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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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走在村莊的小道上,微風輕拂,如果不是身處危機四伏的副本裏,其實還有那麽點小愜意的味道。
“我有一個疑問。”陳槐開口道,“徐哥說任務需要我們進行為期5天的采風,我們是必須在這裏呆滿5天嗎?”
餘千歲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通常來說是的,為什麽問這個?”
“徐哥提到過殺穿副本也是一種通關方式對吧?”陳槐一雙杏仁眼微眯,眼中仿佛閃著幽暗的光,“如果我直接把副本裏的怪物都殺光,那我們還需要在這呆夠10天嗎?”
“……”餘千歲覺得自己很少有這麽無語的時候,眼前這個青年總是麵無表情,和人相處的時候也顯得很溫和,原來背地裏這麽粗暴嗎?“一般來說,很少有人會選擇暴力通關……我沒有遇到過,但是我聽說過,有人把npc全殺了導致副本崩壞,到了還是沒能出來。”
他低頭看著陳槐,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副本裏的危險並不僅僅隻是怪物啊boss啊npc之類你能看到的。”他拇指比了比頭上的天空道:“最大的惡意來自於那裏。就好像開發遊戲的程序員們會給程序設計各種運行規則一樣,裏界也一樣。每個副本都有它的運行規則,如果惹了boss也許還能活,可如果違反了規則……”
餘千歲兩手一拍,然後攤開:“啪!你人沒了!”然後又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道:“要不你試試?”
“呃……”陳槐沉默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我不打無準備的仗,還是先不了吧。”
餘千歲輕笑了一下:“那就慢慢準備著吧。”然後攬住他的脖子道:“咱們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
“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勾肩搭背?”陳槐甩開他,“我跟你也沒有熟到這個地步。”陳槐從小就被爺爺押著在深山老林裏學道術,爺孫倆難得見個活人,相比於人,他反而跟鬼物接觸更多,再加上他的術法淵源,如果說讓常人感到森冷的鬼物陰氣讓他感到涼爽舒適,那麽明晃晃的陽氣則讓他感到灼熱不適。某些角度來講,陳槐這個人本身可能更像個鬼物。
而餘千歲這個人,雖然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像個沒有溫度的太陽,但太陽就是太陽,陽氣是真的足。他的每一次觸碰都讓陳槐感覺別扭。
兩人打鬧著穿過主街,逐漸走到了村子的另一頭。這裏環境清幽,有一片池塘,裏麵遊動著體型肥碩的大魚,池塘背後種著一片柳樹林,幽深茂密。陳槐覺得如果開發個農家樂什麽的,應該也是不錯的,隻是……
“過去看看。”陳槐眯眼看向樹林深處,他感受到了熟悉的陰鬼氣息,很濃鬱,從那其中透出來。
餘千歲皺了皺眉,但什麽也沒說,跟著他的腳步走進樹林。這裏的柳樹長得非常茂盛,就連枝條都長得比城裏的粗|壯,長長地垂下來,幾乎就要拖曳在地上。
“你知道柳樹有什麽特別的嗎?”陳槐一手撥開遮擋在眼前的柳枝走在前麵,餘千歲撇眉道:“有什麽特別的?”
陳槐輕笑道:“柳樹屬陰,多見於鬼物聚集之地。”他順手摘下一根枝條,像拿著繩子一樣甩了甩:“但是柳枝卻又辟邪,普通小鬼被抽上一下都會魂體受傷。就像有的東西根能吃,開的花結的果卻有毒一樣。”
青年的聲音有些輕,伴著兩人腳踩落葉的沙沙聲,仿佛一聲喂歎:“世間萬事萬物都是這樣的,好壞相伴,陰陽相生,人也一樣。”陳槐停住腳步扭頭對著餘千歲璨然一笑:“到了。”
兩人站在一座簡陋的土房前,門前的一小片空地上層層疊疊的柳樹葉之間隱約能看到一些圓形的紙錢。陳槐讓餘千歲跟在身後,一手捏訣,一手推開房門。
陳舊的木門發出吱嘎的刺耳聲響,房裏非常昏暗,光線從紙糊的窗戶裏隱隱約約地透進來,像蒙了一層霧。屋裏的溫度很低,兩人甚至能在呼吸間看到呼出的白霧。
正對房門是一整麵牆的木架,上麵擺滿了粗糙的木牌子,一盞昏黃的油燈在木架前的桌子上顫巍巍地燃著,隨著他們開門帶起的風搖擺著,但依舊堅挺的沒有熄滅。
陳槐輕輕地走上前,仔細打量著那些木牌。木牌的料子並不好,有些上麵還能看到釘子的痕跡,很明顯是從什麽東西上拆下來的。每個木牌上都歪歪扭扭地刻著名字。
在其中,他們看到了日記中出現過的二柱和栓子,陳槐遺憾道:“可惜了,隻有名字沒有生卒年,不然的話……”
餘千歲好奇道:“不然怎樣?”
陳槐掀唇笑了笑:“不然我能試試招魂,如果能親自問問他們,也許能得到更多信息。”他這樣笑著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試圖惡作劇的孩子,虎牙在油燈的映照下泛出一點點光。
餘千歲仔細查看了每一個刻著名字的木牌道:“雖然這些木材有新有舊,但是刻字的筆記看起來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我大膽推測,這些木牌上的或許都是同一代人。木材的新舊應該隻是因為取材的來源本身就有新舊區別。你看這幾個……”他指了指其中的幾個牌子,“它們很明顯是從同一個東西上拆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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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當時死了很多人啊……”陳槐認同他的說法。這裏總共有著一百六十八個木牌,以這個村的規模來看,如果真如推測那樣,那麽當初的那場大饑荒,這個村子幾乎快要死絕戶了吧?
