少數,更別說孟大小姐時不時入宮與麗妃小聚。”
    “等等,你說林林與麗妃小聚?此事為何不曾聽林林在信中提及。”
    南偲九直起背來,鬆開把玩的長發,雙手貼在男子胸口。
    “從前就聽聞瑞帝雖然後宮充盈,但常年獨自一人宿在宣政殿中,突然多出一個麗妃總覺得有些古怪。”
    “林林又是如何與麗妃相識?”
    寬大的手掌揉在女子頭上,輕聲安撫。
    “阿九,別多想了,等回了建陵城中,不如當麵問個清楚。”
    “孟大小姐一向不喜那些個陰謀算計,想來對宮廷之事也多少有些排斥,所以才不曾寫信告知於你。”
    “但願如此。”
    月色朦朧,星空鮮少被烏雲遮住,勉強有幾顆露出頭來,想來明日不會是個晴日。
    南偲九抿著唇角,努力不發出笑聲。
    桌對麵那人已雙頰緋紅,仍不死心地倒著酒。
    一碗落肚,她知曉男子已經有七八分醉,趕忙攙扶著走向榻邊。
    人一旦吃醉了酒,形態各式各樣,有的止不住地流淚,有的止不住地說話,有的則借著醉意鬧事。
    而他,不屬於任何一種。
    喝醉的樣子像一隻乖巧地貓咪,任由人撥弄著,口中時不時會傳來幾聲呢喃。
    “阿九。”
    “阿九。”
    無一例外,都是她的名字。
    南偲九輕柔地褪下他的外衫,靴子,將他往裏一搭。
    中衣上沾了些許酒水,她拿起濕布仔細擦著,逐漸撥開往裏,卻被人製止。
    那雙惺忪的睡眼微張,乖巧地搖著頭,話語有些斷斷續續。
    “還···還不行,等我···等我先服個藥。”
    “服藥?你受傷了?”
    南偲九伸手往裏探去,沒摸到明顯的傷口。
    慘白的手指勾了勾,示意她伏低身子。
    “不···不是,是避子的藥。”
    瞬間她對眼前男子的愛意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所以這陣子他肆意胡來,毫不忌諱是因為提前服了藥物。
    這樣的藥她倒是有所耳聞,但是真正用的人極少,誰不想子孫旺盛,再者避子湯用在女子身上更多。
    體內身負天玄功,在功成的那刻,她便知曉不會再有做母親的可能。
    “為何?”
    她輕聲問道。
    男子緩緩合上雙眼,聲音漸弱。
    “因為···阿九···還未準備好。”
    “若是無用呢?”
    “無用···無用···就殺了那群···煉丹藥的人···”
    薄被攤開蓋在男子身上。
    南偲九挪步到桌邊,靜靜望著榻上之人,飲下壇中剩餘酒水。
    因著不知何時天玄功會失控,在體內徹底爆發,她總想著過一日便算一日,從未想過以後。
    可他已經設想到那麽遙遠的將來,在他的未來裏,也許四十五十,或是七十八十,都有該帶她遊玩的去處,品嚐的美食,感受不完的人間煙火。
    眼淚無聲滑落。
    她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堅不可摧。
    想到有一日他會孤獨一人行走世間,淚水就止不住向外流淌。
    又或者,如他這般性子,定會生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