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展開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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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鬧劇隨著月如紗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伴隨她那獨特的香氣,逐漸從一樓向上蔓延,她嫌棄地用團扇輕點鼻尖,堪堪捂住,“你們兩個趕緊把這個老頭兒收拾了,一大早這麽晦氣,今天還怎麽迎客!”
片刻後,屋外的走廊此起彼伏的聲音接連響動,周圍的幾間屋子全部敞開大門,住客們一應從探看變成了好奇地注視,一股腦跑到樓梯口議論這件事情,有說年輕男子不孝順,有說沒準這個老頭兒就是凶手,反正趕在限定時間內出現,幹脆解禁得了。
“掌櫃的,按你說的,半個時辰之內隻要有人走出房門,便可視為凶手自首。”一個身高不足五尺的少年昂首闊步,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走在前麵,不卑不亢地和月如紗對視。
“在下清寒,學生在此有禮了。”
月如紗微微抬眸,一雙冷酷的鳳眼滿含凜風,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清寒,不過束發之紀,偏來攪弄渾水,誰給他的膽子。她眼中的不屑不減分毫,掃視過後轉即收回目光,落在眾人身上,話雖是對著清寒在說,但意思卻明顯是在說給其他人聽。
“這老丈既不是主動下樓,又沒有來找我承認是他所殺。小兄弟,年紀雖小,可別信口雌黃啊。”
清寒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把束帶瀟灑地拋在腦後,踱走兩步,發出長歎:“誒,此話不對。掌櫃的既然說他不是凶手,那麽他便是那三名死者的家屬。”
“您方才可說,半個時辰之內,若是死者的親友,可下樓找你商議入土為安一事。看來您貴人多忘事啊。”清寒玩味地從擠成一團的住客臉上看到幾分錯愕,他內心的成就感又生幾分,“掌櫃的,這老丈年紀大了,自是見不得親人死於非命,原想找你一同商議,沒想到悲痛過度,下樓梯一時腳軟,不慎滾落。這件事,自是有他人作證。”清寒雙指並攏,從空中畫出半圓,速度緩慢,片刻之後才將所指的方向落在老丈的兒子身上。
他信步走到年輕男子麵前,眼光盛滿肯定,清寒抬起頭看向他,“兄台,我說得可對?”
老丈兒子眼中匆匆閃過一絲慌亂,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間滑落,直起的腰身逐漸佝僂,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隨後又快速抬頭看向清寒,頓時心生疑惑,這人到底要幹什麽?平白無故橫插一腳,又給他安上一個莫須有的名頭。感受到身後其他人注視的目光,男子脊背微顫,過往街坊的謾罵指責,如今在這一刻全數鑽進他的腦海,而且就在剛剛,他親手把父親推下樓梯,在場肯定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他會遭到什麽對待?繼續被別人戳脊梁骨,還是數不盡的唾沫星子噴向他。男子止不住地縮起脖子,眼神當中充滿閃躲。
清寒卻當著眾人的麵繼續問他,“兄台,我說得,可對?”他歪著腦袋彎下腰,向上看到男子閃避的目光,嘖,朽木不可雕。
見他不答,月如紗的耐心用盡,長袖揮舞甩出一條水蛇,指揮大黃二黃把屍體搬下樓自行處理。
看戲的住客搖頭歎息,交頭接耳忙其他事情,卻突然被一聲震天有力的聲音驚得停下腳步。
男子直起身子,快速鎮定下來,麵對月如紗點了點頭:“沒錯,掌櫃的,我和家父便是這三人的親友,方才正是我爹太過悲痛,才會一不小心摔了下去。”他向前走了兩步,“我剛才心急如焚,本想帶他去找大夫,沒想到……”他拉著袖角擦拭抽噎的淚水,話腔裏更是一把辛酸淚。
月如紗嗤笑道:“你剛才怎麽不認?”
