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蹲在不遠處，懷裏抱著幾截扭曲的鋁合金窗框和金屬杆，這是他們之前半個多小時的全部“戰果”。
    他臉色蒼白，眼神惶恐地掃視著周圍，每一次鋸響都讓他肩膀輕顫。
    濃重的血腥味和腐敗氣味，混合著金屬摩擦產生的焦糊味，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不斷挑戰著他的神經。
    “小…小林，我們…我們還要拆多久？”
    王建國終於忍不住，聲音幹澀地問道。
    他看著林默不知疲倦般，用那把簡陋的鋼鋸和一根充當撬棍的鋼矛，一點點從這鋼鐵墳墓上啃下零件，心中除了敬畏，更多的是一種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林默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鋸齒咬合金屬的聲音尖銳依舊。
    “快了。”
    他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聲音被粗重的喘息切割得有些模糊。
    快不了。
    他心裏清楚，按照這個速度，天黑前能湊夠材料就謝天謝地了。
    但他不能這麽說。
    他需要王建國保持最低限度的鎮定，至少，別崩潰。
    “嘎吱…嘣！”
    又一截扶手被他用鋼矛配合扳手，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硬生生掰了下來。
    【檢測到可回收材料：碳素鋼基礎金屬材料）x6】
    【基礎金屬材料：109200】
    林默將沉重的扶手扔向王建國那邊，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車廂裏回蕩。
    他掃了一眼係統光幕上的數字，眉頭微皺。
    太慢了。
    他的目光再次快速掃過車廂內部。
    座椅的金屬支架、行李架、內壁裝飾板下的龍骨…這些都拆過了。
    剩下的，要麽是更厚重的結構鋼板，要麽就是需要特殊工具才能拆卸的複雜部件。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車廂盡頭，那扇通往駕駛室、被他撬開的門。
    駕駛室…控製台…或許那裏有些更容易獲取的、價值更高的零件？
    比如線路裏的銅線？
    或者某些儀表的金屬外殼？
    雖然之前進去檢查過，但當時主要是確認安全和尋找線索，並沒有仔細搜刮。
    “老王，把這些先搬回我們車上，看著點。”
    林默直起身，擦了把臉上的汗和灰。
    “我再去前麵看看，有沒有什麽容易拆的小零件。”
    王建國聞言，鬆了口氣，急忙點頭。
    守著這些冰冷的金屬“戰利品”，總比待在這血腥味彌漫的車廂裏要好受些。
    他吃力地抱起幾截最重的金屬杆，踉踉蹌蹌地朝著來時的縫隙走去。
    林默目送他離開，這才轉身，再次踏入了那扇通往駕駛室的門。
    駕駛室內的景象依舊。
    破碎的儀表盤，沾血的座椅，散落的文件，還有那本攤開的、記錄著最後絕望的工作日誌。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和絕望氣息，似乎比剛才更加濃鬱。
    林默沒有理會那些，他的目光直接鎖定在布滿灰塵和血汙的控製台上。
    【資源掃描】悄然開啟。
    係統光幕上，控製台區域亮起幾個零散的、代表【基礎維修零件】的微弱光點，大多是一些損壞的開關、按鈕和斷裂的線段接頭。
    價值不高，拆起來也費勁。
    他的目光繼續移動，掃過控製台側麵一個輔助操作麵板。
    那裏似乎是負責監控列車狀態或者與車站通訊的設備，大部分屏幕已經碎裂，幾個指示燈也徹底熄滅。
    就在這時，【資源掃描】的光幕上，那個輔助麵板的一個角落，突然跳出了一個極其微弱，但顏色與其他光點截然不同的標記！
    一個散發著淡藍色微光的菱形圖標。
    【檢測到微弱異常能量源：低級能源晶體破損）x1】
    能源晶體！
    林默的心髒猛地一跳，呼吸為之一滯。
    製造【基礎工具製造台】所缺的最後一項關鍵物品！
    他快步上前，視線聚焦在那個發出微光的角落。
    那是一個不起眼的凹槽，似乎是某個備用指示燈或者小型傳感器接口的位置。
    接口已經損壞，邊緣有燒灼的痕跡，而就在那焦黑的凹槽深處，嵌著一小塊指甲蓋大小、不規則的晶體。
    晶體呈現渾濁的淡藍色，內部有更深的藍色光點在緩慢流動，但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顯然是破損狀態。
    上麵還沾著幾點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跡。
    如果不是【資源掃描】的精準定位，以肉眼觀察，很容易將其當成一塊破碎的藍色玻璃或者塑料片，混雜在控製台的殘骸中，毫不起眼。
    就是它！
    林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探入凹槽。
    觸感冰涼，帶著一種奇特的、仿佛蘊含著能量的質感。
    他用指甲輕輕摳動晶體的邊緣。
    “哢噠。”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那塊破損的低級能源晶體被他從凹槽中取了出來。
    握在手心，那股冰涼的能量感更加清晰。
    雖然破損，但係統既然標記了，就說明它依然具備作為能源核心的基本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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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礎金屬材料：109200】
