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凝固。
    那五道猩紅的光點，像是死神烙下的印記，在那個瘦高男人的胸前，散發著不祥的光芒。
    男人的臉上，瘋狂的表情僵住了。
    他身後的喧囂，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五道光，一種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扼住了他們的喉嚨。
    沒有警告。
    沒有槍聲。
    隻有五聲微弱的，仿佛壓縮空氣被釋放的【噗】聲。
    那個衝在最前麵的男人，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胸膛上瞬間綻開五朵細小的血花。
    他還來不及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傷口。
    下一秒。
    【嘭！】
    他的頭顱，就像一個被高壓氣泵瞬間灌滿的西瓜，毫無征兆地，爆裂開來。
    紅的，白的，濺了身後幾個人滿臉。
    溫熱的液體，帶著濃重的腥味，讓那些剛剛還叫囂著的人，大腦一片空白。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隻有雨水滴落在泥地上的聲音，和遠處卡車引擎的低沉轟鳴。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終於打破了這片凝固的恐怖。
    人群炸了。
    理智徹底崩塌。
    “魔鬼！他們是魔鬼！”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別殺我！”
    幸存者們屁滾尿流，轉身就跑，恐懼壓倒了一切，他們隻想逃離這片死亡之地。
    他們不是後悔了。
    他們隻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然而在黑色守望麵前，逃跑是一種奢望。
    道歉更是一種毫無意義的噪音。
    那五名黑色守望士兵，動作沒有任何停頓。
    他們手中的【黑色協議】，槍口微微移動，如同最精密的儀器，鎖定了一個又一個奔逃的身影。
    【噗！噗！噗！噗！噗！】
    又是五聲輕響。
    五名跑在最前麵的幸存者，後腦勺同時炸開，身體因慣性向前撲倒，在泥水中，再無聲息。
    這精準而冷酷的屠殺，徹底擊碎了所有人的僥幸心理。
    就在幸存者們絕望地，試圖從其他方向四散奔逃時。
    街道的兩側，廢墟的陰影裏，建築的破敗門口。
    一道道通體啞光黑色的身影，無聲地，如同鬼魅般，顯現出來。
    三十五名黑色守望士兵，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悄然出現，與之前那五人，構成了一個完美的，沒有任何死角的包圍圈。
    他們手中的【黑色協議】，猩紅的激光指示點，在混亂的人群中，交織成一張絕望的死亡之網。
    “不……”
    王鐵軍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身後的華北士兵們，一個個臉色煞白，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握著槍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他們的眼中，有不忍。
    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到毒瘤被切除時的，病態的暢快。
    屠殺，在繼續。
    那是一場名為“淨化”的，冷酷的外科手術。
    黑色守望的士兵，沒有發出任何呐喊，沒有多餘的動作。
    他們隻是在執行程序。
    鎖定。
    擊發。
    目標清除。
    下一個。
    “我投降！我投降！求求你們！”
    一個男人跪在地上，高舉雙手，哭得涕淚橫流。
    回應他的，是一發精準貫穿他眉心的子彈。
    【噗。】
    彥勝軍看著這一幕，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狂熱的敬畏。
    他身後的“獵鷹”空降旅士兵，也同樣如此。
    他們看著那些如同神魔般的黑色身影，看著他們手中那代表著絕對死亡的武器。
    “黑色守望。”
    彥勝軍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了身邊已經石化的王鐵軍耳中。
    “我們陸總司令的禁衛軍。”
    “他們的信條，淨化即是救贖。”
    “在他們眼中，世界隻分為兩種人。”
    彥勝軍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和其它人。”
    王鐵軍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打顫。
    他終於明白，彥勝軍之前所說的，“李闖師長的坦克會先把道理講清楚”，是什麽意思了。
    跟眼前這群黑色的殺神比起來，李闖的坦克，簡直是太溫柔了。
    混亂，在極短的時間內，歸於平息。
    刺耳的尖叫與哭喊，變成了死寂。
    數百具屍體，七零八落地躺在泥水中，每一個人的死狀都一模一樣。
    頭部，被徹底摧毀。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與硝煙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嘔。
    四十名黑色守望士兵，如同四十尊沉默的雕像，靜立於屍山血海之中，身上的【守望者II型】動力甲，連一滴血汙都沒有沾染。
    陸蒼穹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看地上的慘狀，而是看向了幽靈。
    他的眼神，無比複雜。
    眼前這些年輕人，在不久前還是拯救了京都數十萬軍民於水火的英雄。
    他們的名字被無數人傳頌。
    而現在。
    他們又是親手屠戮同胞的冷血惡魔。
    幽靈感受到了陸蒼穹的視線。
    他那張隱藏在黑色麵甲下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他向前一步，越過陸蒼穹，站到了所有華北將領的麵前。
    他冰冷的電子音，通過擴音器，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英雄或是惡魔。”
    “世人的讚美或是唾罵。”
    “我們都不在乎。”
    幽靈的頭盔，緩緩轉向那些目瞪口呆的華北軍官，猩紅的目鏡，仿佛能洞穿他們的靈魂。
    “我們隻需要，完成總司令交代的任務。”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