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冕旒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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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色霞光尚未褪盡,望舒指尖凝結的星輝已穿透天樞殿朱紅穹頂。她踏著流轉的星芒穿過層層雲階,衣袂間尚殘留著星軌法訣的冷冽氣息,而懷中凝結的證據符文正發出微弱震顫,似在警示著前方的暗流。
    殿內青玉地磚倒映著蟠龍柱上的鎏金紋路,天帝端坐九重雲階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隨著他抬手的動作輕響。"望舒,玄冰淵之事可查得如何?"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蕩,驚起簷角銅鈴一串清鳴。
    望舒單膝跪地,掌心符文驟然綻放:"啟稟天帝,玄冰淵異動實為聲東擊西之計。天權城私盜冰髓、天璣山脈泄露秘法,更有...紫微垣禁地現可疑陣法。"她話音未落,殿外突然炸響一聲驚雷,烏雲如潮水般漫過琉璃瓦,將原本明亮的殿內染成墨色。
    天帝冕旒下的麵容隱在陰影中,良久才傳來衣料摩擦的沙沙聲。"荒謬!紫微垣乃天界中樞,豈容你信口雌黃?"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震得梁柱間符文泛起漣漪。望舒卻在此時將星軌符文化作光幕,黑袍人繪製陣法的畫麵在殿中徐徐展開——為首之人頭頂冕旒的十二道玉珠,竟與天帝所戴分毫不差。
    殿內空氣瞬間凝固。望舒能清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窗外驟雨敲打青瓦的脆響。突然,一道幽藍劍氣擦著她耳畔飛過,將光幕擊得粉碎。抬頭望去,執劍之人竟是天帝身側的護駕仙官,此人平素沉默寡言,此刻卻目露凶光:"妖言惑眾,當誅!"
    望舒旋身避開劍鋒,星核在掌心迸發刺目光芒。她早料到會有此變,昨夜在天樞台便已將關鍵證據刻入本命星辰。"天帝請看!"隨著她指尖劃過,穹頂突然降下星輝,將整個殿內照得纖毫畢現。隻見那護駕仙官脖頸處,赫然浮現出與玄冰淵魔紋相同的暗印。
    "這...這不可能!"仙官踉蹌後退,劍鋒哐當落地。天帝猛地起身,冕旒劇烈搖晃,露出他驚怒交加的麵容。殿外驚雷不斷,閃電劈開雲層的刹那,望舒瞥見遠處紫微垣方向騰起暗紅霧氣,如同一隻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立刻封鎖紫微垣!"天帝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望舒正要領命,卻見殿外突然湧進大批天兵,為首將領手持玄鐵令箭,正是天帝調兵的信物。"奉天帝之命,捉拿妖仙望舒!"將領話音未落,望舒已被數十道鎖鏈困住,那些鎖鏈上竟纏繞著魔紋,灼燒得她肌膚生疼。
    "陛下!這其中必有誤會!"望舒掙紮著喊道。天帝卻背過身去,隻留一句冰冷的話語:"待查明真相,自會還你清白。"話音剛落,她便被天兵押著拖出殿外。雨幕中,她看見遠處紫微垣的霧氣愈發濃烈,而天帝冕旒上的玉珠,在閃電照耀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地牢鐵門轟然關閉,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望舒靠著冰涼的石壁坐下,方才激烈的打鬥讓她舊傷複發,靈力在經脈中亂竄。突然,黑暗中傳來鎖鏈響動,隔壁囚室傳來虛弱的咳嗽聲:"望舒仙使?"