    【基礎維修零件：1510】之前搜刮的加上這次掃描發現的，已經超額）
    【低級能源晶體：11】
    【係統積分：5450】
    製造【基礎工具製造台】的所有條件…在這一刻，終於全部達成！
    一股強烈的激動和喜悅瞬間湧遍全身，驅散了長時間體力勞動的疲憊和精神上的壓抑。
    成了！
    隻要能造出工具台，他就能生產出更合適的工具，到時候再回來拆解這列火車，效率將大大提升！
    修複車頭所需的八百單位金屬材料，將不再是遙不可及的目標！
    他緊緊攥著那枚冰涼的晶體，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小…小林？你找到什麽了？”
    王建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一絲好奇和緊張。
    他已經把第一批材料搬回了他們的列車頭，正探頭探腦地往駕駛室裏看。
    林默迅速將能源晶體揣進褲子口袋，那裏還有之前吸收剩下的能量核心殘渣。
    他轉過身，臉上恢複了慣常的平靜。
    “沒什麽，找到幾個看起來還能用的開關。”
    他隨手拿起控製台上一個掉落的、沾滿汙漬的旋鈕，晃了晃。
    王建國“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他對這些複雜的機械玩意兒一竅不通，林默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更關心的是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們還要繼續拆嗎？”
    王建國小心翼翼地問。
    林默看了一眼外麵鉛灰色的天空，估算了一下時間。
    “材料還差不少。”
    他沉吟了一下。
    “現在還不行，材料還差一大截才能加固車頭。”
    林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疲憊，但更多的是鋼鐵般的決心。
    他不能暴露工具台的存在，隻能用修複車頭這個更直觀、也更迫切的理由來驅使王建國。
    “再加把勁，天黑前我們必須弄到足夠的材料，不然晚上更危險。”
    他再次舉起那根充當撬棍的鋼矛，目光鎖定了一塊被撞擊後部分翹起的車廂內壁鋼板。
    這塊鋼板比之前的窗框和扶手都要厚實得多，也更難拆卸。
    但這也是目前他能找到的、最容易下手的、能快速提供大量金屬材料的目標了。沒有更好的選擇。
    “老王，你離遠點，注意警戒！”
    林默低喝一聲，將鋼矛的尖端狠狠楔入鋼板翹起的縫隙中。
    他調整呼吸，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手臂上，猛地向下一壓！
    “嘎——吱——！！”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銳、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猛然炸響，在死寂的荒野中傳出老遠。
    鋼板被撬開了一個更大的角度，露出了後麵鏽蝕的支撐結構。
    林默顧不上手臂肌肉的酸痛，扔掉鋼矛，抓起那把已經有些卷刃的鋼鋸，對準鋼板與支撐結構連接最薄弱的地方，瘋狂地拉鋸起來。
    這一次，他不再顧忌噪音。
    時間緊迫，積分和能源晶體都已到手，隻差這最後的金屬材料就能製造工具台，實現效率的飛躍。
    他必須快！
    “鏗鏘！鏗鏘！鏗鏘！”
    鋼鋸與厚鋼板劇烈摩擦，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火星四濺。
    每一聲都像重錘敲擊在王建國本就脆弱的神經上。
    他抱著那堆冰冷的金屬零件，蹲在不遠處的草叢邊，臉色慘白，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這聲音太大了！
    簡直就像是在對著整個區域大喊：“這裏有活人！快來啊！”
    他緊捂耳朵，卻依舊無法隔絕那刺耳的噪音和心中越來越盛的恐懼。
    他不停地扭頭，看向空曠的四周，荒蕪的田野，遠處的樹林，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後背發涼。
    林默對此恍若未聞。
    他的眼中隻有那塊頑固的鋼板，隻有係統光幕上緩慢跳動的數字。
    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就用沾滿油汙和鐵鏽的手背隨意抹去。
    手臂酸痛到幾乎失去知覺，他就咬緊牙關，壓榨出最後一絲力氣。
    【檢測到可回收材料：碳素鋼基礎金屬材料）x15】
    【基礎金屬材料：124200】
    還不夠！
    “再快點！再快點！”
    他在心中咆哮著，鋸動的頻率更快，動作也更加粗暴。
    斷裂的鋸齒和金屬碎屑四處飛濺。
    “哐當！”
    一大塊扭曲變形的鋼板終於被他硬生生鋸了下來，重重砸在車廂地板上，揚起一片灰塵。
    【檢測到可回收材料：碳素鋼基礎金屬材料）x32】
    【基礎金屬材料：156200】
    還差四十多！
    林默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如同風箱般起伏，但他沒有絲毫停歇，目光立刻鎖定了旁邊另一塊略小一些的鋼板。
    就在他準備再次動手的時候——
    鋸子刺耳的噪音戛然而止，四周的荒野瞬間陷入一種令人不安的死寂。
    “嗬——嗬——”
    一聲壓抑而怪異的低吼，突兀地從不遠處的荒野中傳來！
    那聲音充滿了暴戾和饑餓感，仿佛某種野獸在嗅到獵物後發出的興奮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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