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外天離開沒多久，度華就想明白了葉鼎之為什麽要讓她走。
    一方麵是因為馬上要和北離開戰，但在天外天這邊，哪怕她有著聖女的名頭，身份也是北離的人。
    另一方麵，因為她幫著天外天做事，已然是北離的叛徒，北離也不會放過她。
    她再繼續留下去，隻會兩邊都討不了好。
    葉鼎之哪怕曾是北離大將軍之子，但大將軍可是北闕人，比起度華要名正言順得多。
    隻是他要讓度華離開，直說就是了，幹嘛還要做出那副樣子？
    是想讓她厭惡他嗎？
    度華想得頭疼都想不通。
    至於問係統？
    係統隻會分析數據，情感這麽複雜的東西，會把它cpu燒壞的。
    半道上，度華接到北冥青山的傳信，說是感應到了天命，想見她最後一麵。
    時隔多年，度華又回到了姑蘇。
    姑蘇的景色一如從前，度華來到曾經的小花店前。
    原本她以為自己離開這麽久，花店早該易主才對，沒想到花店還在，隻是花的種類少了許多，店裏也隻有一名圓臉的少女打理。
    度華在花店前徘徊了一陣，少女便熱情地招呼她進去看花。
    店裏的格局同以前大差不差，度華有些懷念地摸著架子上的一盆杜鵑。
    “姑娘可真是有眼光，這盆杜鵑可是我們東家養的那盆分出來的，開花的時候能開很久呢。”
    “東家？”度華環顧這家花店，就這麽大的店，還用得著請店員？
    難道是連鎖店？
    “是啊，聽說東家這兩日就要回來了，到時就會有更多的花，姑娘你要是喜歡，可以再來看看。”少女笑著說道。
    “聽說，怎麽你們東家的行蹤你不知道嗎？”度華覺得奇怪。
    “姑娘不知道，我都沒見過我們東家呢，隻聽說是個大美人，種得一手好花。”
    少女像是忽然有了談性：“我原是被父母賣到一家大戶人家的下人，跟著主家遠遊的時候生了病，就被扔下了，幸好一個大和尚救了我，就安排我在這裏為東家看店。”
    “大和尚……”度華若有所思。
    在不確定花店是否還屬於她的時候，度華住在客棧。
    第二天，她再來花店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是說要死了嗎？怎麽還能下山亂跑？”
    “回來了？”北冥青山現在的樣子和從前完全不一樣，因此也沒有再戴著麵具。
    “大師？”少女本來想招呼度華，但見北冥青山似乎和度華相熟，就有些遲疑。
    “蠻蠻，這就是你家東家。”北冥青山和少女介紹著。
    “東家……”蠻蠻有些呆了，完全沒想到度華就是她的東家。
    度華對她點點頭，又去看北冥青山。
    “看來你做和尚做得很好嘛，從前怎麽不見你這麽慈祥？”度華還沒見過北冥青山這一麵。
    “蠻蠻可比你乖巧，既然回來了，就不要亂跑了。”
    “你也覺得我不該……”度華沒說完，就被打斷。
    “那是你的決定，旁人如何，與你何幹。”
    度華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北冥青山說得很有道理。
    “你這話，倒是有幾分高僧的樣子。”
    北冥青山說自己要死了，還真是騙度華回來的借口，那活蹦亂跳的樣子，簡直還能再活十年！
    既然回了姑蘇，好歹也有一份產業在，度華就留了下來，繼續守著花店，順便教蠻蠻怎麽養護花草。
    轉眼間，就到了年關。
    因為近來北離動蕩，南訣北上，西域也不安分，導致如今過年則少了幾分熱鬧。
    北冥青山特意下山和度華她們一起過年。
    蠻蠻有一手好廚藝，一個人忙前忙後地整治出一桌菜肴。
    度華打了一壺酒回來，給每人都倒了一杯。
    “東家，大師能喝酒嗎？”蠻蠻看度華倒酒，睜著眼問道。
    “陪你們喝一杯也無妨。”北冥青山端起酒杯。
    “好，那就祝我們桃符新換，歲歲年年長樂意，年年歲歲滿心安！”
    蠻蠻趕緊也舉杯，三人酒杯相碰，共慶新春。
    一杯酒下肚，度華吐了吐舌頭，果然，她是真的不喜歡喝酒。
    這一杯之後，也沒人再提起喝酒的事。
    熱熱鬧鬧地吃過了年夜飯，度華又搬出爆竹來，和蠻蠻一起放。
    第二天，度華一早就醒了，沒有吵醒蠻蠻，她打算悄悄離開。
    “你又要離開？”度華剛打開門，就看到北冥青山站在門外。
    “青山兄……”
    北冥青山知道勸不住度華，不再說什麽，示意她往外麵看。
    原來北冥青山還給她準備了一匹好馬，連行李也給她收拾好了。
    “多謝。”
    度華牽著馬離開姑蘇，一路往天啟城去。
    天外天的勢力被武林人士攔截，隻有葉鼎之孤身一人前往天啟複仇。
    度華到的時候天啟已經戒嚴，百姓們都躲在家中不敢外出。
    而葉鼎之已經踏入了皇城。
    度華廢了一番功夫才進入天啟城，打完葉鼎之單挑皇城眾高手的劇情卡之後，又偷偷潛入了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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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易文君宮裏還有另外一人，她的師兄洛青陽。
