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澀的海風裹挾著濃重的濕氣撲麵而來，望舒與蘇凝玉循著玉盒碎片上的輿圖標記，朝著南海深處疾馳。九對羽翼與赤色鳳凰虛影劃破天際，在雲層間留下兩道璀璨的軌跡。越往南行，天空中的雲層愈發低沉，暗紫色的雲團在遠處翻滾湧動，仿佛蘊藏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鬼天氣，莫不是又有什麽妖邪作祟？”蘇凝玉化為人形，落在望舒肩頭，銀發被狂風吹得淩亂不堪。她的指尖輕撫過斷槍上未愈的裂痕，鎏金鈴鐺發出微弱的嗡鳴，“前麵那片海域……不對勁。”
    望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前方海麵漂浮著大片詭異的藍紫色磷火，宛如無數鬼火在水麵跳躍。海水呈現出墨玉般的色澤，表麵卻沒有一絲波瀾，死寂得如同凝固的鏡麵。更遠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城池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琉璃瓦折射著七彩光芒，飛簷上懸掛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空靈的聲響。
    “那是……蜃樓？”望舒瞳孔微縮，神紋在眉心泛起微光。她曾在天機閣古籍中見過記載，南海深處有能惑人心智的幻蜃，常以蜃樓為餌，將過往修士困於幻境之中。可眼前這座城池散發的氣息，卻隱隱帶著與青銅船符文相似的陰冷。
    蘇凝玉突然化作一道流光衝向海麵，斷槍直指磷火：“管它是真是假，先探個虛實！”她的鳳凰真火與磷火相撞，刹那間爆出刺目的火花。詭異的是，被火焰觸及的磷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順著槍身纏繞而上，化作無數細小的藤蔓，緊緊纏住她的手腕。
    “該死！這東西邪門！”蘇凝玉臉色驟變，靈力瘋狂湧動卻無法掙脫。望舒見狀，立即揮動誅仙劍斬出一道青光，星辰之力如銀河傾瀉，將那些磷火藤蔓盡數絞碎。可就在藤蔓消散的瞬間，整片海域突然劇烈震動，墨色海水裂開巨大的縫隙，露出深處盤旋的巨型蜃龍。
    蜃龍周身覆蓋著半透明的鱗片，鱗片下隱約可見流動的符文脈絡。它張開血盆大口，噴出的霧氣在空中凝聚成無數幻象：滄溟溫柔地抱著繈褓中的望舒，燼羽含笑為蘇凝玉梳理銀發，畫麵溫馨得令人心碎。望舒的腳步微微踉蹌，那些從未得到過的溫暖，此刻卻如利刃般刺痛心髒。
    “小心！是幻術！”蘇凝玉的斷槍突然刺向望舒身側，一道黑影應聲而散。原來在幻象的掩護下，蜃龍正悄無聲息地發動攻擊，它的觸須如同鋼鞭，在海麵上抽打出數十丈高的水柱。望舒運轉星辰之力在周身形成防護罩，卻聽見蘇凝玉咬牙切齒的聲音：“這畜生，竟敢用這種手段！”
    兩人默契地同時出手，望舒的誅仙劍引動漫天星輝，蘇凝玉的斷槍燃起衝天鳳凰真火。雙股力量交織成絢麗的光網，直撲蜃龍。蜃龍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鱗片間迸發的符文光芒與光網激烈碰撞，整個南海仿佛都被點燃。戰鬥的餘波震得遠處的蜃樓劇烈搖晃，城池中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露出隱藏在幻象下的陰森宮殿。
    宮殿的石柱上纏繞著鎖鏈，鎖鏈盡頭拴著無數透明的人影，他們麵容呆滯，眼神空洞，正是被蜃龍捕獲的修士。望舒心中一凜，突然發現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天機閣的某位長老，他胸口處竟也鑲嵌著一塊青銅碎片。
    “凝玉！那些人身上有和黑袍人相同的碎片！”望舒大喊，手中的誅仙劍光芒暴漲。蘇凝玉心領神會，銀牙緊咬，將最後的靈力注入斷槍：“先宰了這畜生，再救他們！”鳳凰真火化作巨大的火鳥，與望舒的星辰光柱一同轟向蜃龍的七寸。
    蜃龍發出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掀起數十丈高的巨浪。隨著它的死亡，宮殿幻象逐漸消散，那些被困的修士紛紛墜落海中。望舒與蘇凝玉趕忙施救，卻發現這些修士早已沒了生機，胸口的青銅碎片正在吸收他們最後的靈力。
    蘇凝玉撿起一塊掉落的碎片，碎片表麵浮現出一行小字：“南海歸墟，秘鑰所在”。她抬頭望向望舒，眼中既有興奮又有擔憂：“看來我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可這歸墟……傳聞是三界最凶險的地方之一。”
