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五塚蛇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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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槐一番講述過後,他決定趁著夜深人靜,到時前去拐角處的牆麵一探究竟。
此番行動需得謹慎小心,必須得有人配合他,和他裏應外合,隨時給他傳遞消息。
吳期的眼中星光閃動,興奮地舉手:“我去吧,讓我去。我已經睡了一覺,一點兒也不困。”
“而且我身形小,容易躲藏,單憑這點,餘哥就做不到。”吳期主動請纓。
餘千歲雙手攤開,作輕鬆狀:“你去,我不跟你搶,正好我今天晚上一個人,還能睡個安穩覺。”他偏過頭問陳槐,“現在離你預計行動的時間還差三個時辰,你要不要趁此空檔,先睡一覺,睡醒了才有充足的體力啊。”
陳槐搖頭拒絕:“不用。我得趕緊畫圖做好標記。你們兩個若是餓了,下樓去吃飯吧,不用管我。”
吳期把蘋果咬得嘎嘣脆,吃完一個,手上又拿一個,伸長脖子探過腦袋,好奇地問:“陳哥,你要畫什麽?之前的圖案不是已經畫好了嗎?”
陳槐沒有回他,而是直接鋪開紙張,手執毛筆,簡單地畫了起來。
隻見寥寥幾筆的勾勒,便將整間客棧的布局一一呈現出來,包括後院的樹,也不差分毫地等比例還原於紙上。
另起一張紙,陳槐把二樓的十二間房子全部畫出來,憑借著之前的大致印象,在餘千歲和吳期的補充之下,逐步把每間屋子的住戶歸在一起,剩下數十人不在二樓的房間內,陳槐蘸取朱砂顏料,對著畫上的平麵圖圈了出來。
“這裏,就是我今晚要去的地方。”
“吳期,我們後半夜三點行動,這個時間點,人們睡得正香,能極大概率避免碰到其他人。到時候我先推牆而入,你在拐角處的花盆後麵蹲守,一有動靜,立馬給我傳遞消息。”
那處拐角轉彎的位置,擺放著一盆茶花,僅僅是花盆的高度,陳槐目測不小於一米,花盆後麵正好可以藏人。
吳期堅定果敢地回應:“放心吧陳哥,我保證完成任務。”
是夜,月亮攀上樹梢,整個客棧的內裏靜悄悄的,毫無活動的跡象。
陳槐眼看時間已到,他輕聲拉開房門,吳期緊隨其後。
月光清冷,透過窗戶灑在樓梯上麵,借著銀輝滿地,隱隱約約能看到牆麵的輪廓。吳期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張開雙手,邊走邊向前探路,隨著花香逐漸變濃,他迅速閃身,躲在花盆後麵。
陳槐則把全身大半的感知力調動起來,加強了視覺,雖然做不到在夜間目光如炬,但是如此一來,他的視力已經比大部分人更強,足夠他在夜間不用借助照明工具,便能行動自如。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張開貼住牆麵,用力地向裏麵推,沒過多久,牆麵上的隱藏門被推開至一半的寬度,陳槐回頭向吳期確認毫無問題後,立馬側身閃進夾層。
他甫一進門,眼前明亮的燈光,瞬間照得他眼睛倍受刺激,陳槐隻好立即閉上眼睛,適應之後,這才仔細觀察起來。
夾層裏麵的空間,比他想象的還大。
這裏的規模要比整個恒通客棧更加氣派,雖然隻有一層,但是道路多彎,遍是岔路,每條岔路都有不同的標識,牆上掛著風格迥異的畫作。陳槐雖不懂畫,卻也能從這些詭異的畫裏品出幾分不尋常。
明亮的燈光普照,四下無人,多個房間大門緊閉,但是細聽,卻能聽到岔路深處傳來尋歡作樂的聲音。
陳槐走到岔路中間的位置,雙指合並,閉上眼睛,右手的雙指圍繞著左手豎起的劍指順時針繞圈,“去。”
一聲令下,他懷中的追蹤符自行飛出,尋著李銘軒的蹤跡,隱晦地搜尋。
