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女主能無限重生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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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時節,屋外寒風呼呼地刮著,震得門窗哐鐺作響,屋簷下一簇簇冰淩倒垂而下,宛若巨獸的爪牙,不時敲擊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啪嗒!啪嗒!”
冰淩墜地的聲音傳入屋內,將床上的小孩兒從沉睡中漸漸喚醒。
她眉頭緊蹙,濃密的睫毛不停顫動,好似展翅欲飛的蝴蝶,更襯得女孩兒那張巴掌大的臉蛋越發的純真可愛。
“唰——”
原本還躺在床上的女孩毫無征兆的直起身,赤著腳踩在地麵,慌不擇路就往屋外跑,口中還嗚嗚哇哇的嘶聲尖叫著,嚇得院中的雞鴨扇著翅膀四處亂竄。
“啪!”
蒲扇大的巴掌蓋在女孩臉上,將其扇倒在地,麵上更是腫起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大清早的,瞎叫嚷什麽?沒事就去山腳撿柴,真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整日隻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呸,老婆子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攤上你們這對父女。”
紹奶奶圍著襜衣,一隻手還提著炒菜的鏟子,滿臉煩躁地瞪了紹筱柔一眼,聞到灶房裏飄出的糊味,邊罵邊往裏頭走:
“傻愣在地上趴窩呢,趕緊給你爹端盆溫水洗臉去,要是把衣服弄髒了,別指望老婆子給你洗。”
說罷,紹奶奶又回頭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大孫女,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納悶自己今天看到這丫頭怎麽就心裏憋著一股火。
搖了搖頭,她還是踏進灶房,準備今日的早飯。
直到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紹筱柔依舊木楞地癱坐在地麵上。
她顫抖著小手,舉到眼前仔細端詳,繼而又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龐,許久之後,才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抖著嘴唇道:
“哈,終……終於又……回來了……”
說著,她緩緩起身,看著眼前這座被“燒”過兩回的老宅,眼中露出複雜之色。
院子東南角有一顆柿子樹,每年柿子熟時,紹家那兩老不死的都會摘下來,拿去縣城賣了換些油鹽,偶爾也會買點飴糖分給底下的孫兒孫女。
紹筱柔居住在老宅,相較於堂姐妹們,她分到的飴糖確實要多一些,然而那些飴糖都要被藏匿許久,直到有些發黏、有異味了,那老太婆才會舍得拿出來。
紹筱柔每每都是嗤之以鼻,真當她稀罕似的,要不是他們沒本事,自己怎麽會過得這麽苦?
而那棵柿子樹,早在紹筱柔十一歲那年,便因遭受蟲害而枯萎死去。
紹筱柔側身看著還挺立在角落裏的那棵大樹,又低頭打量著身上的穿著打扮,知道自己這會兒是被老兩口帶回老宅兩年的時候。
而如今,她的年齡才10 歲,距離自己救下榮王還有五年。
看來,紹家這三人……她還不能這麽快動手解決。
紹筱柔想到這,忽然回憶起上次被那瘋子百般折磨,又被活生生碾碎所有骨頭,裝入酒甕的慘狀,身體不禁猛地一抖,一股熱流竟就這樣順著褲管流淌到地上。
刹那間,紹筱柔的麵色變得青一陣白一陣。
“哐當——”
東邊的一間小屋內傳來打砸東西的聲音,將紹筱柔的思緒拽回現實。
她麵露厭惡之色,目光凝視著那扇房門,想到自己還需在紹家忍辱負重五年,心底就惡心的不行。
要不是她當初怕真把那大傻子弄死,紹家兩個老不死的不會像現在這般養著自己,那傻子早就跟妻兒到地府團聚了。
而後來的事情,果然不出紹筱柔所料。
起初,紹爺爺和那些叔伯們的確打算將紹筱柔送走,畢竟紹父神誌不清,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哪還能再養個孩子。
還是紹奶奶看到紹筱柔年紀小小,卻能將紹父照料得井井有條,擔心他們老兩口萬一離世,紹父無人照看,最終決定將紹筱柔一同帶回老宅撫養。
這樣的打算,老兩口維持了兩年多,卻在近日又出現了變故。
卻是紹大伯來老宅,說是家裏媳婦又生了一個兒子,算上這新出生的娃娃,如今光是大房一家就有五個小子。
紹大伯打算將這個小兒子過繼給紹父,以後老兩口去世,紹父老了也有兒孫照顧,不至於讓三房的香火斷絕。
唯一的條件,則是希望三房得給大房一筆銀錢,當作大伯娘調養身體的費用,也算是買斷與孩子的父子之情。
有這好事,老兩口能不答應麽?
可三房就剩紹父與紹筱柔父女二人,他們連自己都養不活自己,哪還有多餘的銀錢。
然而,若是這筆錢由老兩口出,其他兒子又會作何感想?
