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六!若伊是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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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眾人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小孩的傷口。果然,沒過多久,原本高高腫起的小腿,竟然奇跡般地開始消腫,那潰爛的傷口也不再流血,滲出的膿血逐漸減少。小孩原本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痛苦的神情漸漸消散。
眾人見狀,臉上的疑惑瞬間被驚喜與敬佩所取代,紛紛交頭接耳,發出陣陣驚歎聲。“真的有效!”“這藥太神奇了!”“看來我們有救了!”讚歎聲此起彼伏,而安若伊看著小孩有所好轉的傷口,疲憊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那個曾給豬看過病的獸醫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震撼與不可思議,仿佛看到了世間最神奇的景象。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莫不是那天上的仙女,來搭救我們了。”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敬畏與感激。
羽青玄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驕傲與俏皮,接話道:“什麽天上的仙女,我師母,那是九天玄女,專門來搭救你們的。”她的話語中滿是對安若伊的崇拜,眼神中閃爍著光芒。
眾人聽了,紛紛麵露敬畏之色,緊接著便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對著安若伊拜服。人群中有人大聲說道:“敢問仙女,怎麽才能做出這藥粉。”那聲音中滿是急切與期待。
安若伊看著眾人,眼神溫和而堅定,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大家起身。而後,她彎腰找了根樹枝,在地上那滿是塵土的地方蹲下,開始認真地講解起來。
“首先,我們要收集大量發青黴的瓜果蔬菜。”她用樹枝在地上畫出腐爛蘋果、長黴菜葉的形狀,“刮取表麵青綠色黴菌時要格外小心,不能混入其他雜物。”說著,她撕下衣角纏在口鼻間,“將這些黴菌泡在米湯裏發酵時,必須用幹淨的陶罐密封——若有一絲灰塵落入,整罐藥就毀了。”
人群中傳來抽氣聲,有人忍不住發問:“這……這能行嗎,您說的這些我都沒有聽過?”安若伊抬頭,目光掃過每張寫滿懷疑的臉龐,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樹枝:“我曾在京城救治過類似惡疾,便是用此法治愈的。”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第二步,過濾培養液去除菌絲。”她用樹枝劃出波浪線,“加入菜籽油攪拌後,會自然分層,我們隻要下層含青黴素的水相。"見眾人麵露困惑,她補充道:“就像油水不相溶的道理。”
“第三步最關鍵。"她加重語氣,“用燒透的木炭吸附青黴素後,需依次用醋、海草汁衝洗分離。”樹枝在地上戳出幾個點,“這個過程必須反複三次,直到藥液變得澄澈。最後觀察顏色——若呈現琥珀色,便是成功了。”
話音未落,那個獸醫撓著頭憨笑:“仙女,俺聽著比給豬接生還難!”人群中爆發出一陣苦笑,安若伊也跟著笑了,隻是眼角泛起的淚光,被她悄悄揉進了沾滿塵土的衣袖裏。
“那這樣,咱們每個人負責一部分,最後合起來就好了。”安若伊望著一張張疲憊又期盼的麵孔,聲音帶著沙啞的堅定。她撕下衣襟布條,在上麵用炭灰標記不同符號,“你帶五個人收集發黴蔬果,他們去燒炭,其他人準備陶罐……”人群很快分散開來,唯有此起彼伏的咳嗽聲與粗重喘息,在寒風中撕扯著寂靜。
藥粉製作的陶罐在臨時灶台上晝夜不熄,安若伊守著發酵的米湯,通紅的眼眶死死盯著液麵的變化。可時間不等人,每日清晨掀開草簾,都有新的屍體被草席裹著抬出。那些僵硬的肢體下壓著未吃完的野菜團,沾著泥漿的布鞋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當屍體堆積成小山,腐臭混著藥香在空氣中發酵,她終於撐不住跌坐在地,滾燙的淚水砸在沾滿藥漬的手背上。
“要是當時多帶出一些藥粉就好了……”她攥著半塊發黴的麵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節泛白得近乎透明。遠處流民們舉著火把吵嚷,猩紅的火光照亮他們臉上扭曲的恐懼,此起彼伏的怒吼震得空氣發顫:“必須燒掉!不然大家都得死!”而亡者家屬死死抱著草席,白發老嫗癱坐在地,枯瘦的手指死死摳進泥土,哭嚎聲像把生鏽的鋸子,一下下割著眾人的神經:“我兒生前最怕火啊!他要入土為……”兩撥人在暮色中推搡扭打,揚起的塵土遮蔽了天際最後一抹霞光,混著腐臭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
安若伊踉蹌著衝進人群,單薄的身子在推搡中搖搖欲墜。她想張開嘴讓他們停止爭吵,可喉嚨裏像是堵著團浸了血的棉花,隻能發出幾聲沙啞的氣音。連日的疲憊早已抽幹了她的力氣,連抬起手臂的動作都顯得格外艱難。
疤臉漢子看不下去,拎著寒光凜凜的彎刀衝進人群,刀鞘重重砸在身旁的樹樁上,發出震天巨響:“都他娘的別吵了!”他脖頸的青筋暴起,聲如洪鍾,“讓我家大王說話,不然老子削了你們吃飯的家夥!”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隻餘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回蕩。
安若伊扶著腰間的藥囊,輕咳兩聲,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些:“人已經死了……”她望向那些悲痛欲絕的家屬,又看向滿臉惶惑的流民,眼眶泛紅,“但活著的人更要堅強。咱們把逝者好好安置,才能救下更多人。”她的聲音不算響亮,卻在死寂中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中,像根細線,勉強係住了瀕臨崩潰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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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伊扶著腰間的藥囊,強撐著疲憊的身軀,目光掃過人群中一張張或恐懼或悲痛的臉,聲音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知道你們舍不得親人,”她看向那些死死抱著草席的家屬,眼眶泛紅,“可活著的人更要堅強!”她死死盯著眾人,“若不燒掉這些屍體,瘟疫會順著風、順著水鑽進每個人的身體裏!到那時,躺在草席上的就不止你們的親人,還有你們的孩子、妻子、父母!”