陳槐左手掐起一個手訣,目光在木牌間巡視一圈,低聲念道:“北帝敕令,魂啟幽冥,天地共詔,敕!”隨著他的動作,門外突然湧進一陣陰風,刮得架子上的木牌東倒西歪,透骨的陰寒直往人毛孔裏刺。桌上的油燈閃爍了幾下,但還是頑強地燃燒著。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事發生了。餘千歲原本因為這陣陰風而繃緊的神經和渾身的肌肉都跟著主人突然一頓的腦子放鬆下來,他看了看皺著眉的陳槐笑道:“你這是……不頂用啊!”
“不,我能感覺到這裏的每一個木牌上都沾染著極重的陰鬼怨氣,所以我打算揪一個出來嚴刑拷打。但是有東西在阻攔我……這種感覺像是詛咒,但是又不太一樣……”昏暗的光線下,陳槐的神色很認真,餘千歲呲了個牙花,覺得他剛才說“嚴刑拷打”的時候,應該就是真那麽打算的。
進入裏界這麽久了,他頭一次有點同情副本裏的鬼怪。
“這裏或許是類似祠堂一類的地方。”餘千歲道,“我聽說很多老村子裏都會有祠堂,裏麵除了供奉先人排位,也會有記錄村誌族譜之類的東西。”邊說邊拿起桌上的油燈,試圖再仔細找找。
剛端起油盞,就覺得不太對,味道不對。他將油燈遞到陳槐鼻子跟前:“你聞聞,這是什麽?”那油燈燃起的煙氣中是絲絲縷縷的腐臭味,陳槐皺眉:“屍油。”隨即翻了個白眼道:“你把我當狗呢?”
餘千歲咧嘴一笑:“這不是你專業對口嘛,專家鑒定一下,不然我怕我搞錯了。”
“你能分辨出屍油?”陳槐挑眉,他能分辨很正常,畢竟是野墳頭上打過滾的人,餘千歲竟然也能聞出來?這個人到底什麽來曆?
“不要小看一個在各種稀奇古怪的副本裏摸爬滾打出來的人。”餘千歲拍了拍他的頭。
“?你那隻手沒有摸過油燈吧!”陳槐很嫌棄。
“放心放心!”餘千歲一邊敷衍著一邊端著油燈到處摸索,但是找了半天,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陳槐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透過繁茂的柳樹透過來的天光越來越黯淡,天快黑了。
“走吧,我們先回去。”陳槐隻得招呼餘千歲先離開。畢竟這才第一天,如果讓他們什麽都找出來了,那這所謂的副本未免也太兒戲了。
兩人踏著黃昏金色的光回到村裏的時候,看到村民都匆忙地向著村長家的方向跑去,有些人手裏拿著餐具,有些人甚至拿著鼓樂嗩呐之類的樂器,這才想起來,到了該吃席的時候了。
跟著人流一起,他們在村長家的院子裏看到了隊友,很欣慰的看到他們都全須全尾,沒有少一個人。玩家們正在和村民一起布置壩壩宴,見到他倆回來,似乎都鬆了一口氣。
“陳哥!餘哥!你們終於回來了!”王洛洛放下手裏端著的碗筷,趕緊迎了上來,“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大家都很擔心你們!”
陳槐對她微微一笑,安慰道:“不用擔心我們,你們顧好自己就是幫忙了。”嗯,微笑很溫柔,話卻依舊像把軟刀子。
相比於陳槐還算是柔軟的冷淡,餘千歲明顯更不在意得罪人這種事,他嗤笑一聲,說:“你們是怕沒了陳槐就沒人能保護你們了吧?”看了一眼眾人各異的神色,挑眉問道:“要獲得被人保護的資格,總得有點貢獻吧?所以你們今天一個白天都找到了什麽線索?5個人總不能什麽都沒幹成吧?”
餘千歲見過各式各樣的玩家,新的老的,謙遜的,狂妄的,聰明的,愚蠢的,善良的,邪惡的,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人怎麽看待他,所以從來都怎麽想就怎麽說。反正大不了就是撕破臉打個你死我活,這樣的事情他經曆過很多次了,也並不畏懼,畢竟還好好活著的始終是他。
但麵前的幾人卻並沒有對他這樣明晃晃的諷刺言語表示不滿,他們雖然恐懼、惶恐、茫然,但好在自我認知還算清晰,陳槐是天師,在這裏有著天然優勢,而這個餘千歲,雖然不知道是幹嘛的,但看起來也不怎麽好惹,身處危機之中犯不著為了一點所謂的尊嚴麵子去內鬥。
自己菜是事實,認了就是。
“我們下午在村裏轉了一下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就提前回來了,然後村長就讓我們來幫忙準備宴席。”劉曉晨看了一眼旁邊的棚子,昨天來的時候天黑著看不清,今天才知道那是個畜棚。她湊近了低聲告訴陳槐:“這個畜棚裏麵都是牲畜,兩隻羊、三頭豬、兩頭牛,但是都混養在一起,我還從沒見過有這樣喂牲畜的。”
陳槐點了點頭,又問:“他讓你們幫忙做了什麽?”
“司姐和洛洛被安排去準備碗筷,村長一個人拿不出那麽多東西,得挨家挨戶去借。”劉曉天答道,“徐哥和我被安排殺豬,我姐幫忙擇菜,剛忙完你們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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