    借著頭頂縫隙漏下的月光,她看清那是搖光城賦稅司的老仙官,此人在星軌法訣中被查出貪汙,此刻卻對著她苦笑:"仙使有所不知,那批靈晶根本不是我能染指的...有人拿著天帝密令..."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黑暗中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望舒衝到鐵欄前,卻見老仙官脖頸處插著一枚淬毒銀針,眼中尚留著未盡的驚恐。地牢外傳來細碎腳步聲,她急忙退回陰影,隻見兩個黑袍人提著燈籠走過,其中一人的衣擺下,露出半截與天帝冕旒相似的玉珠。
    "沒想到望舒如此難纏,不過沒關係,隻要陣法完成..."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望舒卻在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她閉上眼,調動殘存靈力與本命星辰共鳴,星核在掌心重新亮起,這次映出的卻是地牢牆壁上隱藏的古老星圖——那赫然是通往紫微垣禁地的秘道。
    暴雨仍在肆虐,望舒的星核光芒穿透地牢重重石壁。她知道,天帝或許已被操控,而這場關於冕旒的陰謀,才剛剛掀開冰山一角。當第一縷星光刺破烏雲時,她終於找到秘道入口,潮濕的苔蘚下,一枚刻著北鬥七星的玉玨正在等待它的主人。
    暴雨衝刷著地牢斑駁的石壁,望舒指尖撫過北鬥玉玨冰涼的紋路,星核在掌心微微發燙。玉玨邊緣的齒痕與石壁上的凹槽嚴絲合縫,隨著靈力注入,整麵牆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潮濕的苔蘚簌簌掉落,露出一條幽黑的甬道,腐木燃燒的氣味裹挾著地底寒氣撲麵而來。
    她深吸一口氣,將星核化作螢火懸於發間。幽藍的光暈照亮石壁上蜿蜒的符咒,那些蝌蚪狀的古老文字正在緩緩蠕動,仿佛有生命般吞噬著光線。每走十步,便能看見石壁上鑲嵌的青銅燈台,燈盞裏凝結的黑色油脂顯然已幹涸千年,唯有燈台底座雕刻的四象圖騰,在螢火下泛著詭異的青芒。
    甬道突然向右急轉,望舒猛地收住腳步——前方十米處,七具身披玄甲的天兵殘骸倚牆而立,他們的兵器仍保持著防禦姿勢,空洞的眼窩中殘留著恐懼的神色。更詭異的是,所有骸骨的右手都緊握成拳,拳心處隱約可見暗紅色的紋路。當望舒試圖掰開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指時,骸骨突然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化作漫天飛灰,露出掌心烙刻的魔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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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噬靈咒。"她瞳孔驟縮。這種上古禁術能將修士的魂魄禁錮在骸骨中,唯有徹底摧毀肉身才能解脫。甬道深處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混著若有若無的吟唱聲,歌詞竟是失傳已久的魔族祭文。望舒將星核的光芒壓至最弱,貼著石壁緩緩前行,隻見前方拐角處,三盞血色燈籠在風中搖晃,光影交錯間,幾個黑袍人正在祭壇前忙碌。
    祭壇由整塊黑曜石雕刻而成,表麵布滿深淺不一的溝壑,溝壑中流淌著暗紅色的液體。望舒認出那是修士的精血,而祭壇中央插著的十二根玉柱,每根頂端都鑲嵌著與天帝冕旒相同的玉珠。為首的黑袍人突然轉身,露出半張覆著鱗甲的臉:"來得正好,望舒仙使。"他的聲音像是兩塊磨盤相互碾軋,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質感。
    星核瞬間爆發出強光,望舒揮出一道星軌符文。符文卻在觸及黑袍人時詭異地消散,化作點點熒光沒入祭壇。"你以為星軌法訣能困住我們?"黑袍人冷笑,抬手間,祭壇上的玉珠同時亮起,天空中原本被暴雨遮蔽的星辰突然變得猩紅如血。望舒感覺體內靈力開始不受控製地暴走,經脈仿佛被千萬根鋼針穿刺,劇痛讓她單膝跪地。
    就在此時,甬道深處傳來龍吟般的轟鳴。黑袍人麵色微變,揮袖熄滅血色燈籠:"先送你份大禮!"話音未落,整座祭壇轟然炸裂,無數魔紋化作鎖鏈纏住望舒。她強忍著劇痛,調動本命星辰之力,在周身布下星盾。然而,當魔紋鎖鏈觸及星盾的瞬間,她赫然發現這些鎖鏈竟能吞噬星光!