她踉蹌著指向遠處堆疊如小山的屍體,枯草般的發絲被風吹散在臉上:“想想那些還在發燒咳嗽的孩子!想想我們好不容易製出的藥!難道要讓活著的人,眼睜睜看著更多人被瘟疫奪走性命?”安若伊突然跪倒在泥地裏,攥住老嫗布滿皺紋的手,“大娘,您兒子若泉下有知,也絕不會想看到您因為護著他的屍體,而讓更多人陪葬!”
話音未落,人群中傳來壓抑的啜泣聲。安若伊掙紮著起身,顫抖的手指向天際翻滾的烏雲:“這場瘟疫不會憐憫心軟的人!唯有狠下心來,才能給活著的人一條生路!”
養心殿內燭火徹夜不熄,燕景霆批奏折的手腕早已酸痛,朱砂在宣紙上暈染成深淺不一的暗紅,恍若災區百姓幹涸的血痕。簷角銅鈴在夜風裏發出細碎嗚咽,與遠處太醫院傳來的更鼓聲交織,將深夜切割得支離破碎。當值太監捧著密報跪地稟報時,燭芯突然爆開一朵燈花,映得他袖中太後舊部投誠瑞王的名單上,密密麻麻的朱紅圈注如毒蛇盤踞。
“蘇卿家,這些人……”燕景霆將密報往案上一擲,鎏金龍紋硯台被震得微微發顫。蘇尚書白發蒼蒼的頭顱幾乎要貼到青磚,蒼老的嗓音帶著咳嗽後的沙啞:“陛下寬心,老臣定當……”“不必多言。”燕景霆抬手打斷,望著窗外濃墨般的夜色,“你全權負責。”帝王的聲音裹著寒鐵般的冷意。
殿內氣氛凝滯如冰,趙瑾握著奏報的指尖微微發白,細密的冷汗浸透了奏報邊緣。燕景霆批閱奏折的動作陡然一頓,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趙瑾緊繃的臉,帝王威壓撲麵而來:“何事?”趙瑾渾身一顫,喉結艱難滾動,終於將奏報呈上。
三日前皇城根下的場景仿佛在殿內重現:暮色將告示牆染成暗紫色。新貼的皇榜墨跡未幹,“江南瘟疫橫行,廣招良醫”九個朱砂大字在風中簌簌作響,像九道滲血的傷口。圍觀百姓擠作一團,粗布麻衣與綢緞錦袍摩擦出窸窣聲響。
“聽說池州城十室九空,活著的人咳出來的血都發黑!”賣炊餅的老漢縮著脖子往掌心嗬氣,“去了怕是連全屍都留不下。”他身旁的婦人攥緊懷中啼哭的嬰孩,頭巾下露出驚恐的眼神:“可不是嘛,王郎中家的兒子去了半月,前日隻送回個骨灰壇子……”
幾個身著綢緞的世家子弟搖著折扇嗤笑。為首的公子用扇骨挑起皇榜邊角,挑眉道:“這些苦差事,自有人搶著去。”話音未落,人群中突然擠出個背著藥箱的遊醫。他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衫上沾著草屑,卻昂首道:“某雖醫術粗淺,願為陛下分憂!”
“就你?”世家公子放聲大笑,扇麵重重拍在掌心,“莫要去送了性命,反倒拖累朝廷!”哄笑聲中,遊醫攥緊藥箱轉身離去,佝僂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漸濃的暮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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