男子掀開衣袍瞬間跪下:“家父驟然離世,我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咚咚咚,連嗑三個響頭,力道之大,額頭中間滲出血珠。
清寒站在兩人旁邊,眼看時機成熟,轉身對月如紗說道:“掌櫃的,既然如此,不如您和這位兄台……我忘了,還沒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那男子抹掉眼淚,衝清寒抱拳道:“在下金不煥,家父金載延,昨夜慘遭不幸者,乃是我的伯父和他的兒子,兒媳,我們家住翠青山,久聞此地繁華,想來機遇良多,便攜全家來此地謀個營生。沒想到……”金不煥腦袋耷拉到地麵,兩行眼淚嘩啦啦往外流。
清寒瞧他這副模樣,內心思忖此人還算可造之才,雖反應的慢,但看來並不愚笨,三兩下的功夫,不僅交代他的身世,更是連同那三個人的身世一同編造。
清寒老成做派,對於逝者已矣表示哀悼,他拍了拍金不煥的肩膀,“金兄莫急,大家有緣在此相聚,我相信掌櫃的一定會查明真相,還你金家一個公道。”
金不煥鼻涕眼淚直流,眼中盡是感激,“多謝清寒小兄弟仗義相助,若是查出凶手報我心頭大恨,金某定當牛做馬報答諸位!”
隨即又是三個響頭。
月如紗在旁默默地觀賞這出戲劇,她知道,其他人也知道,那三人分明和這金不煥沒有半點幹係,但是誰能想到,中途會殺出程咬金,如今她騎虎難下,擺了擺手對金不煥說:“既然你和他們是親屬,現在隨我來,我們換個地方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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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掌櫃的,謝謝掌櫃的!”
金不煥咣咣磕頭,迅速在臉上抹了一把,忙不迭地跟在月如紗後麵,走下樓梯時,他抬頭向上看了一眼,正對清寒的目光。
這小子一雙眼睛墨黑,猜不透他的情緒和想法,金不煥發揮他那可憐的腦容量,隻能猜到這件事成之後,他從月如紗那裏得到補償,清寒肯定會向他討要。不然他為什麽在這個時間點把自己推出去,認領這份肥差。
清寒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衝著金不煥招手,大聲喊道:“金兄節哀。”
吳期把茉莉園的門再一次關上,他嘖嘖搖頭,同時問餘千歲和擎風:“你們都看到了吧?這個叫清寒的小夥子,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餘千歲手掌拍在桌麵上站了起來,“管那麽多幹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他不來找我們麻煩,一切事情隨他去。”他看向陳槐,頓了頓說道:“走吧,該做我們的事了。”
說罷,四人按照之前的計劃行動起來。餘千歲攙著陳槐,小心翼翼地朝一樓走,陳槐的感知力放大之後變得更加敏感,對於這樣的親密接觸感到不自在,盡管他的接受程度已經對比之前好了很多,然而時間長了,和別人肩並肩地行走,仍會覺得不太舒服。
“千歲。”陳槐停下腳步,手指輕輕在餘千歲的手背拍了拍,“你不用扶著我,我自己能走。我們這樣走,你的速度也會慢下來。”陳槐側身抵著牆麵,說完這話他在腦海中思索這樣的處理方式是否正確,他天生沒有共情能力,後期表現的一切,全部都是他從外界的交際當中學來的。
現在眼睛失明,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恢複,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會恢複不了。他剛剛被餘千歲攙著從屋裏出來,曾經在現生見到的那一幕清晰地在他腦海中重現。
那時他過馬路,等紅燈的時候看到馬路對麵,一個盲人女孩戴著墨鏡,旁邊的男人故意不扶她,嘴上罵罵咧咧嫌棄不停,見她快要摔倒時又施舍他健全之人的好心,一路走來,他嘴中的厭惡和唾棄一直沒停過,嫌棄女孩看不見,又抱怨給她當拐杖害得自己走得慢,差點撞車。
在那一刻陳槐調動感知力量,把聽力短暫關閉,霎那間什麽也聽不到,他人生疾苦見多了,麻木了,對於社會上的一些具有衝擊力的小事,隻會覺得那些人發出的喧囂聲過於刺耳,擾他寧靜。那些無意義的噪音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隻會擾亂他的思緒,令他感到厭煩。
所以陳槐加快腳步,離開了那條路。他沒法對那個女生做點什麽,也犯不上去指責男生的做法,隻是這件事成為他淡漠情感中的一個小小的元素,如同沙粒藏進他的情感荒漠中,讓他驚醒並從這件事汲取學習,避免以後遇到相同的事情,發生一樣的遭遇。
他那時總覺得一個人可以做很多事,諸如這樣的事情,隻要他不受傷,自是沒有機會發生的。而且就算他受傷,單憑他的本事,一個人還是能夠過得舒適。
然而事情的發展一向自有它的安排,它令陳槐身邊出現了他人,也讓他不再孑然一身。
盡管他知道餘千歲和那個男人不一樣,餘千歲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可人性還是有千萬種可能,陳槐不願意去用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去換取一個並不美妙和諧的以後,所以為了不拖累餘千歲,幹脆從現在開始,讓他獨自行動。
餘千歲微微怔愣,轉瞬他笑著同意:“好啊。那你慢點走啊。”
“嗯,辛苦你了,謝謝。”
餘千歲咧開的笑容立馬消散,“你跟我客氣什麽?”
