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店後院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度華便往寒水寺去了。
    路上經過草廬，度華忍不住駐足。
    如今草廬早已破敗，連房屋的框架都塌了，早已沒有當年的模樣。
    度華心頭發澀，眼前浮現出它還在時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有人從裏麵走出來。
    終究是物非人非了。
    沒看多久，度華就轉身離開。
    目睹這一幕的係統猶豫了再猶豫，終究沒有提醒宿主就在不遠處雜草叢生的地方，曾是葉鼎之的墓地。
    是的，曾是。
    葉鼎之是魔教教主，總有人找到他的埋骨之地，想要掘墳泄憤。
    作為葉鼎之的好兄弟，百裏東君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打擾他的安眠？
    所以後來他的葉鼎之的墳墓遷移到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度華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她上了寒水寺。
    在這裏，度華覺得自己心靈都似乎得到了進化。
    她先是去燒了香，然後才去打聽北冥青山的後事。
    北冥青山雖然剃度的晚，但大家好像都認識他。
    原來他圓寂之後，竟也有一顆佛骨舍利，與他的骨灰一同埋在了佛塔裏。
    度華便去祭拜了北冥青山的佛塔。
    出來時，一名僧人攔住度華，確認她的身份之後，給了她一封信，是北冥青山留給她的。
    同時，度華也知道寒水寺要散了，若是她再不來，恐怕就收不到這封信了。
    信裏沒說別的，隻提點她與望城山有一段因果，要她醒後了卻這因果，又交代了一些瑣事，最後，讓她忘記過去，好好生活。
    看了信，度華悵然歎氣。
    將花店徹底交給蠻蠻之後，度華就離開了姑蘇。
    離開之時，她不禁回頭望了一眼。
    從今以後，她大概再也不會再來姑蘇了。
    那些過往，便也一同隨著她的離開而掩埋了吧。
    雪月城。
    度華要比雷無桀他們早到一段日子，她沒有去找司空長風，反而隨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當起了宅女。
    宅了三天之後，度華才從房門裏出來，慢悠悠地在街上散步。
    “東歸酒肆。”度華望著牌匾上的名字，低聲念道。
    站了一會兒，她便推門而入。
    這酒肆看著不像酒肆，像是一家客棧，裏麵大得很。
    “有人嗎？”度華走了好一陣，也沒個小二或者酒倌來招待，她隻好自己喊人了。
    “原來是故人到訪，度華姑娘，好久不見呀。”度華話音落下不久，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就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了。
    度華看著對方，目光從他半白的頭發上略過：“百裏……東君？”
    “當初答應過給你釀的酒早已釀好，隻遲遲不見你來喝。”百裏東君熟稔地說道。
    度華有些想不起來自己曾和百裏東君有過什麽約定。
    直到百裏東君拿出了那所謂為她釀的酒。
    “是花露？”聞到酒中帶著百花的味道，度華這才想起，似乎百裏東君說過會嚐試著用花露釀酒。
    當時她還以為這不過是句玩笑話呢，沒想到百裏東君竟還記得。
    嚐試著喝了一口，酒香醇洌，帶著花香，喝著並不辣口，反而帶著幾分甘甜。
    “好酒！”度華讚了一句，卻並不再喝，反而把酒放下了，“酒是好酒，但我今日想喝更烈的酒，你這裏有嗎？”
    “你這話可真是看不起我。”百裏東君乃是當世酒仙，什麽酒他這裏沒有？
    火辣的酒液從喉間劃過，嗆得度華重重地咳了好久才停下來。
    “當初我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麽有人這麽喜歡喝酒，如今我才有些明白了。”度華說著，又喝了一口。
    “我的酒，可不是這麽喝的。”
    “不是這麽喝，難道用鼻子喝嗎？”度華故意裝作聽不懂百裏東君的言外之意，“百裏東君，你教我釀酒吧？”
    “好。”
    百裏東君一口答應。
    “啊？你就這麽輕易答應了？難道你不怕我有一天取代你成為新的酒仙嗎？”度華愣愣地問。
    百裏東君哂然一笑：“光學會釀酒有什麽用？你又不會喝酒。”
    度華不服氣：“怎麽不會了？哪裏不會了？我這不是正喝著嗎？”
    說完，又喝了一大口。
    ……
    度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欲裂。
    “好難受……”度華又想吐，又覺得胃裏什麽都沒有，難受極了。
    這是宿醉的後遺症。
    然而更難受的是腦海裏忽然浮現的幾個片段。
    她大概是喝斷片了，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後做了些什麽。
    在這幾個片段中，有她抱著桌腿哭的，有她抱著酒壇當孩子哄的，斷斷續續，記得不太分明。
    倒是有一句百裏東君和她說的話，她記得很清楚。
    “我想要釀一種名叫孟婆湯的酒，喝了就可以忘記從前，若我釀成，也分你一半吧。”
    自己怎麽回答的度華已經忘了，但百裏東君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句話，必然是她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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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她說了什麽……
    度華捂臉。
    百裏東君沒有和度華提起她醉酒後的事，反而履行諾言開始教她釀酒。
    甚至一點也不吝嗇地拿出了自己的釀酒心得。
    度華也逐漸找到了釀酒的樂趣，開始沉溺其中。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雷無桀他們已經到了，並且開始闖登天閣。
    “他們怎麽來得這麽慢？”她可到了好幾天了。
    【嗯……大概是迷路了吧。】
    度華想起雷無桀的超絕路感，好吧，這個理由是真的無法反駁。
    不過雷無桀也真夠可以的，竟然一口氣打到了十四層。
    第十四層的守關人是唐蓮，但要說雷無桀能打過唐蓮，度華是不信的，那就隻能是唐蓮放水了。
    “這是作弊吧？你不管管？”度華轉頭問百裏東君。
    “能讓唐蓮放水，也算是他的本事，不是嗎？”百裏東君悠閑地喝了一口酒，反駁著度華的話。
    行吧，你說了算。
    這是度華釀成的第一壇酒，她小心地揭開蓋子，酒香順著壇口溢了出來。
    “嗯～這酒聞著不錯。”百裏東君迫不及待地拿著酒提子舀了一提酒。
    他先是聞了聞酒香，然後才品了一口酒，咂著嘴道：“少了一點味道，不過你第一次釀酒，也算不錯了。”
    “是嗎？”度華也嚐了一口，嗯，根本就嚐不出區別。
    還是百裏東君提點，她才微微品出一點不同。
    不就是喝酒嘛，還講究什麽香味，口感和後味。
    那不都一口悶的事嘛。
    “這其中的區別可大了，你要學釀酒，就得先學會喝酒，不然可釀不出好酒來。”百裏東君醉醺醺地說道。
    “就算我照搬你的釀酒步驟也不行？”
    百裏東君指了指度華剛打開的那壇酒。
    這酒就是她之前按照百裏東君的指點做出來的，比百裏東君親手釀的就是差一些。
    就像她做的鮮花餅，就總做不出臨秀的味道。
    度華歎了一口氣：“好吧，看來我還得先喝酒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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