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謝皇貴妃娘娘體恤老臣。”沈相國忙不迭的謝恩。
    有一名身量纖細，膚色雪白的美人兒走了過來，屈身福了一禮：“妾身劉娘，見過相國，見過沈老太太。”
    她的眸光落在了沈清婼身上，眼底明顯泛了一抹笑意：“想必這位就是大小姐了吧？”
    “大小姐麵如芙蓉，身若扶柳的。看著文文弱弱，其實骨子裏卻有一股子嫻靜貞烈。妾身看著倒甚是喜歡呢！”
    她說的情真意切的。
    沈老太太卻聽的眉頭驟然蹙起。
    她的清婼自然是極好的！但誇人的話那麽多，這劉娘卻偏偏挑了“嫻靜貞烈”四個字，倒是讓人聽的莫名諷刺！
    沈老太太對劉娘的第一印象便不好，自然也不想和她多加寒暄，隻衝著沈清婼又囑咐了幾句，便轉身回了屋裏。
    劉娘也不在乎她的態度，命人拿了禦賜的喜服，跟著沈清婼回了扶柳院：“這婚事倉促，皇貴妃娘娘也沒多做準備。賜下的這套婚服還是按照十公主的身量做的。”
    “十公主？”那不就是珍妃的女兒？沈清婼詫異的問了一句。
    劉娘笑道：“是呢！這不是臨王府接二連三一直出事兒麽？皇帝怕臨王那邊會力不從心的，便想著萬一打不過了，就和南潯那邊聯姻。”
    “皇上當時選了十公主。隻是後來十公主病了，珍妃娘娘也閉宮不出的，再加上邊界接連傳來大捷的消息，這事兒才又擱置了下去。”
    原來北辰帝竟然還想過和南潯聯姻嗎？
    不——應該是皇貴妃的意思吧？
    她想聯姻，到底是怕臨王懈怠迎敵？還是另有盤算？
    她不會對臨王也下毒手吧——
    沈清婼心有惴惴。
    但當著劉娘的麵，她卻是什麽也沒做。
    劉娘已經讓人捧了喜服過來。
    沈清婼乖巧穿上，又被劉娘按到鏡子跟前，戴上了鳳冠。
    鳳冠正中鑲嵌著一顆紅寶石，熠熠生輝的，更襯得沈清婼那張臉姣好絕美，若煙霞暈染，桃花盛開。
    劉娘忍不住輕讚了一聲：“這鳳冠倒是極配大小姐的。”
    她又低頭去看沈清婼身上的嫁衣。
    大紅色的嫁衣上用金絲銀線繡著一束芍藥，花枝勾勒在腰間，恰如其分的合適。
    劉娘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重新看向鏡中的沈清婼。
    沈清婼明顯神遊天外，臉上不見半點喜色。
    劉娘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緩緩坐到了沈清婼的身旁。
    良久，她幽幽輕歎：“大小姐可是想好了嗎？這一結婚，便徹底告別過往了。真正想見的人，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情，便永遠都不可能再去實現了……”
    言語之間竟有幾分悵然若失。
    沈清婼：“……”她猛地轉頭看向了劉娘，幾乎是脫口質問道：“劉娘何出此話？”
    怎麽聽著像是在慫恿挑撥她逃婚呢？
    沈清婼有些疑惑，更多的是警戒。
    劉娘抬手想去撫摸她的臉。
    沈清婼躲了開來，別過腦袋，看向了別處，一張俏臉晦暗難看的。
    劉娘僵僵的收回了手。
    雙手放置在膝蓋上，她唇角劃出一抹哀婉的笑容：“妾就是感慨。大小姐明明就是放不下二公子，卻非要這般嫁給大公子。您心裏當真就不怨嗎？”
    “皇貴妃此時安排我進府來，其實最主要的就是想讓我給你安排兩個貼身婢女的。大小姐，你隻要踏進臨王府，你便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再也脫不了身了。你——當真考慮好了，要放棄陸瑾瑜，真正嫁給陸懷瑾嗎？”
    沈清婼沉默。
    劉娘語重心長的，甚至還拉起了沈清婼的手：“妾也是女人，也曾有過深愛的人。妾理解這份錐心難受，所以妾不忍看你餘生因此而悔恨難當的。”
    沈清婼依舊沉默。
    劉娘豁出去的道：“大小姐不如再好好想想吧。若是反悔了，皇貴妃那邊會想法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沈清婼：“……”皇貴妃怎麽可能會這般好心？
    怕是就是想借此試探她吧！
    沈清婼輕輕垂下了眉眼，佯裝動心的低聲問道：“那劉娘可知道皇貴妃會如何解決？我若是真的反悔了，難道不會牽連到沈家滿門嗎？”
    “不會。”劉娘說的篤定。
    說完，便重重拍了下手。
    有一名戴著麵紗的婢女走了進來。
    她衝著劉娘和沈清婼見了一禮後，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麵紗。
    一張和沈清婼有著八分相似的臉赫然出現。
    沈清婼驚的“蹭”的下便站了起來：“這——”
    “這是皇貴妃安排的。大小姐可以讓她替嫁，然後您離開沈家，離開京都，去找你真正在乎的那個人。”
    “可陸懷瑾會認出來的！而且這是欺君之罪！”沈清婼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劉娘微微一笑：“怎麽會欺君呢？陸懷瑾娶的依舊是沈家大小姐沈清婼啊！便是他認出來，他還能指認出來嗎？他還能找到真正的沈清婼嗎？”
    “不能。所以到時候便將錯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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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娘把那女子拉到了身邊，笑吟吟的在她臉上撫摸著道：“陸懷瑾那邊要的隻是子嗣。而大小姐您這邊，可是向往已久的自由和真愛。日後您和陸瑾瑜縱情於山水，當一對平凡的夫妻，未嚐不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沈清婼：“……”果然，她就是在試探陸瑾瑜到底還活著沒有！
    她怎麽可能會上這種當？
    不過，她也想瞧瞧她們到底會做些什麽。
    想著，沈清婼微微垂眸，頹然問道：“劉娘的意思，是讓我也去找個替身嗎？”
    劉娘一噎。
    沈清婼幽幽道：“可皇貴妃能找到我的替身，我卻找不到一個和陸瑾瑜一模一樣的人啊！”
    她抬起了頭，看向劉娘的眸光裏有掩飾不住的哀愁：“所以，恐怕要讓皇貴妃失望了。我不會離開，也不會讓人替嫁的。至於要安排貼身婢女跟著過去臨王府，那便安排吧。”
    “總歸，不是嫁給他，嫁給其他任何人都是一樣的。說來，能進臨王府，能再看看他之前的生活環境，走他曾經走過的路，看他曾經看過的風景，對我而言，已經是很滿足了。”
    她動手脫掉了身上的喜服，坐到了窗邊的小榻上，眺目望向遠方，似是在無聲思念。
    劉娘定定的望著她，片刻，這才揮手示意那名和她相似的女子離開：“回去吧，稟告皇貴妃，沈大小姐心如磐石，嫁定陸懷瑾了。”
    “府外安排的那些人也都可以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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