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婼：“……好。”
    不愧是南風樓的樓主，隻需要她似是而非的提點兩句，便能極快的領略到她的意思。
    讓臨清和她取得聯係，皇貴妃她們隻會當做是一樁笑談，甚至還會在背地裏鄙夷她，覺得她離開陸瑾瑜之後，便又重新墮回到了泥潭中，自然而然也不會再關注她。
    而她，便能悄咪咪的從臨清嘴裏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沈清婼答應的痛快。
    陸懷瑾聽得側目。
    因為太過驚詫，他險些又把桌子上的茶盞帶落到地上。
    還是一旁唐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茶盞。
    沈清婼衝陸懷瑾歉意的一笑。
    陸懷瑾：“……”腦子裏突然閃現了她之前恣意明媚的笑臉。再瞧瞧她如今這般委屈求全，隱忍，歉疚，無奈的笑……心裏陡得不是滋味起來。
    他的清婼啊！
    明明她現在都已經嫁給他了——即便是假的，可到底他們也是表麵夫妻啊！
    她怎的就這般不信任他，不願意和他細說很多事情呢？
    陸懷瑾這會已經反應過來，沈清婼是想利用南風樓。
    而樓若風也願意讓她利用，甚至願意讓臨清在中間傳遞消息。
    可為何——他明知道她是利用他們還會這般心酸呢？
    陸懷瑾怔怔的望著沈清婼那張臉，一時隻覺得心口堵得慌。
    楚嫋此時更是反應激烈的，雙手都快擺動出殘影來。
    不行，不行，臨清不能來找沈大小姐。
    二爺還活著，二爺安全後若是知曉兩人又重新聯絡起來，那他一定會瘋了的！
    沈清婼嫁給陸懷瑾還情有可原，可和臨清再續前緣算是什麽？
    這豈非是在作踐二爺那顆真心嗎？
    沈清婼是二爺的人，她便隻能是二爺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再碰她的！
    陸懷瑾沒資格，臨清更沒資格！
    楚嫋見眾人都不理會她，急的趕忙又伸手拽了樓若風的胳膊，紅著眼眶衝他無聲咆哮道：“幹什麽？樓若風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不會允許臨清出來找她的！”
    “你敢偷偷放人出來見她，我便，我便——我今兒個回去就把臨清關起來！”
    “你要還不死心，我就讓他自己做選擇！他敢肖想不該肖想的人，我就能讓他以後在南風樓活不下去！”
    楚嫋嘴巴張張合合的，雖然發不出音，可那眼底的憤怒，那肢體語言表達出來的憤慨，卻讓在場每個人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沈清婼的臉黑了黑。
    她總算知道為何楚嫋對陸瑾瑜這般死心塌地的，陸瑾瑜卻對她避之不及的原因了！
    她忠心耿耿不假，可這腦瓜子實在不太靈敏。
    有時候太容易壞事兒了啊！
    樓若風此刻也有些無奈的瞪了楚嫋一眼。
    見她又抓又撓的，瞪著眼睛，紅著眼眶，似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樓若風趕忙給了她一個擁抱：“好好好——你先別著急了。”
    他唇瓣輕貼在了楚嫋耳朵旁邊，竊竊私語：“就是說說而已。你先莫要那麽激動了。”
    “可她同意了！沈清婼同意了！”楚嫋都快要炸了。
    她家二爺那麽好的人，不遠萬裏把沈清婼救回來就算了，如今他自身難保，不敢露頭，卻還給沈清婼安排了退路，保證了她的安全！
    這便算了，這是二爺的選擇，二爺願意！
    可沈清婼憑什麽能仗著二爺的喜歡便這麽肆無忌憚的？嫁給陸懷瑾，還想著要再和臨清見麵？而且還是當著陸懷瑾的麵說此事兒？
    沈清婼還要不要點臉？
    楚嫋這會兒是真氣壞了。
    她推開樓若風，想朝沈清婼衝過去。
    她想告訴沈清婼，二爺還活著，讓她收斂些——
    可剛走兩步，樓若風便把她拉拽住了，隨即擁著她衝沈清婼等人道歉，解釋：“她這陣子受的刺激有些多，難免出現情緒失控的時候，讓幾位見笑了！”
    “我們這便離開了。大小姐放心，我會勸說她，以後不再來臨王府的——”樓若風強製性的帶走了楚嫋。
    楚嫋氣的對他又踹又打的，一直到坐在馬車上，都還氣咻咻的，恨不得把樓若風踹下馬車。
    樓若風彎腰抓著她的腳踝，衝她無奈道：“莫要鬧了。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總該為自己的餘生打算的。”
    這話是勸說楚嫋，也是說給暗中盯著他們的人聽的。
    是的，臨王府外邊有暗哨。
    且最少有兩名暗哨。
    他們先前進去臨王府的時候還沒有的，現如今有暗哨過來，便說明這臨王府裏還有歹人能和外人聯絡——
    再聯想到沈清婼說的話，樓若風此刻已經猜到，那些暗哨說不定和朝中的動蕩有關！
    一張俊臉微沉了下來，他死死抱住楚嫋，用雙臂牢牢把人控製住，免得她再在馬車內做出更多激烈的舉動來，傷著他，亦或者是傷著她自己了——
    一直等到暗哨離開，樓若風這才鬆開楚嫋。
    楚嫋已經哭的稀裏嘩啦的，見樓若風鬆手，她低頭，抓起他的手腕，張口就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牙痕極深，險些都見骨頭了。
    樓若風疼的倒吸口涼氣，又趕忙從馬車角落裏拿了一瓶消淤散出來，散在了手腕上，這才衝著楚嫋低聲道：“發泄夠了嗎？”
    “發泄夠了就好好聽著。”
    “大小姐有她自己的主意。她對二爺的感情不見得比你對二爺的感情淺。但楚嫋，有些人，有些事，明麵上總要過去的。哪怕她深夜裏落淚到天明，哪怕她深夜裏獨自舔舐傷口，她在外也總要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涼薄模樣來的。”
    “無他，隻因為她現在還被人盯著。”
    沈清婼被人盯著？
    楚嫋一驚，唇瓣微微張著，一時怔怔。
    樓若風掀著眼皮看了她一眼，輕歎：“所以，我猜，大小姐之前應該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隻是你我來鬧騰了這一次，她不得已隻能同意做法事，給陸瑾瑜誦經念佛，度他超生了——”
    可她原本也不是想讓沈清婼給陸瑾瑜做法事的呀！
    她是想讓沈清婼去皇覺寺的。
    她是想讓沈清婼和二爺見麵的。
    楚嫋靜靜地垂眸。
    片刻，拿起馬車一角放著的紙筆，問樓若風：“那你說，她最開始是怎麽打算的？”
    樓若風輕眨巴了下眼睛，猶豫的，壓低了聲音道：“或許，她是為了降低旁人對她的戒心，好暗地裏籌謀，給陸瑾瑜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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