老兩口即便再心疼紹父,也沒法就可著他一個。
這不,紹爺爺便想到紹大伯當時說的話,是“讓三房出錢”。
三房除了人,哪還有什麽錢?
當然是紹筱柔這個人了。
隻要把她賣了可不就有錢了麽。
老兩口一合計,覺得可行,這段日子沒少往縣裏跑。
紹筱柔哪能如他們所願,可她現在人小力薄,當麵反抗紹爺爺他們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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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那剛出生的小娃娃,能不能長大可還另說呢。
紹筱柔眼神微暗,想起當初自己的計劃,嘴唇慢慢上揚,隨即從灶房端了一盆溫水往小屋走去。
“咯吱——”
門板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趕忙將身旁的稻草杆子一把抓在手中,使盡全力朝紹筱柔身上扔去。
“啊,妖怪,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看到紹筱柔進來,紹父的情緒愈發激動,即刻拾起身旁的物品就朝紹筱柔身上砸去。
發覺地上的稻草已盡,低頭竟將腳下的鞋子也脫下,一個接一個朝紹筱柔的臉麵砸來。
紹筱柔側身閃避,用腳勾住門板,將其合上。
她又把木盆放在地上,自顧自拿起盆中的帕子浸濕再擰幹,不緊不慢地擦拭自己的臉頰,隨即才往裏頭吐了幾口唾沫,將木盆踢到紹父跟前。
在對方即將碰觸到木盆之際,搶先開口說道:
“昨天我見到阿娘了。”
紹父的動作忽地僵住,整個人直直地凝視著紹筱柔。
紹筱柔放低聲音說道:
“阿娘告訴我,爺奶打算過繼大伯的兒子給爹。”
“唉,可憐驢蛋兒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受苦,萬一回來看到家中已經沒了他的容身之所,他該多傷心啊。”
“就連阿娘,昨個兒晚上還找我哭呢,說爹忘了她們仨,以後要把別人家的孩子當個寶寵著。”
紹筱柔故意揉了揉眼眶,聲音哽咽道:
“爺奶他們還要把我賣掉換錢給大伯,娘如果知道這事,肯定難過到不會原諒爹的。”
“爹,你真想過繼別人家的孩子嗎?”
紹父此刻腦中一片混沌,但“阿娘,驢蛋兒,別人孩子,賣掉”這些字眼,還是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情緒愈發躁動起來,手腳並用,拚命拉扯著上方的繩索,口中胡亂叫嚷著“不要孩子,找驢蛋兒,找媳婦”之類的話語。
紹筱柔見狀,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
然而,她人還沒有出房門,便驚覺一道身影正佇立在門外,嚇得她心跳瞬間停滯,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尖銳起來:
“奶……奶奶?!!”
紹筱柔心底一慌,擺手正要解釋:
“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啊……”
紹筱柔話還沒說完,迎麵就被紹奶奶掄圓胳膊狠狠扇了一巴掌,隻打的她狼狽倒地,右邊耳朵嗡嗡作響,竟突然聽不見其他聲音。
隨即,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耳蝸流淌而出,紹筱柔伸手一摸,驚覺自己的右耳正在不斷流血。
【啊啊啊!該死的老虔婆,我一定要殺了她!殺了她!】
紹筱柔撐在地麵的手緊緊摳進泥土中,指甲因過度用力而生生摳出了血絲。
紹奶奶看她瞪著自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底火氣更大,一腳踹在她小腿上,怒罵道:
“怎麽著,你還不服氣?剛剛不是對你爹挺會胡說八道麽,現在啞巴啦?”
“死丫頭片子,年紀不大,心眼倒是挺多啊,老婆子辛辛苦苦供你吃穿,到頭來竟養出一條白眼狼。”
紹奶奶原本並未打算前來尋人,不過是想起剛剛看到大孫女時的喪氣樣,心底就沒來由不爽利。
因此,她才臨時改變主意,過來三兒子屋裏看看那丫頭有沒有好好做事。
倒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死丫頭在背地裏煽動三兒子,明明知曉不能在他麵前提及三兒媳婦他們,否則會刺激到三兒子,導致他神智更加混亂。
可這小賤人偏偏還故意這樣做。
小小年紀這麽歹毒。
紹奶奶越想越氣,看著地上的小人兒越發不順眼,繃著臉幹脆揪起紹筱柔的頭發,用指甲一下下掐著她的嘴巴:
“黑心肝兒的東西,我讓你胡說,我讓你胡說。”
唔唔唔……不,爺爺,阿爹救我!”