    望舒握緊腰間的龍鱗，神紋在眉心灼灼生輝：“再凶險也要去。”她望著逐漸暗下來的天空，遠處的海麵上，新的風暴正在醞釀，“無論前方有什麽，我都要知道當年父母究竟為何被追殺，而這些青銅碎片背後，又藏著怎樣驚天的秘密。”
    南海的夜幕來得格外早，鉛雲壓得極低，仿佛伸手就能觸到海麵。望舒與蘇凝玉踏著破碎的月光前行，九對羽翼與赤紅色的鳳凰虛影在暗沉的天幕下顯得格外醒目。遠處，一道漆黑的深淵正在海麵上緩緩成型，那便是傳聞中三界最凶險的“南海歸墟”，海水如被巨獸吞噬般瘋狂倒灌，形成直徑百裏的巨型漩渦，邊緣翻湧著靛青色的浪花，浪尖上跳躍著幽藍的電光。
    “這玩意兒看著比幽冥鏡還邪乎。”蘇凝玉落在望舒肩頭，銀發被狂風吹得貼在臉上，鎏金鈴鐺在呼嘯的海風中發出雜亂的嗡鳴。她盯著漩渦中心那團若隱若現的黑霧，斷槍上的鳳凰真火明明滅滅，“你確定玉盒碎片上的標記，指的就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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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舒握緊腰間的龍鱗，神紋在眉心發燙。海底秘境的壁畫、青銅船的符文、蜃龍胸口的碎片……所有線索如同拚圖般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型。“就是這裏。”她的聲音被風聲撕扯得斷斷續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歸墟深處，藏著能解開一切的秘鑰。”
    話音未落，歸墟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漩渦邊緣的海水竟逆向衝天而起，在空中凝結成巨大的符文屏障。無數黑袍修士從符文縫隙中現身，他們手中的法器泛著詭異的紫光，與之前在秘道遭遇的敵人如出一轍。為首的修士掀開兜帽，露出半張布滿咒文的臉，嘴角勾起扭曲的笑意：“神尊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蘇凝玉瞬間化作人形，斷槍橫掃帶起三丈火焰：“上次讓你們這些鼠輩逃了，這次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她的話音被突然爆發的雷鳴掩蓋，歸墟深處射出數十道鎖鏈，鎖鏈末端纏繞著散發著暗紅光芒的青銅球體，所過之處海水沸騰，蒸騰出滾滾毒霧。
    望舒揮出誅仙劍，青光如銀河傾瀉，將襲來的鎖鏈盡數斬斷。可斷裂的鎖鏈竟在毒霧中迅速重組，化作猙獰的蛇形虛影撲來。她運轉星辰之力在周身形成防護罩，餘光瞥見蘇凝玉被黑袍修士們圍攻，斷槍上的鳳凰真火漸漸微弱，當即高聲喊道：“凝玉！去破符文屏障！我來拖住他們！”
    “還用你說？”蘇凝玉咬牙切齒，銀發間突然燃起赤色火焰，整個人化作巨大的鳳凰虛影。她的羽翼掃過之處，黑袍修士們發出淒厲的慘叫，法器在鳳凰真火中熔成鐵水。可歸墟深處傳來的脈動愈發強烈，更多的黑袍修士從海底鑽出，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潮水。
    望舒感覺神力正在快速流失，毒霧侵蝕著她的經脈，神紋也黯淡了幾分。她咬破舌尖，神血噴在誅仙劍上，劍身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光芒。劍光所到之處，青銅球體紛紛炸裂，卻濺出帶著腐蝕性的黑血。歸墟的漩渦突然開始逆向旋轉，海水倒卷著衝向天空，形成一座巨大的水幕，水幕中浮現出無數張帶著青銅麵具的臉，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小心！是歸墟的守陣靈！”蘇凝玉的聲音從屏障方向傳來。她的斷槍已經刺入符文核心，鳳凰真火與紫色符文激烈碰撞，屏障表麵出現蛛網狀的裂痕。可就在這時，歸墟底部射出一道暗紅色光柱，直衝天幕，在雲層中凝聚成巨大的青銅麵具——正是他們在青銅船上遭遇的神秘存在。
    麵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妄圖窺探天機者，都得死！”它張開血盆大口，無數道帶著咒文的鎖鏈傾瀉而下，整個南海都在劇烈震動。望舒望著麵具，想起海底壁畫中父母被追殺的場景，心中湧起無盡的憤怒。她將誅仙劍高舉過頭頂，九對羽翼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今日，我偏要撕開這層遮羞布！”
    星辰之力與鳳凰真火同時爆發，在海麵上形成巨大的光繭。望舒與蘇凝玉背靠背而立，神血與靈力交融，化作一柄璀璨的光劍。光劍劃破長空的瞬間，歸墟的漩渦開始崩塌，青銅麵具發出不甘的怒吼，黑袍修士們在光芒中紛紛化作飛灰。
