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神識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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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拿到鳳冠就行了,卻要置她於死地!”沈慕梨驚恐地睜大眼睛,從肺腔呼出的呐喊和質問,在趙恩卓耳朵裏,實在是難聽的嘶吼聲。
“我隻是讓你幫我拿到鳳冠,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可從來沒有許諾過你什麽。”
趙恩卓把鳳冠收起來,腳步生風般離開,“你的任務完成了,在這兒自生自滅吧。”他起身欲要飛走,沈慕梨灰白色的手掌突然抓住他的褲腳,“你害我背信棄義,又過河拆橋不講信用……”
趙恩卓微微用力,掙脫開沈慕梨的束縛,“我可沒有過河拆橋。”
“我說過了,隻要你幫我拿到鳳冠,我就能保你和吳期不死。我可從沒說過,要送你回去他身邊。”
一聲輕蔑的冷笑,趙恩卓陡然消失。
沈慕梨痛苦地爬到懸崖邊,低頭向下望,哪裏有瑾恬的身影,她渾身氣血倒流,瀕死的掙紮讓她從褲袋裏掏出江杉給的防護包,沈慕梨沒有力氣去辨認哪張彩紙對應什麽功效,她把剩下的四張紙全部撕開,向空中灑去。
電閃雷鳴,天崩地裂。
萬千事物在沈慕梨的眼中上下顛倒,昏過去之前的最後一秒,她仿佛聽到了吳期在喊她的名字。
粘稠的空氣少了幾分戰場上的血腥肅殺,反而多了幾絲詭異的機油味道,摻雜著焚香,好似不遠處的廟宇有和尚在誦經,混著一聲聲刺激嗡鳴的重型機車加速聲,吳期捂著疼痛的脖子,從睡夢中掙紮著醒來。
他做了一個驚悚的夢,夢裏自己被看不見的人用繩子勒住脖頸,吊著他如同釣魚一樣,時不時向上提高,正當他半死半活,和閻王爺討價還價的時候,小腿突然傳來熟悉的觸感,他想要低頭查看,脖頸上的繩子卻陡然變緊,阻塞的呼吸,讓他下意識的求生。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沈慕梨的聲音,起伏不斷的音色,或畏懼或擔憂,著實令吳期心髒難受。
他胳膊向後用力,支起半個身子,放眼望去,幽藍色的冷光金屬飛艦,低空掠過他的腦袋,他急忙縮起脖子。
粗如巨蟒的外露電線,攀附著雕紋凸起的圖騰石柱,幾片不同顏色的雲彩,好像畫上去似的,真真假假,似,又似平麵二維的簡筆畫。
腳下的黃沙變成了坑窪不平的青石板,如同經過萬年的風吹日曬,在歲月的侵蝕下,每塊石板上方,可以明顯看到凹陷的水氹,一滴一滴熒光綠的液體,從上空滑落,精準無誤地砸在地板上的每個坑洞中。
日光揮灑,彩虹般的琉璃氣霧,和地麵的水漬折射的光斑交相輝映,閃得吳期頓時閉上眼睛。
待他一番長呼吸後,吳期再次睜開眼睛,這次他無比良好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和他昏睡前的場景完全不一樣,他記得他們上陣殺敵,日子一天天快速閃過,直到最後一場戰役,戚家軍幾乎全軍覆沒。
大家倉皇四散,他和同伴走散了。
再一睜眼,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看來就如江杉所說,戚家軍的命數是既定的,無論他們怎樣摻和都無濟於事,待到全員死亡,就會開啟新的循環。
眼前的場景,恐怕就是荒漠地下的最後一次循環了。
他雙腿麻木,正欲起身,忽覺大腿有溫度施壓,吳期低頭看去,正是一臉恬靜的沈慕梨,此刻呼吸均勻地躺在他腿上。
吳期驚喜萬分,在上次循環,沈慕梨被趙恩卓帶走了,還沒等他去找,曆史的洪流就把他們席卷其中。
“沈慕梨?”
“梨梨,醒醒。”
吳期控製不住激動狂跳的心髒,比失而複得更好的是虛驚一場,還好他和沈慕梨都活著,他頻繁地輕拍沈慕梨的肩膀,終於在吳期的堅持不懈下,沈慕梨的魂魄從暗黑之地飄回來,她的意識回攏,逐漸睜開眼睛。
刹那間吳期喜極而泣的神色衝入她的雙眸,沈慕梨手指抖動,嘴唇輕顫,“吳期?”