黃符圍著夾層空間先是四處尋找,沒多久它便鎖定了一間屋子,停留在門外不遠處,自行燃起藍色火焰,提示陳槐已經找到。
陳槐信步而來,符咒成灰瞬時消散。他屏住呼吸,貼在門上仔細聆聽屋內的動靜。然而房間裏麵一潭死水,陳槐戳破紙糊的窗戶,透過微小的孔洞,查看裏麵的情況。
八個人擠在一張床上,睡大通鋪一樣。他們的睡姿各異,有的佝僂身子,有的則躺得板正,每個人都在這間逼仄的屋子裏試圖尋找安全感。
由此可見,那些從外麵到來的食客,全部都被安排在夾層休息。
這裏麵有什麽講究?陳槐抓了抓極短的頭發,滿心的困惑讓他的眉頭緊皺,擰成深深的川字紋。忽然之間,他麵前的一切變得影影綽綽,從岔路盡頭出現的人在他眼中變成雙影,仿若鬼魅現世。陳槐使勁眨了眨眼睛,試圖調動感知力強化視力,然而於事無補。
無論他怎樣做,他看到的重影越來越多,數量更是從兩人變成數十人。
他內心暗叫不好,雙眼的視力急劇下降,沒有半點清明。約莫五秒之後,陳槐後背貼著牆麵,他的眼睛變得昏黑一片,一絲光亮也不到,隻是鼻尖的香氣卻愈發濃烈。
“戶使大人,依您的意思,他是否……”身披綠紗長裙的女人氣若遊絲,陳槐聽得分明,哪會有正常人這般說話,分明是病入膏肓。隨後那女人抬起胳膊,舞動衣袖,衝身後的人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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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出去,別壞了戶使大人的雅性。”
“咣當……”
樓梯拐角的牆麵被人從裏麵拉開,陳槐被兩人左右架著胳膊扔了出來。隨後隱藏門迅速關上,完全看不出有裂縫。
突如其來的響動,令吳期驚得跳了起來。他歪著腦袋,就看到陳槐被裏麵的人用力丟出來。吳期急忙上前,扶起陳槐,他體型太小,隻能勉強撐起陳槐的後背。
“陳哥,陳哥……”
陳槐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髒終於緩緩下落,他摸黑四處亂抓,直到抓住吳期的肩膀:“我看不見了,先送我回去。”
吳期驚慌失措地轉過身去,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陳槐,他趕緊給餘千歲打電話,一分鍾後,餘千歲出現在樓梯轉彎處。
“餘哥……”
餘千歲拉過陳槐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隻手摟著他的腰。
“吳期,你先回屋。”免得有人趁此機會偷藏他們房間搞偷襲。
吳期離開後,餘千歲幹脆換了動作,他彎腰準備抱著陳槐往房間走,陳槐感受到異樣,全身都在表示抗拒。
“不用了,你架著我走回去就行。這樣不太合適。”
餘千歲見他執意不肯,隻好原地放下他,和陳槐商量:“你現在看不到,走路很慢。要不我然我背你回去,免得被別人撞見。”
“好。多謝。”餘千歲微微屈腿,兩隻手拉過陳槐的胳膊,用力把他背向走廊最裏麵。
就在兩人離開後,一道偷窺的目光移走了視線。
餘千歲把陳槐放在床上,吳期關門前特地左右查看,還好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上好門栓,餘千歲急切地問:“你們遇到了什麽事?怎麽好端端地,他眼睛看不到了?”
吳期一臉無措,“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守在外麵,沒有人來。陳哥進去大概有半個小時,然後他就被兩個男人從牆裏扔出來了。”
餘千歲張開手掌在陳槐麵前揮揮,焦急地問道:“現在呢,能看到嗎?”
