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縷微光，刺破了籠罩西安上空的硝煙。
    天亮了。
    持續了一整夜的炮火聲，詭異地停歇了下來。
    戰場上，隻剩下火焰舔舐屍骸的【滋啦】聲，還有風吹過巨大彈坑時發出的嗚咽。
    那片曾經無邊無際，令人絕望的黑色海洋，此刻已經被撕扯得千瘡百孔。
    屍潮，肉眼可見地稀薄了。
    它們依舊在麻木地，朝著龍門要塞的方向蠕動，但那股足以吞噬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勢頭，已經蕩然無存。
    轉折點，到了。
    就在這一刻，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通過所有頻段，傳達到了戰場上每一個士兵的耳中。
    是聶雲。
    “諸位。”
    “清剿殘餘的時刻到了。”
    “我命令，全軍出擊。”
    “目標，光複西安。”
    這道指令，像是一滴落入滾油的冷水。
    整個戰場，瞬間沸騰！
    “哈哈哈哈！等的就是這句話！”
    蕭炎一腳踹開“炎犀”突擊車的艙門，整個人跳到了車頂上，張開雙臂，迎著黎明的風，發出了肆無忌憚的狂笑。
    “地獄火師！”
    “都他媽聽到了嗎！”
    “總攻！”
    “讓這幫雜碎看看，什麽他媽的叫裝甲集群平推！”
    “吼——！！！”
    地獄火師的陣地上，爆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引擎的轟鳴聲匯聚成一股鋼鐵的怒潮。
    西安東北。
    陳仁一把將頭上的鋼盔狠狠摔在地上，通紅的眼睛裏，燃燒著複仇的烈焰。
    “華北第三集團軍！”
    “衝鋒號！給老子吹起來！”
    “告訴南邊那幫新來的小子！咱們北方的兵，骨頭有多硬！”
    “給老子，碾過去！”
    淒厲的，帶著舊時代鐵血氣息的衝鋒號，響徹了整個東北戰線。
    龍門要塞，城牆之上。
    楚天行緩緩拔出了腰間的指揮刀，那柄象征著第十五集團軍榮耀的佩刀，在晨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沒有嘶吼，沒有咆哮。
    他隻是轉過身，看著他麾下那些同樣眼含熱淚的將軍們。
    魏剛，馬岩，趙山河。
    “到我們了。”
    楚天行用刀，遙遙指向那座在晨曦中現出輪廓的千年古都。
    “跟著援軍的腳步。”
    “第十五集團軍，進攻！”
    魏剛猛地一拳砸在牆垛上，虎目圓睜。
    “第七重裝師！跟在地獄火屁股後麵！他們負責吃肉！我們負責啃骨頭！”
    馬岩和趙山河對視一眼，同時拔出了配槍。
    “第八機步師，全軍出擊！”
    “第十二機步師，衝鋒！”
    “為了華夏！”
    山呼海嘯般的回應，從要塞的每一個角落響起。
    士兵們衝出城門，衝下陣地，他們手中的武器或許老舊，他們的隊形或許不如破曉集團軍那般嚴整。
    但他們那股壓抑了兩個月，用無數同胞的鮮血與屈辱澆灌出的滔天戰意，在這一刻，化為了最決絕的勇氣。
    【轟隆隆隆——！】
    戰爭的序曲，再一次奏響。
    這一次，不再是定點的清除，而是覆蓋了整個戰場的，無休止的，向前滾動的彈幕。
    破曉集團軍重炮旅的火箭彈，如同死神的鐮刀，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前方的大地。
    “白虎”炮艇降低了高度，用凝固汽油彈，在屍潮中犁開一條條燃燒的通道。
    “朱雀”編隊則如同盤旋的鷹隼，精準地點殺掉任何企圖組織反擊的特異體。
    真正的盛宴，開始了。
    “爽！太他媽爽了！”
    一輛59式坦克的炮塔裏，華北第三集團軍的坦克手，看著頭頂掠過的“朱雀”戰機，興奮地一拳砸在炮膛上。
    “以前咱們是拿命去填！現在，是拿炮彈去淹！”
    他身旁的戰友，一邊瘋狂轉動著炮塔，一邊吼道。
    “別廢話！跟上！前麵那輛‘炎犀’又把路給咱們清出來了！開炮！”
