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清晨，微曦透過百葉窗，在光潔的會議桌上投下道道棱紋。
    陸沉淵端坐主位，指節輕叩桌麵，聲音在過分安靜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他麵前的投影屏幕上，季度財報的數字冰冷而枯燥。
    “關於城西新區的項目，企劃部需要三天內拿出更具體的執行方案。”
    他的嗓音低沉，不帶情緒，如同這間會議室的恒溫空調。
    蘇明月垂手立在他身後，一身合體的黑色職業套裝，麵容沉靜，仿佛一座沒有波瀾的深潭。
    她像一抹精準的影子，與陸沉淵的掌控力相得益彰。
    會議室內的氣氛有些凝滯，幾位董事正襟危坐，有人悄悄挪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
    “陸總，我認為風險評估方麵…”
    一位董事剛要開口，尖銳的鳴笛與混亂的呼喊聲猛然從窗外刺入。
    聲音越來越大，夾雜著玻璃破碎的巨響，還有某種野獸般的嘶吼。
    “怎麽回事？”
    “外麵出什麽事了？”
    幾位高管麵麵相覷，有人不安地望向窗外。
    陸沉淵的發言被打斷，但他臉上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抬了抬眼。
    蘇明月已先一步走向窗邊，動作輕盈無聲。
    她撥開百葉窗的一角，朝下望去。
    昔日繁華的街道，此刻如同被投入滾筒洗衣機的垃圾場。
    車輛歪斜地撞入臨街店鋪，濃煙從不止一處升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街上的人們，正以一種扭曲的姿態瘋狂追逐、撕咬著另一些人。
    他們的動作僵硬，卻又帶著一種不屬於活人的凶猛。
    “是…喪屍嗎？電影裏的那種？”
    一個年輕些的董事聲音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蘇明月收回視線，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轉身。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巨響。
    會議室厚重的實木門被猛地撞開。
    一個渾身沾滿暗紅血汙，眼球渾濁外凸的“人”踉蹌著衝了進來，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聲。
    它徑直撲向離門最近的一名董事，張開的嘴裏，牙齒參差，沾著碎肉。
    “啊——！”
    淒厲的尖叫劃破了會議室的死寂。
    那名董事躲避不及，被撲倒在地，肩膀立刻被狠狠咬住。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昂貴的手工地毯。
    其他董事嚇得魂飛魄散，有的連滾帶爬地後退，有的則直接癱軟在椅子上。
    陸沉淵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明月，處理掉。”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仿佛隻是在吩咐一件日常瑣事。
    蘇明月應聲而動。
    沒有絲毫猶豫，她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閃爍的戰術匕首已從她大腿外側的特製綁帶中滑出，穩穩握在手中。
    身影如電，她瞬間欺近那隻正埋頭啃噬的喪屍。
    匕首精準地從喪屍的眼窩刺入，直沒至柄。
    動作幹淨，利落，沒有一絲多餘。
    喪屍的動作戛然而止，軟軟地倒了下去。
    而被咬的董事，身體開始劇烈抽搐，喉嚨裏發出同樣的嗬嗬聲，眼球迅速變得灰白。
    幾秒鍾後，他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目標是離他最近的另一位高管。
    “張董！”
    有人驚呼。
    蘇明月甚至沒有去看陸沉淵，左腿猛然抬起，一個迅猛的側踢。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新生的喪屍脖頸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重重摔倒，再無聲息。
    會議室內，除了陸沉淵和蘇明月，所有人都麵色慘白，呼吸急促，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與高效的殺戮震懾住了。
    “吵死了。”
    陸沉淵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的下擺，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令人不快的鬧劇。
    他看了一眼電梯指示燈，數字停滯不動，隱約還能聽到電梯井內傳來的撞擊聲。
    “走樓梯。”
    他邁開長腿，朝安全通道走去。
    蘇明月將匕首在喪屍的衣服上擦拭幹淨，收回腿側，緊隨其後。
    兩人一前一後，步伐沉穩，與周遭的恐慌氛圍格格不入。
    “陸總！等等我們！”
    “救命啊！”
    幸存的董事們如夢初醒，慌忙跟上。
    樓梯間內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鐵鏽與血腥混合的怪味。
    剛走到下一層，轉角處便搖搖晃晃地出現了三隻喪屍，是公司的普通員工，此刻卻成了擇人而噬的怪物。
    它們聞到生人的氣息，立刻嘶吼著撲了過來。
    蘇明月迎麵而上，匕首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劃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線。
    每一次出擊，都精準地刺入喪屍的頭顱薄弱處。
    血液飛濺，卻絲毫不能影響她的動作。
    陸沉淵站在她身後一步的位置，神色冷漠地觀察著。
    當從另一個方向湧來兩隻喪屍，試圖繞過蘇明月攻擊他時，他才動了。
    沒有武器，但他出手同樣狠厲。
    一把握住一隻喪屍揮來的手臂，反向一折，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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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一記手刀劈在另一隻喪屍的太陽穴，那喪屍晃了晃，直挺挺倒下。
    他的動作幅度不大，卻充滿了力量與技巧，顯然也非尋常人物。
    “你們…你們…”
    跟在後麵的一個董事看著浴血奮戰的兩人，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哪裏是總裁和秘書，分明是殺神。
    一路向下，樓梯間裏的喪屍越來越多。
    蘇明月如同一台精密高效的殺戮機器，將所有試圖靠近的威脅一一清除。
    偶有漏網之魚，或數量實在太多時，陸沉淵也會出手，同樣幹淨利落。
    他的目標明確，隻解決那些直接威脅到他或蘇明月的喪屍。
    至於那些嚇得瑟瑟發抖，甚至拖慢了他們速度的董事，他連一個眼神都未曾分過去。
    終於，他們沒有選擇繼續向下，而是折返向上，一路殺到了頂樓。
    通往天台的門是鎖著的。
    蘇明月從發間取下一枚細長的金屬發夾，幾下便撬開了門鎖。
    【哢噠。】
    她推開沉重的鐵門，率先走了出去，確認安全後，才示意陸沉淵。
    陸沉淵走到天台邊緣，蘇明月則返身將鐵門從內反鎖，並用一根廢棄的鋼管卡住了門把手。
    做完這一切，她才走到陸沉淵身邊，一同望向樓下。
    曾經熟悉繁華的江城，此刻已然麵目全非。
    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黑影在蠕動，那是數不清的喪屍。
    車輛胡亂地堆積著，冒著黑煙，偶爾還能聽到零星的爆炸聲。
    遠處的高樓，有的窗戶破碎，有的則冒著火光。
    絕望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卻很快被更多的嘶吼所淹沒。
    整個城市，仿佛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徹底淪為人間煉獄。
    蘇明月看著這一切，眼神依舊平靜，隻是那份平靜之下，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陸沉淵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任憑樓頂的疾風吹動他的發絲。
    他眺望著滿目瘡痍的城市，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仿佛眼前的末日景象，也不過是另一個需要解決的“項目”而已。
    他沒有說話。
    蘇明月也沒有。
    兩人靜靜地站著，如同風暴眼中最沉穩的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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