紹筱柔拚命搖頭試圖躲避,然而嘴唇還是被掐出了幾道深深的指甲印。
紹父看著這一幕,原本狂躁的情緒突然一滯,整個人如雕塑般呆呆地蹲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盯著祖孫二人,絲毫沒有上前阻止的念頭。
“砰——”
屋外傳來一陣木桶墜地的響聲。
“老婆子,一大清早的,你這是在折騰什麽?還要不要吃飯了?灶房裏的飯菜都做好了嗎?”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便緩緩朝小屋靠近。
來人在門口處站定,入眼就瞧見紹奶奶在打孫女,眉頭蹙起,不讚同道:
“好端端你打她作甚?大妮有什麽不聽話的,你好生教導便是,女孩子麵皮嬌嫩,哪能讓你這麽掐。”
他剛從外麵挑水回來,踏進院子便聽到東屋傳來陣陣吵鬧聲,還以為是三兒子病情發作,卻未曾料到是老伴兒在動手打人。
不過,紹爺爺掃了一眼麵容淒慘的紹筱柔,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憐憫之意,反而隱隱生出一絲快意。
‘嘶,他莫不是也得了什麽毛病不成?’
紹爺爺腦中突然冒出這麽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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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屋內的紹奶奶聞言冷哼一聲,看著手裏這丫頭嘴皮被自己掐出血來,動作微頓,尤不解氣的抬手將其一耳刮子扇倒在地:
“這死丫頭心黑著呢,前些天估計偷聽了幾句我們說的話,啥也沒弄清楚,就趁機使壞,剛剛趁咱不注意,故意刺激她爹發病。
這種沒良心的東西,不早點教訓,晚了怕是能爬到咱們頭上拉屎撒尿。”
紹筱柔此刻卻趁機爬起身,飛速躲到紹父身後。
但她也沒忘記對方是個不定時炸彈,隻隔著一段距離,背貼在牆上,帶著哭腔小聲衝紹爺解釋道:
“嗚嗚,爺爺救我,我剛剛隻是進來給阿爹洗下臉,想到娘他們,無意間提了一嘴。
至於奶奶剛剛說的什麽偷聽,我……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死丫頭,都這會兒了,還在狡辯。”
紹奶奶如今越發看這大孫女不順眼。
而一旁的紹爺爺見雙方各執一詞,眼神微閃,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當初三兒子口口聲聲喊大孫女是妖怪,是害人精的事情。
【這丫頭小小年紀心思就這麽多,莫非……當初三兒媳婦果真是她害的?】
紹爺爺想到這,原本看著紹筱柔哭哭啼啼的模樣,眼神都漸漸冷了下來。
他原是打算把這丫頭送到縣裏某家大戶人家當幾年丫鬟,簽訂幾年活契,待其年長些再接回來。
這麽做他們雖然拿不到多少錢,可一來,孩子也算衣食無憂。
二來,若是這丫頭運氣不錯,還能學到個一技之長,日後歸家也能憑著這些尋摸個好夫家。
可如今,他既然知道這丫頭是個心思不正的,他們老兩口又何必往縣裏四處探聽消息,倒不如尋個人牙子來,將其直接賣到遠遠的。
也省得這死丫頭萬一日後得勢,反過頭來禍害他們老紹家。
想到這,紹爺爺旋即向老伴兒使了個眼色,老兩口默契對視,飛速將房門關緊。
其中一人故意引開紹父的注意,另一人快步上前逮住準備逃跑的紹筱柔,趁著對方想尖聲高喊時,捂住嘴,強行拖出小屋。
紹筱柔目眥欲裂,手指緊緊摳住紹爺爺的手背,竭力想要掙脫束縛,卻反被人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她五髒六腑險些移位。
“啊!”
紹筱柔才剛慘叫出聲,便又被破布堵住嘴巴,轉眼間身上就纏滿了麻繩。
紹奶奶安撫好紹父後,出來便看到被吊掛在柿子樹上的紹筱柔,她隻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就走到紹爺爺身邊商議道:
“這丫頭鬼精的很,待會兒吃過飯,你出門借一輛牛車回來,事不宜遲,咱們今兒個就把人送縣裏去。”
紹爺爺聞言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默默點頭。
反倒是被吊掛在樹上的紹筱柔,口中“唔唔唔”地叫個不停。
【為什麽?自己分明是按照記憶中的經曆重來一遍,怎麽這回卻不一樣了?】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自己可是穿越者啊!難道不該在古代混得風生水起,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嗎?】
紹筱柔霎時心慌意亂,直覺告訴她,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發展的。
為什麽她才剛重生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又將事情搞得一團糟?
不,不該是這樣的。
那大傻子應該繼續發瘋吵鬧不休啊。
那個剛出生的小崽子更不該活下來。
紹家……他們憑什麽活的這麽順遂?
為什麽不鬧起來,為什麽不繼續相互仇視?
他們應當父子反目,夫妻離心,子孫凋零才對啊!
紹筱柔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老天爺,為什麽你給了我這麽個金手指,卻偏偏讓我運氣變得這麽差?】
她突然感到有些絕望了,若是每次重生都無法依照原來的模樣進行,她重新開始又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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