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莊子再好，度華也不能一年到頭都住在這裏，天氣熱起來的時候，她又帶著人回京。
    回去之後，度華也沒有和薑雪寧斷了聯係，時常還有書信往來。
    等到天冷，度華再次前往溫泉莊子的時候，她特地找了培養貴女的嬤嬤同行。
    既然薑雪寧有這樣的鴻鵠壯誌，度華也不是不能支持她一把。
    之前度華就發現薑雪寧長得雖然好看，但也許因為母親是瘦馬的緣故，她自己行走坐臥間也會不自覺帶著些輕浮媚態。
    好看是好看的，就是不太符合這個世界的主流風格，所以度華才想著糾正一下。
    一開始薑雪寧是抗拒的，她覺得自己這樣就很好。
    不用度華來勸，這位嬤嬤就指出薑雪寧哪裏不對，在京城也是狐媚子的妾室作態，別說是進宮了，就是稍微顯貴一些的人家也不會聘為佳婦。
    薑雪寧立馬就聽勸了，每日早早地就來度華這裏學習。
    這樣的時光一過就是四年，度華十六，薑雪寧十四。
    十四歲的薑雪寧已經有了少女的雛形，容貌也越發豔麗，加上她又愛打扮，這幾年又有嬤嬤教養，就是滿京城的貴女，也沒有幾個能比上她的。
    冬日的風雪凍人，近幾日風雪尤盛，薑雪寧也被困在屋裏不曾來找度華。
    像這種風雪天氣壓垮房屋的事每年都會發生，度華提前讓人加固了屋頂，也提醒了附近的甸民，倒也沒有哪裏出事的消息傳來。
    屋裏的炭火燒得很旺，度華抱著個湯婆子，聽著屋外呼嘯的風聲毫無睡意。
    “姑娘，床已經暖好了，您該休息了。”伺候度華的流丹過來扶她。
    度華剛上床，就聽到有人稟報薑雪寧跑來敲門。
    天都黑了，又是風雪交加，薑雪寧怎麽會這個時候來？
    莫不是出什麽事了吧？
    於是度華又從床上爬起來，去見了薑雪寧。
    原來是她娘生了病了，之前也找大夫看了，開了藥，沒想到這幾日越發病重。
    晚上眼看著婉娘咳了血，薑雪寧才趕緊求到了度華這裏。
    度華身體不好，就算來休養，身邊也是帶了常用的大夫以防萬一。
    聽了薑雪寧的話，度華也不耽擱，連忙讓人去叫了大夫，又安排馬車送薑雪寧和大夫去救治婉娘。
    想了想，度華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另一個侍女青驪帶上她的保心丸給薑雪寧送去。
    度華身邊的兩個侍女，流丹負責日常照顧她，青驪則是武婢負責保護她。
    大夫和青驪是第二日下午才回來的，度華也知道了婉娘的病拖得太久，已經無力回天。
    就算有度華給的藥，也隻能讓她多堅持幾日。
    度華為友人即將失去親人而惋惜。
    沒想到幾日之後，就傳出原來薑雪寧不是庶女，而是薑家嫡次女的消息，她被送到鄉下，是因為有大師批命。
    這樣的傳言一聽就是假的，如果薑雪寧是嫡次女，又怎麽會喊一個妾室娘？
    作為和薑雪寧相交甚深的度華瞬間就猜到這是什麽真假千金的狗血情節。
    隻是這是薑家的醜聞，這才找出這麽個理由，正大光明地把薑雪寧接回去。
    連日的風雪終於過去，聽聞婉娘病逝，度華為表情義，上門去安慰薑雪寧。
    也是這個時候，度華才知道原來是婉娘死前給薑府去了信，告訴他們當年生產的時候她調換了兩個孩子。
    薑雪寧才是薑府嫡女，而養在薑夫人孟氏膝下的薑雪蕙是婉娘的女兒。
    薑雪寧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滿臉茫然：“她為什麽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呢？”
    一直瞞下去，她永遠都不知道這件事，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痛了。
    度華卻覺得婉娘好算計，她雖然是妾室，卻是懂得怎麽殺人誅心的。
    那孟氏養在身邊的女兒是庶女，而自己的親女兒又是在情敵身邊養大，就問孟氏她膈不膈應？
    果然不愧是能說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天下的女人。
    而且事情捅破之後，薑府還得顧著臉麵，不會對她親女兒如何。
    就是薑雪寧大受打擊，在婉娘的喪禮上不知是傷心多一些，還是憤恨茫然多一些了。
    婉娘還未下葬，薑府就來了人，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擾亂了嫡庶血脈，入不得薑家墓地，隻能在附近的荒山隨便尋塊地方下葬。
    度華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婉娘已經下葬，薑雪寧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樣。
    “我以為我是恨她的，但看到她連一個像樣的墳地都沒有，又覺得心痛難當，華姐姐，為什麽會這樣？”薑雪寧撲進度華的懷裏。
    再怎麽樣，薑雪寧也不過十四歲。
    這次薑府來人，不止是為婉娘下葬一事，也是要把薑雪寧帶回京城。
    失去了婉娘，又要回京去麵對陌生的爹娘，薑雪寧整個人都不安極了。
    “華姐姐，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雖然度華也和她說過京城的繁華，但那始終是她所不熟悉的地方，薑雪寧希望能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身邊陪她。
    度華思考之後，就答應了下來。
    就當提前過完冬回家罷了。
    因為度華東西太多，光收拾都要好幾天，於是她隻帶了兩個丫鬟，並一些日常用品先一步和薑雪寧走，剩下的東西後頭慢慢跟上。
    大概是有度華陪著，薑雪寧很快就恢複到往日的模樣。
    路上停下在郊外客店休息的時候，薑雪寧就和度華打聽京城的事。
    “華姐姐，那層霄樓的飯菜果真如此美味嗎？比華姐姐家的廚子都做得好吃？”薑雪寧咬著饅頭問道。
    她在鄉下沒吃過什麽好東西，還是度華來了之後，才為她打開了美食的大門。
    “那等回了京城，我請你去嚐嚐看好不好？”度華被馬車一路晃著沒什麽胃口，捧著茶碗喝茶。
    這時有人來報說是有位薑老爺的故交要搭他們的馬車回京。
    沒過多久，一名背著琴的青年走了進來。
    “在下謝危，承薑大人的情，叨擾了。”
    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度華不由猛地轉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宮……”
    度華下意識要喊，但很快反應過來，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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