“是我。”
簡單的兩個字,卻擲地有聲,頓時讓沈慕梨的心房蕩起一陣暖流,她立即轉身摟住吳期的脖子,親密的肌膚接觸,讓她再一次確定,她活著,還活著見到了吳期。
“吳期,我好想你……”
她如山壁堅韌的野花,風吹雨打仍未撼動根係,但是在見到愛人的那一刻,根係鬆動,自願跟著他走。
沈慕梨和吳期交頸相依,她無聲地哭泣,眼淚簌簌流進吳期的衣領中,吳期心中酸苦,隻好重複撫拍她的後背,以最簡單的方式,告訴沈慕梨他在這裏。
沈慕梨一腔委屈,眼淚流幹也說不盡,她發自肺腑地恨死那個白衣鬼影了,借她的手,一箭三雕,若是被她遇見,她定要讓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慕梨用手背把眼淚擦拭幹淨,隨後放開吳期,雙眼通紅地吸溜鼻子。
“隻有你?他們人呢?”
吳期搖搖頭,“我也是剛醒。”
兩人商量接下來該去哪裏,突然之間風起雲湧,黯然失色的天際,唯有不遠處的中心廣場,爆發出一道奪目耀眼的光柱,順勢仰頭,完全看不到光柱的頂端,十米見寬的金色光柱,頃刻之間取代了自然的太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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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忽然出現幾聲慘叫。
“快跑啊!”
“去光柱裏,不能被黑暗吞食!”
吳期識海裏恰時發出嗶的一聲,係統大橘驚慌失措,恨不得衝著吳期的耳朵叫喚,“快跑主人!還有五秒!”
吳期拉著沈慕梨的手,拔腿就跑,四麵八方的人全奔著同一個目的地,越靠近光柱,人們的臉部愈發清晰,每個人臉上都是相同的表情。
仿佛下一秒末日來臨,他們的眼中充滿了害怕與擔憂。
“三……”
光柱的光澤肉眼可見地變淡。
“二……”
身後傳來巨碾滾動的聲音,轟隆震地,張開血盆大口,把落後的人一一碾成肉沫漿糊。
“一!”
吳期拽著沈慕梨,最後一步幾乎用長腿跨欄的方式,終於趕在光澤消失的瞬間,齊齊逃生成功。
運氣不佳的人,無一例外,全部都被巨碾壓成肉泥,鋪天蓋地的駭人動靜,人們的驚慌慘叫和高聲求助,被巨碾完全蓋住。
光柱消失,天地陷入黑暗。
三秒過後,天際出現色彩迥異的光斑,時而紅色時而紫色,角度不一,仿佛更高維度的神明,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拿出不同顏色的鏡子對著大地照耀。
光柱的可見光澤雖然不見,但是十米寬的空間裏,處在邊緣的玩家,能夠清楚感知到身側的硬物支撐,質地透明,卻將外麵的彩光一一折射揉碎,化成星星點點的彩虹碎片,以圓弧形的壁上煙花,向下方垂降。
數萬道高亮流光,在人們的視網膜裏瞬間炸開。
“我的眼睛!”
“我看不見了。”
“我也是!我瞎了?”
“為什麽我會看不見?”
……
人群中不約而同響起意思一樣的恐慌,吳期抬起手指向眼睛移動,指尖觸碰到濕潤的眼球,抬起的眼皮,還有空中若有若無的紗霧。
他頓時拉緊沈慕梨的手,周圍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多,看來大家都受流光的影響失明了。
然而眼前的黑暗並不代表末日真的到來,而是全新的開端。
當吳期用力和沈慕梨十指相扣時,一股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強行衝入他的識海——沈慕梨被趙恩卓擄走時的驚慌失措,看到瑾恬墜崖時的痛苦難捱,七竅流血時誤以為的大限將至……還有沈慕梨在無聲區經曆的一切,血鴉的盤旋,她的艱難苦修,終於擁有權杖傍身的喜悅……
吳期頓感吃驚,這一刻他仿佛成為了沈慕梨,不僅聽到了她的哭泣抽噎,還嚐到了她心灰意冷之下的鹹澀恨意……
不光是沈慕梨的記憶,還有其他人的記憶,通通在吳期的腦海競相炸開。
無形的絲線牽起所有人的識海,在場殘活的玩家共計二十八人,npc則六十三人,其中不乏他們認識的人,戚宸麵對戰爭敵寇的滔天恨意,瑾恬孤身苦守的一腔執念,就連裴燼和謝承宴少兒不宜的畫麵,也毫無保留地被攤開在眾人麵前。
“吳期……”沈慕梨的聲音飄進他的耳中,悠悠蕩蕩,這種滋味實在奇詭,分明是沈慕梨在張嘴說話,吳期卻感覺他就是沈慕梨,在自說自話。
“我好像看到你的記憶了?”