察覺到餘千歲的氣息消失後,陳槐不知怎的,長舒一口氣,他調動全身的感知力,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憑借著強大的感知力,能夠在識海當中,根據周圍的一切淺淺勾勒出輪廓線條,形成一張粗略的地圖,這就足夠了。
陳槐摸著牆麵往前走,逐漸地放開雙手,跟著感知力行走在中間,隨即他緩緩下樓,快到轉彎的樓梯口,空氣中餘千歲的氣息如同輕薄卻巨大的網,延伸到各個方向,陳槐靜下心來深呼吸,他能感知到餘千歲先他一步來到這裏,沒有動過,而是等他到來。餘千歲沒有出聲,陳槐便當做沒發現,繼續向一樓走。
為了下樓走得更穩當,陳槐扶著旁邊的扶手,細細感受木質扶手傳來的溫度,這是現在的他,感知這個世界的方式。陳槐的每一步走得緩慢且堅定,他能感受到,餘千歲就在他身後,離他有十個台階的距離。他讓自己刻意忽略掉餘千歲的氣息,奈何餘千歲的一切氣息,千絲萬重混入周圍的環境中,陳槐快走到一樓的時候,內心分神,探出的腳突然踩空,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仰,他心中猛地一驚,然而他的肩膀卻被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陳槐的身體當下變得僵硬,他無措地向周圍摸索,隻是現在已經來到大堂,當下的位置,除了身後之人,沒有其他可以提供支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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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槐習慣性地挽劍花,錚的一聲,承影劍被他牢牢握住立在地麵,餘千歲見他安然無恙,這才放心撒手,不過仍是叮囑他:“小心點,大廳布局混雜,多是桌椅板凳。”餘千歲的聲音近在咫尺,低沉有力,陳槐拄著承影點了點頭。
現在正是晌午時分,有不少食客已經踏進恒通客棧的大門,進來之後隨便坐在椅子上,大聲招呼翠翠點單。
“來了!”
翠翠鈴鐺般的雀躍聲音由遠及近,從後廚來到大堂,期間路過陳槐,因她腳步過快,不小心撞上陳槐的肩膀,翠翠急忙道歉:“抱歉抱歉,客官對不起。”
陳槐揮揮手,“無妨,你忙你的。”他屏息凝神,感知大堂的布局,行列分布的桌椅,很好辨認,隻要掌握了間隔規律,很難再傷到他。他坐在昨天的位置,餘千歲跟了過去,坐在他對麵。規格變大的承影劍被陳槐放在桌上,此時的他皺著眉頭,方才魚圖上麵的氣息,從他身邊轉瞬而過。
陳槐微微側著腦袋,放大聽力關注翠翠的變化。
“客官,請問您點些什麽?”
“把你們家的招牌全給我上咯,爺不差錢。”
聽見翠翠那邊忙完,陳槐把她喊了過來。
“我們點餐。”
“客官,請問……”
陳槐淡然地說:“和他們一樣。”
翠翠蹙著眉頭:“客官,您二位怕是吃不完。”
餘千歲說道:“無妨。”
“好嘞,那我安排後廚給您做。”
翠翠走後,餘千歲拈起茶杯,吹著上麵的浮沫,低聲問:“你發現什麽了?”
“還不確定,再等等。”
餘千歲嗯了一聲,剛把茶杯放下,方才點餐的那一桌食客,其中有個五大三粗的莽夫,怒氣衝衝向他們走過去,言語霸道:“你們算什麽東西,膽敢和我們魏武幫點一樣的菜!”
餘千歲看他粗張的鼻孔像牛似的不停喘氣,實在覺得好笑。忽地一絲狠厲的冷風在空中乍現,隻聽見清脆的茶杯落地,原是陳槐率其不備,將手中的茶杯直直拋向挑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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