    當光芒消散時，歸墟的漩渦中心露出一座懸浮在虛空中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一枚鑲嵌著龍紋與鳳羽的玉玨正在緩緩轉動。望舒與蘇凝玉對視一眼，同時朝著祭壇飛去。海風呼嘯著掠過耳畔，她們知道，這座祭壇或許藏著解開身世之謎的最後關鍵，也可能是更大陰謀的開始。
    歸墟漩渦崩塌後的海麵漂浮著細碎的冰晶，寒氣裹著鹹澀的海風掠過青銅祭壇。望舒的九對羽翼垂落微光，神紋在眉心明滅不定，她望著祭壇中央懸浮的玉玨，龍紋與鳳羽的雕刻在幽藍的海光中流轉，竟與自己腰間的龍鱗、蘇凝玉發間的鳳凰簪隱隱共鳴。
    “這玉玨……”蘇凝玉的斷槍在掌心轉了個圈，鎏金鈴鐺撞出沉悶的聲響，“怎麽讓我想起小時候在龍宮禁地看到的禁術圖騰？”她上前半步，銀發突然倒豎，祭壇四周的青銅柱猛地亮起猩紅符文，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滲出帶著腐臭氣息的黑霧。
    黑霧中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十二具身披殘破龍鱗甲的虛影從縫隙中爬出，空洞的眼眶裏燃燒著幽紫色鬼火。為首的虛影舉起鏽跡斑斑的長槍，槍尖直指望舒：“擅闖歸墟者，當受千刀萬剮之刑！”話音未落，十二道寒芒破空而至，所過之處海水凝結成尖銳的冰棱。
    望舒揮出誅仙劍，青光與冰棱相撞迸發出萬千星火。她注意到虛影們的甲胄上刻著與海底壁畫相同的咒文，心中一動，神紋驟然爆發出強光：“凝玉！攻擊他們心口的符文！”蘇凝玉化作赤紅色流光，斷槍凝聚鳳凰真火刺入虛影胸膛，隨著一聲脆響，虛影如破碎的鏡麵般片片崩解。
    戰鬥的餘波震得玉玨劇烈震顫，龍紋與鳳羽的雕刻突然亮起金光。望舒的龍鱗吊墜自動飛起，蘇凝玉發間的鳳凰簪也化作流光，三件器物在空中融為一體，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祭壇地麵浮現出古老的星圖，中央緩緩升起一座水晶台，台麵上擺放著一卷殘破的竹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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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蘇凝玉的聲音戛然而止。竹簡表麵布滿焦痕，卻清晰可見“燼羽”二字。望舒顫抖著伸手觸碰，一股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千年前的龍族與鳳凰族大婚之夜，天空突然降下血雨，無數戴著青銅麵具的神秘人撕裂虛空而來。滄溟揮劍擋在燼羽身前，龍形斷刃卻在接觸敵人的瞬間被腐蝕。
    “原來……父親從未背叛母親。”望舒喃喃自語，淚水滴落在竹簡上，暈開早已幹涸的血漬。畫麵繼續流轉，燼羽為保護繈褓中的望舒，用鳳凰羽翼擋下致命一擊，而滄溟則抱著重傷的妻子與敵人同歸於盡。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企圖掌控三界天機的“幽冥司”，他們利用青銅麵具汲取修士靈力，妄圖重塑天地法則。
    “幽冥司……”蘇凝玉握緊斷槍，指節泛白，“那些黑袍人胸口的碎片，還有天空中的麵具，都是他們的手筆？”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畫麵中最後一幕，竟是年幼的自己被幽冥司修士帶走，滄溟與燼羽拚盡全力才將她奪回，卻因此錯失了保護望舒的時機。
    祭壇突然劇烈震動，水晶台轟然炸裂。竹簡化作點點星光沒入望舒眉心，玉玨重新分裂成龍鱗與鳳凰簪落回兩人手中。遠處的海麵傳來低沉的轟鳴，無數青銅麵具從海底升起，麵具縫隙中溢出的黑霧在空中凝聚成幽冥司的標誌——一隻銜尾蛇纏繞著破碎的銅鏡。
    “既然你們知曉了真相，那就永遠留在這裏吧。”冰冷的女聲從麵具群中傳來，海水突然倒卷上天，形成巨大的囚籠。望舒與蘇凝玉背靠背而立，神紋與鳳凰真火同時亮起。望舒望著逐漸逼近的黑霧，想起竹簡中父母臨終前的囑托，握緊誅仙劍：“當年他們沒能守護好我們，這次，換我們來終結幽冥司的陰謀。”
    蘇凝玉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斷槍橫掃帶起漫天火焰：“想困住本小姐？先問問我的鳳凰真火答不答應！”兩人的力量在碰撞中化作璀璨的光輪，朝著囚籠中心的幽冥司標誌轟去。歸墟深處傳來陣陣哀嚎，青銅麵具紛紛炸裂，而望舒知道，這場跨越三百年的複仇，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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