    似乎感受到了什麽，易文君看向葉鼎之的方向：“是他？”
    正好看到了外麵的度華：“度華？”
    “文君。”度華無視戒備的洛青陽，笑著走向易文君。
    “你怎麽會來？”易文君雖驚喜於度華的到來，但皇宮畢竟不是那麽好闖的。
    “宮內高手都去攔截葉鼎之了，百裏東君也在，他闖不進來的。”
    易文君臉上帶出一些擔憂：“你也是來帶我離開的？”
    度華點頭：“你不想見他嗎？”
    “我自然想……”
    “那就什麽都別想了，跟我走。”度華拉著易文君的手。
    “師妹，走吧。”洛青陽雖然沒見過度華，但既然二人目的相同，就不是敵人。
    或者，她是姬若風的後手？
    易文君被說動，同意跟他們走。
    洛青陽早有準備，他們出宮之後就上了一輛馬車，悄悄離開了天啟。
    “度華，安世可還好？”易文君有些不安，隻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父親是教主，沒有人敢對他不敬，何況白發仙和紫衣侯都很喜歡他，把他照顧得很好。”剛到天外天那段時間度華照顧得多，後來莫棋宣他們回來就接過了帶孩子重任，這才讓度華有了時間做自己的事。
    “多謝……”易文君並不懷疑度華的話。
    “這有什麽，好歹他喚我一聲姑姑，文君，你這幾年……”度華問到一半，就發覺不妥，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易文君也有些沉默，最後還是強顏歡笑道：“我是陛下親封的宣妃，無人敢對我不敬，不必擔心我。”
    馬車又帶著易文君和度華回到姑蘇，姬若風已經等在了路上，他認為如今隻有易文君能勸葉鼎之回頭，這才請洛青陽把易文君帶來。
    “回家吧，文君。”度華拍了拍易文君的手。
    易文君拒絕了他人的陪同，她要回家了。
    “小卡，我有點不想去打卡了。”目送易文君離開，度華有些難過。
    【宿主，你知道的，葉鼎之必須死，否則出現bug，那不是你能承擔的後果。】
    “可北冥青山我不是都救下來了嗎？”也沒見出現什麽bug呀。
    【那是因為他信守承諾，這才沒有出現問題，宿主您是忘了上個世界受到的懲罰了嗎？】
    度華：……
    那倒是沒忘。
    【如果不是鬥姆元君出手，恐怕宿主您還要受不少罪呢。】
    度華無言。
    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度華才邁著沉重的步伐往葉鼎之的草廬而去。
    分別幾年的小夫妻相互依偎著坐在草廬上，互訴衷腸，令人豔羨。
    度華一方麵為這對夫妻的團聚而高興，一方麵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可惜，就是有人不想放過這一對有情人。
    葉鼎之有難，那他最好的兄弟怎麽能不來？
    有心愛之人相伴，有最好的兄弟百裏東君守護，葉鼎之身上的魔性退去。
    他從來都不是噬殺之人，散去魔功之後，葉鼎之選擇自殺償還自身的罪孽。
    易文君和百裏東君極力阻止，可都沒有讓葉鼎之回心轉意。
    親眼目睹葉鼎之舉劍自刎，度華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
    【宿主！】係統的聲音讓度華回過神來。
    就這麽一遲疑，就再也無法挽回。
    帶血的劍落在地上，百裏東君想要阻止血從傷口湧出，試圖救活葉鼎之。
    度華忽然有一種衝動，她還有兩滴香蜜，她還能救他。
    可腳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樣，怎麽也不能往前踏出一步。
    葉鼎之終究死在了易文君懷裏。
    看著易文君哭得傷心欲絕，百裏東君悲痛萬分，度華卻轉身離開了。
    “係統……”
    【我在的，宿主。】
    “打卡完成了嗎？”
    【這個故事劇情已全部打卡完畢。】
    度華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腳下卻又停不下來。
    “我有些難過……”
    【是的，宿主，檢測到您的情緒波動過大。】
    “我後悔了。”絲絲縷縷的痛意在心間纏繞著，既不撕心裂肺，也沒有痛徹心扉。
    【宿主需要幫助嗎？】
    度華搖頭：“不……”
    【這可能會影響您接下來的工作。】
    “係統，我是人，不是和你一樣的程序。”
    係統：……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裏，度華隻是不想讓自己停下來。
    終於，長久的徒步使得度華精疲力竭，她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久之後，有人從這裏路過，見到昏迷的度華，將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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