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趙雲又忍不住發問，他緩緩道：“主上，您化神了嗎？”
    “沒有。”李白語氣平淡如水，波瀾不驚，冷漠而遙遠。
    “什麽！”趙雲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怎麽可能！”
    主上是神獸鳳凰降世，他曆完情劫本該成神的，如今竟沒有化神，難道是因為他在縹緲之巔大開殺戒？
    “難道是因為用了禁術？”
    李白許久都沒有答話，靜坐在窗台前，翻閱著他平時閱讀的古籍。
    趙雲識趣的退下，八九不離十了，主上麵上不動聲色，沒想到居然為了她舍棄成神。
    旁人或許不知道李白為何開啟祭天大陣，但他知道，主上生祭萬千生命，隻為給她凝聚神魂。
    “瘋了瘋了！簡直瘋了！”趙雲嘴裏不停念叨，氣的來回踱步。
    “你已經在我眼前走了八百回了。”周瑜仰躺翹著二郎腿，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主上這些年來為了化神遭了多少罪，如今竟為了一個女人毀於一旦！”趙雲抓狂，他捶胸頓足快氣死了。
    周瑜淡定的起身安撫他，一手拍拍他的肩膀，一手給他沏了杯茶。
    “事到如今生氣也沒用，況且主上都沒說什麽，興許還有其他方法。”
    趙雲接過茶喝了一口，他皺眉：“怎麽那麽苦！”
    “沒品位。”周瑜白了他一眼。
    “可我還是氣！主上就是吃了沒見過女人的虧。”趙雲忍著苦澀又喝了一口茶。
    “父母早逝，出生就沒見過母親，除去阿蟬一共就見過兩個女人。昭君仙子心地善良對誰都好，主上長年生活在這冰冷的紫桐仙宮，遇上她好比暖陽照進了雪地。”
    “單相思就算了，受的苦都忘了嗎？”趙雲咬牙切齒，稍稍用力手中的杯子啪一下碎掉了。
    周瑜肉疼的看著他心愛的茶具，輕聲安慰：“不要生氣了，斬斷七情何嚐不是行屍走肉，主上有自己的情緒和七情六欲不見得是壞事。”
    “我氣的不是這個！我是心疼主上這千年來遭的罪，你不懂！不跟你說了。”
    趙雲罵罵咧咧的離去。
    喉嚨翻湧，李白吐了一口鮮血，他運用靈力把胸口的反噬壓了下去，他擦去嘴角的血，拿出那支百鳥朝鳳簫，思緒飄向遠方。
    “我睡不著覺，姐姐可以唱歌給我聽嗎？”
    “姐姐會永遠保護我嗎？”
    “姐姐為什麽不理我？”
    “姐姐我現在是學院術法第一喲！”
    “姐姐我喜歡你！非常喜歡！”
    ……
    腦海中浮現著過往種種，他為什麽會想到她？
    他負手而立，抬頭望著夜空中懸掛著的明月，不禁想起之前在幽淵森林，她身無靈力，卻義無反顧的保護他。
    在縹緲之巔，她也拚了命的護住他不讓他受傷。
    他術法超群，冠絕六界，從來都是別人尋求他的庇護，而他第一次被一個人保護。
    李白又皺了皺眉，心裏很煩躁也很複雜，原本清心寡欲，曆了個劫心裏突然塞了一個人，這感覺讓他很怪異
    百裏守約看著殘存的戰場，那裏隻有一支金色的箭躺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卻隻能抓到一把沙子，心中不由得一痛。
    “哥，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百裏玄策雖然也挺喜歡王昭君的，自然也想讓她做他嫂子，但感情還不算深厚，不至於太傷心難過。
    百裏守約看著百裏玄策不說話。
    妖王宮。
    紫霞傷心得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她一想到前不久還和她有說有笑的人，一轉眼就離開她，眼淚就控製不住掉下來。
    孫悟空安慰了好些天沒有再安慰，讓她哭一會兒，心裏應該更好受些。
    公孫離回家了，她是妖王的義妹，妖界玲瓏公主，她為了逃婚而逃出妖族，不小心被獵人傷到。
    那獵人抓到她後，還想著折磨她，好在被王昭君給救走了，此後她便留在王昭君身邊。
    公孫離很慶幸，能待在王昭君身邊，一開始她以為昭君姐姐看她是隻可愛的靈兔，後來發現一點也不喜歡兔子。
    久而久之，感情出來了，公孫離沒有姐姐，王昭君待她如親妹妹。