識海相連的白色天地,九十一個人的記憶碎片,如同播放超長電影似的,在每個人的大腦裏無比清晰地重現。
更為詭異的是,他們說的話語,在這無盡邊長的白色世界,每一句話都變成了透明的對話框泡泡,高高懸浮在空中,頑劣地在人們頭上飄動。
這一刻每個人心中隱藏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他們被迫以這種方式開誠布公。
第九的徐雲海,心中潛藏已久的反叛心思,被謝承宴清楚看到,謝承宴的臉色頓時一變。
相連的識海對於玩家而言,是懸浮於大腦中的上層空間,下層空間,則是他們每個人具象化的係統,二十八個係統各自友好地打完招呼,下一秒謝承宴的係統,聽從主人的心意,雙手化為鑽風刃,衝著徐雲海的係統進發,沒一會兒級別高低的懸殊對比,頃刻之間,徐雲海的係統死亡,而他本人的意識陡然消失,玩家們同時聽到外界身體倒地的轟鳴聲,徐雲海的遭遇,他們也切身體會到了,各個心如刀絞,疼痛難忍。
“謝承宴,你能不能做個人!”
“你殺了他,我們也要受牽連。”
“這該死的神識相連,到底該怎麽解開!老子受不了了!”
幾個玩家交相討伐,謝承宴當即怒吼,“閉嘴!”
每個人的記憶碎片,依舊在持續播放,他們仿佛坐在電影院,麵前是恢弘的銀幕,畫麵裏的內容,如同底部雙腿,紛紛奔著他們的大腦襲來。
沒有人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同時承受這麽多記憶,更何況還有很多碎片,根本和本人毫無幹係,就連記憶碎片的主人是誰,他們也並不熟悉。
但是當所有人的記憶共享,識海連接,那塊播放碎片的銀幕,似乎成為牽扯一切的端腦,控製每個人的神識,讓他們心驚膽戰,隻好被迫接受“生命共同體”,否則就算不會死去,但別人的死,也會加注到他們身上,這一刻你是我,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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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們各個臉色難看,全部問向自家係統,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主人,這是‘端腦意識網’。”活潑開朗的大橘,向來綿軟萌化的電子音,現在罕見的帶著顫栗。
“也是開啟荒天大漠核心地帶的最後一把鑰匙,意識網的出現,來自大漠自身的防禦。大漠係統在檢測到高值危害時,就會啟動這一點。”
大橘向吳期細細道來,“這個世界,不僅是九曲循環的最後一曲,還是真假界定的晨昏線。”
“什麽意思?”吳期低聲詢問。
“換句話說,這個世界其實是假的,但它又是真的。真真假假的混沌空間,由端腦連接所有人的意識,把大家的命運捆綁在一起。”
大橘的解釋,也令其他玩家聽到了,本就不滿謝承宴的光耀周鬆然,語氣立馬嗔怪陰陽起來,“所以說我們這些人,一個人死了,其他人也會一同死掉?”
周鬆然的係統用冰冷的機械音,說著紮心的話,“是的主人。”
“循環終結係統,已經檢測到方才謝承宴的故意殺人,建議主人盡快做出應對措施,否則半小時後,所有人都會魂飛魄散,再難逃生。”
一石激起千層浪,現在所有玩家的矛頭,一致對準謝承宴。
個人玩家趙久闊嚷嚷地罵道,“誰踏馬有複活道具,趕緊把徐雲海複活了啊。”
“老子可不想折在這兒!”
他指著謝承宴的鼻子,“瞅瞅你踏馬幹的好事!所有人都得為你的愚蠢陪葬!”
“老子真想一槍崩了你!”
謝承宴皮笑肉不笑,“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我死了,你也會死。”
“徐雲海死了,大家不過是早死晚死罷了,你要是對我動手,無非是把死亡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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