    地底突然傳來劇烈震動,望舒被震得撞向石壁。裂縫中滲出黑色霧氣,霧氣凝聚成猙獰的魔影,利爪直取她咽喉。千鈞一發之際,她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星核迸發的本命之光暫時逼退魔影。但她知道,這樣的抵抗撐不了多久,除非...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祭壇殘骸中閃爍的玉珠上。這些玉珠與她在天樞殿所見、黑袍人衣擺下露出的玉珠一模一樣,其中必然藏著破解陰謀的關鍵。望舒拚盡最後靈力,引動二十八宿之力,二十八道星光如鎖鏈纏住玉珠。就在玉珠被強行拔出的瞬間,整個地底空間劇烈扭曲,黑袍人消失前留下一句陰森的低語:"你會後悔的。"
    玉珠入手的刹那,海量記憶如潮水般湧入望舒腦海。她看見萬年前的神魔大戰中,魔尊臨死前將一縷殘魂封印在十二枚玉珠中;看見某位先帝偶然得到玉珠,卻在佩戴後性情大變;更看見近期,有人將這些玉珠融入天帝冕旒,暗中操控天界局勢。畫麵最後,是紫微垣禁地深處,一座巨大的陣眼正在緩緩轉動,陣眼中懸浮的,竟是另一枚北鬥玉玨。
    "原來如此..."望舒抹去嘴角血跡,握緊手中玉珠。甬道開始崩塌,碎石如雨點般落下。她將星核的光芒凝聚成劍,劈開頭頂的岩層。當她破土而出時,正落在紫微垣外圍的星鬥林。此時的天界已徹底變了模樣,原本璀璨的星辰化作血色,雲層中不時閃過猙獰的魔影,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林間彌漫著腐臭的瘴氣,往日溫順的仙獸此刻雙目赤紅,見人便撕咬。望舒用星軌法訣暫時壓製住幾隻發狂的靈鹿,卻在鹿群額頭發現相同的魔紋烙印。她意識到,整個天界的靈力循環已被汙染,而源頭就在紫微垣禁地。
    穿過星鬥林,一座布滿裂痕的青銅巨門橫亙眼前。門上雕刻的星圖正在扭曲變形,原本代表光明的太陽紋,此刻竟變成了魔尊的鬼臉。望舒將懷中玉珠嵌入門環凹槽,巨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緩緩開啟。門內湧出的不是預想中的黑暗,而是刺目的金光——無數道鎖鏈從穹頂垂下,鎖鏈盡頭,赫然是被囚禁的天帝!
    天帝的冕旒已殘破不堪,半數玉珠不知去向,他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取而代之的是渾濁與癲狂。"望舒...救我..."他的聲音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就在望舒準備靠近時,地麵突然裂開,無數魔手破土而出,將她拖入更深的黑暗。
    在墜入深淵的瞬間,望舒瞥見穹頂處閃過黑袍人的身影,對方手中握著另一枚北鬥玉玨,正對著她露出森然笑意。她握緊懷中玉珠,調動所有靈力在周身形成星繭。下墜過程中,她聽見四麵八方傳來不同的聲音:有老仙官臨終前的歎息,有天兵骸骨的嗚咽,還有無數被操控仙眾的嘶吼。這些聲音匯聚成一個巨大的謎團,而解開謎團的關鍵,或許就在禁地最深處的陣眼之中。
    當星繭重重落地時,望舒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四周牆壁上鑲嵌著數以萬計的玉珠,共同組成一幅完整的星圖。星圖中央,魔尊的虛影正在緩緩凝聚,而他腳下的陣眼,正是由十二枚玉珠構成的邪惡圖騰。
    "歡迎來到命運的終局,望舒。"魔尊虛影開口,聲音震得整個空間嗡嗡作響,"你以為收集玉珠就能阻止我?這些玉珠本就是打開封印的鑰匙。"他抬手一揮,牆壁上的玉珠紛紛飛向陣眼,與望舒手中的玉珠產生共鳴。
    望舒咬緊牙關,將本命星辰之力注入玉珠:"休想!我一定會打破你的陰謀!"兩股力量在空間中激烈碰撞,玉珠迸發出耀眼的光芒。隨著光芒漸盛,她看見陣眼中浮現出另一個畫麵——在遙遠的過去,一位仙者為了封印魔尊,將自身化作北鬥玉玨,而她手中的玉玨,正是那位仙者殘存的意誌。
    "原來如此..."望舒的眼神變得堅定,"這不是鑰匙,而是封印!"她將兩枚玉玨合二為一,調動周天星辰之力,對著陣眼發動最強一擊。光芒閃過,魔尊的虛影發出不甘的怒吼,而整個禁地開始劇烈搖晃。在崩塌的轟鳴聲中,望舒帶著昏迷的天帝,朝著出口奮力飛去。
    當她衝出禁地時,天界的血色星辰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黎明前的微光。望著懷中逐漸恢複清明的天帝,望舒知道,這場關於冕旒與玉珠的陰謀雖暫時平息,但更大的危機或許還在前方等待著她。而她手中的北鬥玉玨,此刻正發出溫暖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下一段征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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