    【轟！】
    老舊的坦克炮發出怒吼，將一頭僥幸衝過火線的“鐵皮”喪屍轟成了碎片。
    而在戰場的另一端。
    第十五集團軍的士兵們，正體驗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堪稱奢侈的戰爭。
    他們跟在地獄火師那鋼鐵洪流的身後。
    他們隻需要，對著那些從火焰與爆炸中掙紮出來的，零星的，殘缺不全的漏網之魚，扣動扳機。
    “老張！右邊！那家夥沒死透！”
    一名十五軍的老兵，用81式步槍一個精準的點射，打爆了一頭還在地上爬行的喪屍的腦袋。
    他身旁，那個叫老張的士兵，甚至還有閑心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再吐出。
    “看到了。”
    “他娘的，這輩子就沒打過這麽富裕的仗。”
    老張看著前方那輛“炎犀”突擊車，車頂的遙控武器站隻是一個簡單的掃射，就將一片喪屍打成了肉糜。
    “咱們打一天，消耗的子彈，估計還沒人家那一梭子多。”
    這種巨大的差距，沒有帶來嫉妒，隻剩下純粹的，發自內心的敬畏與狂熱。
    他們是華夏的兵。
    當更強的戰友在前方開路時，他們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一切，去守護住這條用鋼鐵與火焰鋪就的，通往勝利的道路。
    魏剛指揮著他的重裝師，緊緊跟在蕭炎的地獄火師側翼。
    他看著那些勢不可擋的“炎犀”，看著那些穿著動力外骨骼，行動如風的士兵，嘴裏不住地念叨著。
    “他娘的……他娘的……”
    他的參謀長錢立文，忍不住問道。
    “師長，您這是……”
    魏剛一巴掌拍在指揮車的裝甲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老子在想！等打完了這一仗！老子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也得去南邊那位總司令那，給咱們師，討要幾套這樣的裝備！”
    “不然以後跟人說我們是重裝師，老子自己都臉紅！”
    整個戰場，已經變成了一場盛大的，單方麵的狂歡。
    蕭炎站在“炎犀”車頂，手中的“風暴”步槍從不停歇，淡藍色的能量脈衝，像死神的點名。
    他身後的士兵，甚至開始比賽誰清理的怪物更多。
    陳仁的第三集團軍，像一頭被壓抑了太久的猛虎，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將擋在麵前的一切撕碎。
    李俊與林震天的部隊，則像兩把冷靜的手術刀，從兩翼精準地切入，將整個包圍圈，不斷地向內壓縮，收緊。
    藍色的洪流，正在吞噬最後的紅色。
    楚天行站在龍門要塞的最高處，看著四麵八方，同時向前推進的，代表著勝利的鋼鐵軍團。
    他看著自己的士兵，與那些來自南方的“天兵”並肩作戰，臉上是同樣的，屬於勝利者的笑容。
    這位在絕望中支撐了兩個月的鐵血司令，緩緩地，將手中的指揮刀，插回了刀鞘。
    他知道，這場戰爭，已經沒有懸念了。
    他身旁的楚雲舒，那雙冰冷的眸子裏，此刻隻剩下一種無法遏製的，對於一種全新戰爭藝術的，極致的狂熱。
    她的戰術平板上，不再是敵我態勢圖。
    而是一行剛剛寫下的，屬於她自己的，全新的標題。
    【論信息一體化戰爭在末世環境下的降維打擊應用】
    她知道，一個全新的時代，已經隨著這場碾壓式的勝利，轟然降臨。
    一名十五軍的年輕士兵，在衝鋒的間隙，對著身邊一個地獄火師的戰士，大聲吼道。
    “兄弟！你們真牛逼！”
    那個地獄火的戰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沒有停下腳步，隻是回了一句。
    “這才哪到哪！”
    “我們總司令說了，這不叫戰爭！”
    “這叫大掃除！”
    說完，他扣動扳機，一發榴彈，將前方最後一片負隅頑抗的屍群，炸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