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瑾：“……”他一時覺得天都要塌了。
    “怎麽會？瑾瑜怎麽可能會真的出事兒了？不應該的——”陸懷瑾往後踉蹌著，不斷搖頭，嘴裏還呐呐道：“若是他真沒了，為何南潯人還要那般對我？他們是要用我逼瑾瑜就範的——籌碼都沒了，他們那麽對我的意義又在哪裏？”
    陸懷瑾說著隻覺得脖子處又疼得厲害，他下意識抬手按住。
    疼痛襲來，眉頭驟然蹙起。
    沈清婼冷聲道：“因為他們也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他們也以為陸瑾瑜會回京都來探探情況再做其他打算的，甚至還在京都布下了天羅地網，想要抓住他，親眼看著他死。但人生難免有意外發生。”她也沒想到黃老太太會那般堅決的要扣下陸瑾瑜，還不惜把陸懷瑜一起留下。
    陸懷瑾聽得啞然。
    他踉蹌著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陸兆更是傻了眼。
    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眸底的光也黯然下去，他看看沈清婼，又看看陸懷瑾，目光最後落在了唐柳身上：“所以你剛才說的話的意思是什麽？此事也和母妃有關係，對嗎？”
    問出最後一句話來，陸兆便屏氣凝神的死死盯著唐柳。
    唐柳默默點頭。
    陸兆愕然。
    唐柳又小聲補刀道：“皇貴妃不僅僅想要臨王府三位公子的命，還要皇宮裏所有皇子的命！因為，她要給你掃清障礙，推你登上那至尊之位。甚至，她為此都給老皇帝下了慢性毒藥，讓他徹底在她的掌控之中。”
    陸兆：“……”曾經以溫婉大方享譽宮廷內外的母妃啊！
    她竟然還有主子，她竟然還想殺了他所有的兄弟，毒害了他的父王——難以置信，他太難以置信了！
    唇瓣囁喏著，他下意識的看向沈清婼求證：“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沈清婼輕輕點頭：“皇貴妃確實是和南潯王爺南淳峰聯手，想要鏟除臨王府的。因為他們功高蓋主，誰都容不下他們了——不過，五皇子，清婼現在想要問您一個問題，請您如實回答。”
    陸兆下意識的點頭。
    沈清婼直言問道：“您想當皇帝嗎？”
    “您若當上皇帝，會軟禁皇貴妃殺了皇貴妃或者是宣布她死亡嗎？”
    “皇貴妃不能活，最起碼明麵上不能再活著了——她是南潯王爺的人，在她進入北辰皇宮之前，便是南淳峰的人了！”
    這些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重重砸進了一片汪洋之中，霎那間濺起浪花朵朵，讓他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呆呆的站在那兒。
    周圍的人仿若緩緩消散，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陡的，他朝前狠狠栽了過去。
    “五皇子！”陸懷瑾就站在他身邊，見他情況不對，立馬伸手去拉他。
    陸兆堪堪被他拉住。
    沈清婼已經疾步上前，抬手快速按在了陸兆的人中處。
    陸兆悠悠轉醒，他緊緊抓住了沈清婼的胳膊。整個人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多，一時竟然失語。
    唇瓣劇烈哆嗦著，臉色發白，瞳孔緊縮。
    他死死的看著沈清婼，好久才緩過神來，問沈清婼：“你所言可都有證據？”
    陸兆不願意相信她說的話，但他也知道沈清婼從不說假話，所以他心底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但他抗拒這個答案，所以他固執的想要問個明白。
    似乎，沒有證據，他便能再替母妃開脫，他便能再保住母妃的性命……
    沈清婼幽幽道：“今日去五皇子府找你的人就是南淳峰，那位在京都黑市蟄伏多年，在北辰邊境為非作歹，暗中培養蠱蟲，培養能人異士的南潯奸細的真正幕後人。”
    “他能在你府上毫發無傷的離開，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竟然是他？！”陸兆驚詫至極。
    明明他當初也跟去了黑市的，明明他差點就見到了南淳峰的真麵目——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兒！
    他和南淳峰失之交臂，緊接著又被父皇軟禁府中。
    他隻覺得人生像是一樁笑話，所以他日日買醉，試圖麻痹自己。卻不想，就因為那刹那的失誤，如今，他卻再度上了南淳峰的當！
    早知道他就是南淳峰，他先前在五皇子府就該把他千刀萬剮了！哦，不，他不是南淳峰的對手——陸兆頹然的垂眸。
    雙手拳頭緊緊攥起，他問沈清婼：“所以，你現在是要為陸瑾瑜報仇，是想要殺了南淳峰和我母妃嗎？”
    沈清婼還沒回答，楚亥已經在旁紅著眼睛怒吼：“不該殺嗎？他們兩個人聯手，殘害我北辰忠良，試圖把控朝政，顛覆我朝朝綱，難道不該以死謝罪嗎？”
    “南淳峰該死！你母妃也是十惡不赦！”
    “陸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你就應該自己去問問她，自己去把這事兒解決清楚了！”
    楚亥可不管陸兆到底是什麽身份，上前就推了陸兆向外走。
    陸兆被推的趔趄。
    外邊的南淳峰卻聽得分外激動。
    他就知道，這些人都是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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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上當了吧？
    他們人都慫恿著陸兆去找皇貴妃對質！
    哈哈！
    隻要陸兆去找皇貴妃對質，那皇貴妃自然便會慌張，到時候他再去皇貴妃跟前煽風點火——
    何愁大事不成啊？
    眼瞧著事情正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南淳峰悄無聲息的離開。
    陸兆此時已經被推到了門口。
    他右手緊緊抓住了門框，怒聲衝著楚亥道：“夠了！楚亥，本皇子知道你是在為陸瑾瑜打抱不平，但事已至此，我便是殺了母妃又能如何？”
    “再說了，母妃是受南淳峰指使的，要殺，也該先去殺了南淳峰，而不是先去找我母妃興師問罪！或許，南淳峰一死，我母妃也就改邪歸正了呢！”
    為人子，他做不到向自己母妃舉起屠刀！
    哪怕她真如他們所說的十惡不赦，他也做不到！
    陸兆一時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沈清婼有些失望：“所以，直到現在，你還是想要保住她，對吧？陸兆，家國大義，忠孝仁義，你就隻想著一個家，一個孝字了，是嗎？”
    “你可曾考慮過那些無辜的百姓，可曾考慮過邊界無數被他們利用，無辜喪命的將士們？”
    “陸兆，有民才有國的——你這般做，何曾考慮過民願？”沈清婼的聲音不重，但卻字字戳心戳肺。
    陸兆啞然片刻，苦笑道：“可母妃肯定也是受了南淳峰的蠱惑啊！清婼，你們便一定要這麽逼我，讓我手刃親母嗎？”
    楚亥冷笑：“不用你親自手刃。我就問你，我若現在能集結到人，把她殺了，你會不會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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