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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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佑六年。
梧國皇宮。
“阿嬅,快來吃飯了。” 柔弱的少女將幾碟小菜擺在桌上。
一轉身,就見另一名麵容相似,皮膚蒼白到透明的女子木訥地坐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有人在和她說話。
少女像是習以為常一般走過去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到桌旁,一口一口地喂進對方的嘴裏。
“皇兄就要禦駕親征了,希望皇兄能夠大敗安軍,奪回金礦。”少女,梧國公主楊盈一邊喂飯,一邊念叨著。
“阿嬅,聽說遠舟哥哥也會去,希望遠舟哥哥也能平安歸來。”楊盈眼中帶的擔憂更盛,好像在她眼裏,遠舟哥哥要比她的皇兄更親近一樣。
楊盈摸了摸阿嬅的肚子,估摸著她已經飽了,這才放下碗。
拿出帕子給阿嬅擦嘴,楊盈不由得想起初見阿嬅時的樣子。
楊盈生母是個小才人,因得罪了皇後,在冷宮中生下了楊盈,卻是個不受寵的公主。
身邊雖有人伺候,可多是迎高踩低之人,就養成了她謹小慎微的怯懦性子。
遇到阿嬅的時候,她也才九歲,那時阿嬅又瘦又小,衣不蔽體,就蹲在宮裏一處池塘邊啃著一條生魚。
楊盈當時嚇壞了,可看著阿嬅與自己相似的容貌,就知道她應該是自己的姐妹。
打聽一番才知道阿嬅是一個瘋妃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傻的,一個瘋一個傻,自然也沒有人在意她們。
楊盈覺得她們同病相憐,就把阿嬅接到自己身邊照顧。
阿嬅本不叫阿嬅,她沒有名字,楊盈把阿嬅的存在告知父皇時,鬼使神差般說出了這個名字,於是阿嬅的名字就定了下來:楊嬅。
楊盈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可她一點一點地把阿嬅養起來,雖然還是瘦弱,卻已經和同齡人差不多。
阿嬅不會說話,做什麽也需要別人引導,除了能站起來,能走路,幾乎和植物人沒什麽區別,楊盈對她是事無巨細地照顧著,心裏有什麽話,也愛和阿嬅說。
不久之後,梧帝楊行遠兵敗天門關的消息傳來,梧朝震蕩。
楊盈隻知道梧帝敗了,卻不知道更多的消息,隻是後宮消息閉塞,想要打聽清楚,就要用別的辦法。
所以她就扮成內監模樣想要探聽朝會,差點被抓到。
朝會去不得,她就去找了皇後。
不知道她在皇後宮中聽說了什麽,回來之後就有些心事重重。
“阿嬅,姐姐要去做一件大事,若這事能成,我們就能有封地了。”楊盈拉著阿嬅的手說著,卻仍是止不住的顫抖。
第二日,楊盈便找出了一套皇子的服裝,穿著它去了朝會。
原來楊盈為了救回皇兄,還能借機獲得三千食邑,口稱是先皇第四子,自請出任迎帝使。
皇後便封她為禮王,擇日出發。
這就代表著楊盈會離開很久,她心裏十分放不下阿嬅。
她在時,和阿嬅兩人都總被瞧不起,她不在時,不知道阿嬅還要受什麽欺負。
楊盈始終記得在她把阿嬅接到身邊後,都還有人仗著阿嬅不會說話,不會喊疼,背地裏將她身上擰得青一塊紫一塊。
要不是她為阿嬅洗澡時發現了,還不知道阿嬅要被折磨多久。
所以把阿嬅留在梧宮,楊盈實在是不放心。
於是楊盈便央求皇後讓阿嬅扮作宮女隨她一同前往安國。
皇後沒有在這件事上難為她,很是爽快地答應了。
不過是個癡傻的公主罷了,本來在宮裏就如同隱形了一般。
“阿嬅,別害怕,姐姐會照顧好你的。”楊盈自己臉上都還帶著對未知世界的恐慌,卻還安慰著無知無覺的阿嬅。
到了出發這天,楊盈穿著男裝,上車的時候阿嬅已經穿著宮女的衣服坐在馬車上了。
楊盈心裏稍安,一上車就握著阿嬅的手,仿佛能通過她的手得到力量一般。
車隊剛出城不久,就遇到了一場爆炸,楊盈嚇壞了,她抱緊阿嬅,明明自己都被嚇得臉色蒼白,卻還猛把阿嬅抱在懷裏保護她。
幸好隻是有驚無險,派人探查過之後,確定沒有危險,楊盈強裝鎮定地讓人繼續趕路。
“阿嬅,別怕,沒事的,我們一定可以迎回皇兄,到時候三千食邑分你一半,姐姐要為你挑一個最好的夫婿,能照顧你一輩子。”楊盈碎碎念著。
她懷中的人無知無覺,甚至連一絲波動也沒有。
晚上住在鹿鳴驛,楊盈與阿嬅住在一起,聽著阿嬅的心跳聲,楊盈才有了一絲安全感,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楊盈是被外麵的聲音吵醒的,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連忙穿戴好衣冠跑出去。
“遠舟哥哥!”
原來是寧遠舟帶著六道堂的人追上來了,負責保衛楊盈的安全。
許久不見,楊盈十分激動,每每想要親近寧遠舟,皇後派來的明女官就要輕咳一聲提醒楊盈注意身份。
楊盈逆來順受慣了,明女官輕咳一聲,她就害怕地縮著身體。
從前在宮裏楊盈就被人看輕,這明女官也不大看得上她,因此總嚴格控製著她的一言一行,做得不對,還要受罰。
楊盈知道自己這一路一定不會太平,寧遠舟一來,她就覺得有了主心骨。
幸好是寧遠舟來了,不然僅憑著杜長史和明女官,楊盈恐怕一到安國就兩眼一抹黑,什麽也做不成不說,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太好了!遠舟哥哥回來了,還會和我們一起去安國,有遠舟哥哥在,我們一定能平安歸來的。”回到房間,楊盈就高興地抱著阿嬅。
這時,明女官走了進來,咳了一聲:“殿下,你現在是禮王殿下,不可與宮女親近。”
楊盈趕緊鬆手坐好,不敢反駁。
明女官便接著和楊盈講述安國後宮的消息。
她講的都是一些淺顯的關係,有些還是重複的,楊盈就有些記混了。
“錯了!”明女官眼神一厲,拿出長針就刺向楊盈的手臂。
“啊!”楊盈痛呼,隨即又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明女官,我知道錯了,我會用功的……”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明女官懲罰楊盈時,阿嬅的手指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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