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臨時指揮部。
    巨大的全息光幕上，八道代表著黑色守望戰術小隊的，細長的血色箭頭，正以一種違背常理的速度，堅定不移地向著華夏西部的腹地深處推進。
    它們就像是八柄鋒利的尖刀，正在精準地切除這片土地上早已腐爛的組織。
    “報告！”
    一名年輕參謀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南線，夜鶯所部第二特遣隊，第三戰術小隊，於十分鍾前遭遇‘境外武裝力量，敵軍一個加強營，已全殲！”
    “零傷亡！”
    陳仁那張本來就漲紅的臉，此刻更是紅得發紫，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水杯嗡嗡作響。
    “他娘的！好！”
    他吼得像頭獅子，似乎想用音量來宣泄胸中那股混雜著狂喜與極度震撼的複雜情緒。
    “這才叫打仗！”
    “報告！”
    另一名參謀緊接著站了起來。
    “北線，第一特遣隊，第四戰術小隊，剛剛傳回戰鬥數據！他們衝垮了一個由超過過萬隻‘窯穴者’組成的變異體集群！用時，十一分三十秒！”
    魏剛那雙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攥成了拳頭，骨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脆響。
    他麾下的第七重裝師，麵對這種規模的屍潮，就算能贏，也得被扒掉一層皮。
    可黑色守望……那甚至不能稱之為戰鬥。
    那是一場高效的清理作業。
    楚天行沒有說話。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光幕，看著那些血色的箭頭，無視山川，無視險阻，無視敵人，隻是前進。
    他過去幾十年建立起來的，關於戰爭的所有認知，在這八道冷酷的箭頭麵前，被碾得粉碎。
    “我們以前打的仗，講究的是穿插，分割，包圍。”
    楚天行身邊的楚雲舒，喃喃自語。
    “可他們……”
    “他們根本不需要戰術。”
    “他們本身，就是戰術。”
    就在這時，大廳內最刺耳的，代表最高優先級通訊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所有人的心髒，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光幕的中央，瞬間彈出了一個獨立的通訊窗口。
    窗口裏，是利刃那身冰冷的，沾染著暗紅色血跡的【守望者Ⅱ型】動力裝甲。
    他的背景，是一片燃燒的廢墟。
    “這裏是利刃。”
    那通過合成器發出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第一小隊，已於五分鍾前攻克敵‘印國前進基地’。”
    “敵軍八千四百人，已全部抹除。”
    “行動中，成功解救被俘的我西部戰區獨立偵察營幸存者七名。”
    轟！
    整個指揮大廳，像是被引爆了一顆炸彈。
    “什麽！”
    陳仁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找到了？那些失聯的弟兄……真的找到了？”
    “他們還活著！”
    魏剛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們都以為，那些在西部失聯的袍澤，早已凶多吉少。
    楚天行也激動地站起身，身體因為情緒劇烈波動而微微顫抖。
    “傷亡情況怎麽樣？他們還好嗎？”
    利刃那顆猙獰的頭盔，微微偏了一下，似乎在處理這個超出他常規匯報範疇的問題。
    【正在調取醫療數據……目標生命體征穩定，無致命傷。】
    整個指揮部，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
    許多平日裏鐵骨錚錚的漢子，此刻都忍不住用手背抹著眼睛。
    利刃的通訊還在繼續，他的下一句話，讓所有人的歡呼戛然而止。
    “根據被解救人員，西部戰區獨立偵察營上尉周正提供的情報。”
    “西部戰區主力部隊並未覆滅。”
    “他們收縮兵力，主動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攜帶所有重型裝備與技術資料，退守至……”
    利刃的手指在戰術地圖上一點。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了那片位於華夏版圖最西端的，雄渾壯闊的巨大山脈。
    昆侖。
    “昆侖山脈。”
    “他們退到了昆侖山裏！”
    陳仁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我的老天爺……那群瘋子……”
    楚天行看著地圖上那片被標記為極度危險的區域，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失去一切後援的情況下，拖著一支殘破的部隊，退守進環境惡劣，變異生物橫行的昆侖山……
    這需要何等的決心與意誌。
    “我明白了。”
    聶雲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他走到了光幕前，對著利刃的影像，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請代我，向周正上尉和他的弟兄們致敬。”
    “告訴他們，援軍已至，讓他們等著。”
    “我們，接他們回家。”
    利刃的頭盔，極輕微地點了一下。
    “指令收到。”
    “第一小隊，將即刻啟程，前往昆侖山脈外圍，建立前哨，並嚐試與西部戰區主力取得聯係。”
    通訊，就此中斷。
    大廳內，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安靜。
    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震得有些回不過神。
    許久，魏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看著聶雲，臉上滿是急切。
    “聶司令，那我們呢？我們就這麽幹看著？”
    “黑色守望再厲害，也就那幾千人！昆侖山那麽大，裏麵還不知道藏著什麽鬼東西！”
    陳仁也跟著吼道。
    “沒錯！總不能還讓他們打頭陣，我們打下手吧！老子這張臉都快沒地方擱了！”
    “我第三集團軍，請求出戰！”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兵猛地站起，臉上帶著無法抑製的狂喜。
    “報告司令！”
    “由江城起飛的‘鯤鵬’戰略運輸機編隊，已抵達西安上空！”
    “總司令親自下令調撥的，三千套全地形適應模塊，已完成空投！”
    “什麽！”
    聶雲猛地轉身。
    “全地形適應模塊？”
    在場的裝甲師師長們，馬岩，雷超等人，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
    那是江城技術部，專門針對西部複雜的戈壁、沙漠、山地地形，為坦克和步戰車量身打造的特種履帶與懸掛係統！
    有了它，他們引以為傲的鋼鐵洪流，將不再受地形的束縛！
    聶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此次作戰以來最暢快的神色。
    他環視著一張張寫滿了渴望與戰意的臉。
    “各位。”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
    “打下手的日子，到頭了。”
    “命令！”
    “全軍所有技術單位，立刻前往空投地點接收裝備！”
    “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我們的第一批坦克，換上新的靴子！”
    “我們的戰爭……”
    他轉過身，看著光幕上那片遙遠的雄偉的昆侖山脈。
    “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