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進入工作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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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穿透省委大院七號樓的花崗岩廊柱,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投下斑駁光影。秦風推開政研室厚重的防磁門,中央空調的低鳴在空曠中格外清晰。他駐足工位前,昨夜撒落的長河新米在晨光中泛著溫潤光澤,搪瓷缸沿“勞動光榮”的紅字被茶漬暈染,像一道未愈的傷疤。桌角那份《智能治理模型白皮書》扉頁上,墨跡已幹:“模型測不出民心溫度,算法算不準人間疾苦”。
第一章:塵封的脈絡
檔案庫在地下三層。秦風穿過三道氣壓密封門,陳年紙張的黴味混著鐵櫃的鏽氣撲麵而來。慘白燈光下,管理員周小芹從故紙堆中抬頭,老花鏡滑至鼻尖,灰白發髻鬆散挽著。
“秦處長,主任交代過。”她枯瘦手指敲擊鍵盤,屏幕幽藍光映亮皺紋,“最高權限給您開了。”
數據庫如沉睡巨鯨蘇醒:
《南江縣域改革十年評估20072017)》
《深改試驗區政策演進圖譜》
《數據模型爭議檔案匯編》
秦風點開最後一份。加密文檔如迷宮展開:
第17頁批注朱紅:“柳雲峰團隊主張剝離主觀變量”
第89頁粘著泛黃便簽:“陳國華附2015青河假種子案手寫證詞”
末頁夾著半張電費單:邊緣焦黑,背麵鉛筆寫“38萬度電的謊言”
“十年前錄入這些時,柳副主任剛引進海外人才計劃回國。”周小芹遞過老花鏡,鏡片反光遮住眼底波瀾,“現在他建的模型,能把假種子包裝成‘產業升級陣痛’。”
秦風撫過焦痕:“火?”
“舉報人家裏電路老化起火。”她合上檔案櫃,鐵門撞擊聲在庫房回蕩,“數據不殺人,但能借刀。”
第二章:茶台棋局
紫砂壺嘴白氣嫋嫋。張明遠將電費單殘片置於茶盤:“老戲碼了。柳副主任的‘智能沙盤’能推演千萬條改革路徑,唯獨算不準人心。”茶台暗格滑開,取出一本皮質筆記。
《張力田野劄記1983)》
扉頁鋼筆畫著改製犁具,旁注:“小崗村王老漢增產三成未入報表”。
最新頁貼著長河鎮稻浪照片,墨跡未幹:“秦風破網,方見真糧”。
“林書記的習慣。”張明遠指腹摩挲紙頁,“真正的改革密碼,不在數據庫裏。”壺中茶水注入杯盞,漣漪蕩碎倒影,“昨夜柳副主任的紅旗車,去了金融街79號。”
秦風抬眼:“‘清道夫計劃’?”
“那棟樓裏有家私募基金,年化收益280。”金絲眼鏡後寒光一閃,“巧的是,青河草莓基金窟窿剛好兩千八百萬。”
第三章:泥土方程
農研所試驗田翻湧稻浪。陳國華褲腿沾滿泥漿,將枯秧苗拍在秦風掌心:“看看柳副主任說的‘落後產能’!”
苗稈斷麵蛀孔滲著黑水。
“不是病,是毒。”他挖起團黑泥,“假種摻了腐蝕劑,專爛稻根!”中山裝口袋掏出筆記本,內頁塑料袋裹著幾粒黑色藥丸。
“數據?這才是數據!”指甲縫泥屑簌簌掉落,“我在青河蹲了半月,老孫頭才敢給我這個。”筆記本末頁,血指印按在欠條上:“孫富田借三萬買種,絕筆。”
秦風凝視指紋螺旋:“這些進得了政策模型?”
陳國華冷笑:“柳副主任的算法裏,這叫‘自然淘汰率’!”他突然踹翻籮筐,黴變稻穀傾瀉如瀑,“可莊稼漢的命,不是小數點!”
第四章:數據深淵
機房藍光吞噬人影。秦風將枯秧苗放上控製台,苗葉在鍵盤留下泥痕。
“主觀變量清洗暫停了。”羅雅聲音從數據流深處傳來。屏幕上參數瀑布中,一行紅標閃爍:
【情感權重係數:未定義】
秦風指向枯苗:“這個能賦值?”
鍵盤聲驟停。羅雅轉椅滑出陰影,冰藍短發下眼袋烏青:“我的模型能解析微表情,但解析不了絕望。”她調出監控畫麵——青河老人呆坐爛草莓堆前,臉上空白如雪。
“柳副主任要求刪除這段。”指尖懸在刪除鍵,“說影響‘模型客觀性’。”
秦風拾起枯苗:“你父親當年為農機補貼奔走時,臉上也是這個表情?”
羅雅猛地攥緊飲料罐,鋁殼扭曲變形。屏幕上參數突然刷新:
【情感權重係數:鎖定峰值】
第五章:暗夜坐標
保密辦鐵門合攏,黑暗如墨湧來。吳啟明的聲音從角落浮起:“柳副主任的內弟,昨天在金融街79號簽了合同。”
幽藍屏幕亮起,股權結構如蛛網張開:
頂層:離岸公司“清道夫資本”
中層:青河冷鏈空殼)
根係:兩千八百萬草莓基金窟窿
“錢從這裏抽走。”紅光箭頭刺穿虛擬賬戶,“到這裏洗白。”終點停在私募基金ogo——與柳雲峰副駕男子胸針相同。
吳啟明推過銀色u盤:“溫度傳感器離線那天的完整日誌。”金屬殼映出扭曲倒影,“野豬撞壞傳感器?野豬可不會轉賬兩千八百萬。”
秦風插入u盤。數據洪流中,一行小字閃爍:
【190327 管理員指令:強製離線】
第六章:錨定晨光
暮色浸透辦公室時,秦風攤開證物:
焦黑電費單謊言之火)
張力劄記初心之錨)
帶毒稻種泥土之殤)
情感權重峰值數據之光)
強製離線日誌暗夜之眼)
他旋開舊鋼筆。筆尖懸在《智能治理白皮書》扉頁,墨滴將落未落。窗外,柳雲峰的紅旗車駛入大院,車尾金融街79號的停車貼尚未撕淨。
加密頻道閃爍。吳啟明頭像跳動:“明早九點,柳匯報‘青河模式轉型成功’。”
秦風將枯秧苗按在匯報稿封麵。苗根腐液滲入紙張,暈開如血淚。
他按下通話鍵,聲沉暮色:
“羅博士,準備‘多維評估模型’推演。”
“陳老師,申請調閱2008年雪災重建檔案。”
“吳主任——”枯苗在指尖折斷,“該清場了。”
晨光刺破雲層時,枯秧苗在窗台投下倔強剪影。秦風將長河米撒向風口,稻香洶湧漫過機房鐵鏽味。深潭尋錨,晨光初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