    公孫離還沒有機會告訴王昭君，她的身世，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她看著桌子上的梨花酥，抬頭望月。
    “昭君姐姐喜歡梨花酥了……”公孫離喃喃自語道，仿佛這句話是她最後的一絲希望。
    隨著話音落下，她心中的悲傷再也無法抑製，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從她的眼眶中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公孫離用手捂住臉龐，試圖掩蓋自己的哭泣聲，但那低沉的嗚咽聲卻依然透過指縫傳了出來。
    “她並不希望阿離為她一直傷心難過，她最牽掛的是武陵仙君，我們可以幫她照顧好仙君。”
    公孫離緩緩轉過頭，凝視著裴擒虎，緩聲道：“陪我坐一會兒。”
    裴擒虎輕撫著她的秀發，嘴角微揚，輕聲笑道：“求之不得。”
    公孫離意識到裴擒虎並非如她所想那般令人厭惡，但凡她心生不快，他便會如影隨形地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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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討厭你了。”
    裴擒虎僅是應了一聲：“嗯。”
    公孫離見狀，不禁怒從心起，他一直苦苦追尋著她，如今她已然表明不討厭他，難道他不該欣喜若狂？
    “能不能給點反應？”公孫離終是按捺不住，輕戳了一下裴擒虎的手臂。
    “你既未應允與我相伴，亦未承諾嫁予我。”裴擒虎言罷，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公孫離。
    公孫離以手掩麵，低聲呢喃：“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什麽不夠明顯？”
    麵對裴擒虎發問，她下意識脫口而出：“自然是願意嚐試與你攜手同行。”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羞赧得無地自容。
    裴擒虎突然抱住公孫離，揉揉她的兔耳朵：“阿離真可愛。”
    王昭君跟在一堆靈魂後邊，周圍陰森的環境使她忍不住四處張望。
    “鬼門關？彼岸？這就是冥界？”
    看著不遠處的黑白無常，過去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小黑，小白，這裏就是冥界？”
    黑白無常大喊：“鬼啊！”
    王昭君看著慌忙逃竄的黑白無常，無語的搖了搖頭，“這裏不全是鬼嗎？黑白無常還怕鬼，這官職應該是行賄得來的吧？”
    “我們可不是鬼！我們叫冥族，人死後不願意投胎轉世，也可以留在冥界修煉，修煉出肉體後，便為冥族，可重見天日，不懼光。”
    王昭君忍不住心裏的好奇，伸手摸了那個冥族一下，果真是人的身體，剛才她跟著的那個隊伍，全部都是靈魂摸不著。
    “你竟然敢摸我？”那個冥族咬唇，恰似羞憤的轉身離去。
    王昭君惡心得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了，話說，她不是死了嗎？為什麽還是實體，她不該是靈魂狀態？
    黃泉路上，開滿彼岸花，曼珠沙華，是冥界唯一的風景與色彩。
    王昭君不知不覺走到忘川河畔，回頭望了彼岸一眼：“聽說人死後不願意立即飲下孟婆湯忘卻記憶，便把生前的記憶留在彼岸，開成曼珠沙華。”
    “那我的記憶，會留在彼岸，開成花嗎？”王昭君埋頭沉思。
    一朵妖豔的曼珠沙華飄到王昭君手心裏，她伸手觸碰，手中的曼珠沙華光芒一閃，浮現出生前的記憶。
    全部記憶翻了一遍後，王昭君手中的花飛出手心，紮根在彼岸。
    “記憶算是留在彼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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