陳槐無力地搖搖頭,他先前不是沒有經曆過短暫失明,隻是這一次,直覺告訴他,隱藏在恒通客棧的幕後之人,必定是個大麻煩。
他現在冥思苦想,也想不通那人為什麽不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而且聯想到之前月如紗口中的戶使大人,看來他今晚這是誤打誤撞碰到了。
既然他發現了這個秘密,為什麽不幹脆殺了他,反而施毒,害他眼睛看不見。
他晃晃腦袋,想要把思緒整理清楚。
“餘千歲,幫我個忙。”
陳槐雙臂前伸,餘千歲立馬遞上他的手,牢牢抓住陳槐,“我在呢,你說。”陳槐雖然看不見,不過在此之前,他在夾層當中的所見所聞,一切都被他牢牢地記在腦海中。
“我說,你畫。”得趁著他記憶清晰的時候,把夾層空間的布局全部畫出來。
吳期展開一張畫布,用力拖動小茶幾,放在餘千歲跟前。
陳槐憑著記憶娓娓道來:“共有四條岔路,呈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延伸。岔路交匯的中間,是燈火璀璨的大堂。每條岔路旁邊的房間,用處各不相同。”
“四個方位的牆麵上,各掛著源自四象衍變的畫作,北玄武,南朱雀,西青龍,東白虎。唯有中間的那副畫作我看不懂,也不曾見過。”陳槐仔細回憶,當時一進夾層,他便感覺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看,奈何他對畫作研究並不精通。除了能從四象衍生的畫作看出點名堂以外,其他的一概不懂。
餘千歲執筆在畫布上細細描繪,他的筆鋒銳利,轉折落筆又分外流暢。隨著陳槐的講述,餘千歲呈現的畫作越發生動。吳期豎起耳朵,同時又目不轉睛地盯著畫作看,偶爾幫忙調配顏料。
陳槐的手指隨著他陷入深層回憶,不自覺地彎曲,在床上一下一下地輕叩。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畫?畫中間的弧形圖案好像是墳塚,五條蛇一樣的東西在後麵張牙舞爪。”
餘千歲皺著眉頭,頓感不妙,他低聲困惑:“這種傳說當中的生物,居然真的存在?”
吳期吃驚地看向餘千歲,“餘哥,你知道?”餘千歲點點頭,眉眼的烏雲卻沒有散去,他歎了口氣:“如果陳槐形容地沒錯,那幅畫應該畫的是五塚蛇蛸。”
“隻是五塚蛇蛸一向存在於傳說當中,它和四象完全是不搭邊的兩回事。怎麽會有人把四象和它放在一起。”
陳槐的手指停止叩動,盡管餘千歲的口吻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但是視力的短暫消失,造就了他的聽力過分敏銳,聽餘千歲這樣講,恐怕這所謂的五塚蛇蛸,不是什麽好解決的東西。但它隻不過是一幅畫而已,雖然比周圍的看上去更加怪異,但是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餘千歲繼續在紙上塗畫,隻見一張和陳槐看到的那副畫作相差無幾的內容,呈現在畫布之上。吳期抖擻肩膀,發出嫌惡的聲音,“這玩意兒怎麽長得這麽惡心。”
“從暗無天日的墳塚裏爬出來的,你還要求人家長得好看啊?”餘千歲把畫紙豎著拿起來,用筆尖圈出每一個蛇頭,“古代人大搞封建迷信,所以祭拜什麽的都有,常見的有五路財神、灶王爺這些,所圖不過是發財平安,能吃飽飯。做生意的人更是迷信,他們的野心不再局限於各路財神,坊間呼聲高的那些,經過包裝,就會成為各位老板的心頭好,請回家供起來。”
餘千歲揮動筆杆敲擊單薄的紙張,“五塚蛇蛸,就是這麽出現的。一般古書不會記載這種邪乎玩意兒,隻有在風流野史,才會偶有一兩次,提起它的存在。你們想啊,出現在野史上的古人事跡,無非就是作者道聽途說,再把這些八卦藝術加工,這就雜糅成所謂的坊間故事。”
“野史記載,西漢時期的鄧通,就是因為家中供奉五塚蛇蛸,所以才得到漢文帝的寵信,於是就獲得了銅山鑄幣的資格。”
餘千歲放下紙筆,略有惆悵。
“野史裏的故事,戲說成分居高。我一直以為這種東西隻存在野史當中,沒成想我還能遇上。你看這五個腦袋,分別代表五種欲望,隻要供奉對應的喜好之物,假以時日,就能達成所願。”
吳期縮著脖子,瞥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好惡心,這家夥長得太惡心了,噦。”陳槐沒再說話,他在腦海中把線索逐漸串起來,靜靜思索。
一時間屋內盛滿寂靜。幾人不曾注意,天色已亮,太陽高懸東方。
一聲尖叫打破了這個早晨。
“來人啊!殺人了!”
餘千歲聽聞,交代吳期守著陳槐,他出去看看。房間的門開了又關,餘千歲出去了解完情況回來了。
“和昨天早上一樣,又死人了。今早死了三個,死因一致,皆是被同一人用利器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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