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噠。”南姝恢複乖巧的萌妹模樣。
    她拿出一粒藥丸來先遞到了唐柳跟前。
    唐柳看著那一枚小巧精致的紅色藥丸，難掩懷疑：“你不會想說，這就是解藥吧？”
    “不是哦！”南姝無辜的搖頭，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望著唐柳，笑眯眯的道，“它是毒藥。”
    唐柳臉色驟然一變，剛伸出去的手指也驀然一顫。
    南姝惡作劇得逞，笑的越發燦爛：“不過它隻能毒死你體內那顆蠱蟲，毒不死你的。”
    唐柳：“……”惡狠狠的抓過那顆藥丸扔進嘴裏，她咬牙切齒的瞪視南姝，“麻煩以後說話一次性說完，別大喘氣的讓人害怕。”
    南姝笑眯眯的：“知道了。”
    她轉身嘀咕：“讓你瞧不起弱女子，弱女子想要害人，才有的是辦法呢！”
    沈清婼這會兒也無奈輕笑著提醒唐柳道：“南姝說的是，柔弱是女孩子的保護色，也同時是女孩子的武器。她可就是靠著這點，把南潯邊界搞得一片兵荒馬亂呢！”
    “嗯哼”南姝得意的揚了揚眉毛，這才微笑著走到了那幅字畫跟前。
    那幅字畫字體遒勁有力，又難掩清秀。畫作更是行雲流水，栩栩如生。隻是——南姝臉上的笑容微微凝住，低頭，伸出指腹來在最上首的“靜”字上輕摩挲了下。
    隨即，她豎起指頭在鼻尖輕嗅。
    “有蟲子爬過的味道。”
    “蠱？”沈清婼和陸懷瑾不約而同的出聲。
    沈清婼已經滿臉嚴肅的衝她道：“那你趕緊給他瞧瞧，看他體內到底被種了什麽蠱。”
    大意了，終究還是大意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父親沒有在飲食裏下毒，卻在字畫上做了手腳！
    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沈清婼腦子裏又想起花姨娘所說的話來，一顆心陡得沉落到了穀底。
    南姝已經隔著衣衫給陸懷瑾把起了脈。
    不消片刻，便有了結論：“是絕嗣蠱，入體便起效。如今入體已經有三四個時辰了吧？若是想要消滅掉它的話，倒是可以，不過估摸著郎君會受些影響。”
    陸懷瑾：“……”一時啞然，他竟不知道該悲傷還是該冷笑。
    他從未想過有子嗣，也從未想過未來的生活。
    畢竟，眼下，他們都已經沉陷泥沼，救人艱難了，又怎麽可能會想到那麽長遠之事？
    但沈相國竟會給他下這種蠱，他確實是始料未及呢！
    難道，皇貴妃“殺”了陸瑾瑜和陸懷瑜還不夠，還要讓臨王府徹底絕後麽？
    好歹毒的心思。
    陸懷瑾身形微微晃蕩了下。
    沈清婼已經咬牙低罵：“好狠毒的心思！看來，咱們之前還是小瞧雲婉的決心了！”
    她神情凝重的看向了南姝，沉聲道：“救吧。”
    能有一線希望總好過徹底絕望不是嗎？
    南姝點頭，很快拿出一粒藥丸給陸懷瑾吞服下去。
    隻是他不像唐柳那般，是經過刀劍長矛，毒藥毒粉等淬煉過的，能容忍一些痛苦。
    陸懷瑾就是個柔弱書生。
    藥效發作，殺死體內蠱蟲的刹那，他整個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沈清婼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
    唐柳已經速度去外邊喊了人過來。
    把陸懷瑾放到臥房的主榻之上，沈清婼又讓人搬了一張凳子進來。
    她靜坐在床邊，靜靜地看向了陸懷瑾。
    身旁，南姝捏捏耳垂，頗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忘記這藥性太烈了！還以為唐姐姐能夠承受，他一個大男人定然能承受的——”
    “對不起，清婼姐姐——”
    南姝癟著嘴認錯。
    沈清婼輕擺了擺手：“此事怪不得你。他這情況，估摸著多久可以醒來？可會有什麽副作用？”
    “副作用便是，他壽命可能會受些影響？”南姝不確定的說一聲，又重新給陸懷瑾把了把脈，“其他的——因為蠱蟲已經進入心扉，即便被消滅了，估計也會痛上好久，說不定日後要落下時不時就心痛的毛病。”
    沈清婼抬手按住了突突直疼的太陽穴：“可有緩解的法子？”
    “這——”南姝為難，“我現在就專攻蠱蟲方向的，其他的，我也不擅長啊！”
    “知道了。你先去歇著吧。”
    “唐柳，帶她去客房休息。然後再去找梁太醫過來。”沈清婼一連兩道命令吩咐下去。
    唐柳很快帶著南姝離開。
    整個主臥霎那間靜悄悄的。
    沈清婼偏頭看向床榻上靜靜躺著的陸懷瑾，心裏的愧疚一波蔓延過一波的：“對不起，陸懷瑾，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對你下手的——我還以為她暫時不會對你下手的。”
    怪不得父親會問陸懷瑾後悔嗎？
    怪不得父親似是篤定陸懷瑾一定會後悔！
    他怎麽能不後悔呢？
    不是她非要帶他回門，不是她非想要探明皇貴妃和朝中官員的底細，陸懷瑾又如何會跟他進了書房，做了字畫？
    想來，陸懷瑾也該後悔被沈相國羞辱時，沒有拂袖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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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他們有躲開這次下蠱的機會的——
    “怪我，都怪我——”沈清婼自責不已。
    陸懷瑾是淩晨時分睜開眼睛的。
    睜眼，他便對上了沈清婼歉疚的目光：“對不起，陸懷瑾，是我對不起你。你說吧，想要我如何補償你？”
    她的聲音沙啞至極的，一聽就是哭了許久。
    陸懷瑾：“……”心陡得有些痛。
    他定定地望著她那張臉。
    曾經明媚張揚的小女孩兒，如今卻是滿臉淚痕，滿眼愧疚。
    他不想看到她這樣的。
    陸懷瑾心痛的厲害，手下意識的撫向了心口。
    沈清婼趕忙急切的問：“可是心口疼了？”
    “我讓唐柳去請梁太醫了，你等等，你再稍微等等——”唐柳去了都好久了，她怎麽會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沈清婼難免心焦。
    陸懷瑾看出她的心焦來，剛想要出聲安撫她，外頭傳來咣當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唐柳滿身是血的扶著同樣傷勢嚴重的梁太醫走了進來。
    剛剛進屋，便直接跌跪在了地上，沉聲稟報道：“大小姐，宮裏的人對他動手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帶出來的。您趕緊讓他去給大爺瞧病，遲了，怕是大家夥都別想好了！”
    陸懷瑾：“……”皇貴妃竟然連梁太醫都沒放過！
    她這也太算無遺策了！
    陸懷瑾看著那渾身是傷的兩人，隻覺得心口仿佛被什麽東西堵著了，又疼又麻的。
    他微微發愣。
    梁太醫強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床邊，不由分說的抓起陸懷瑾的手腕把脈。
    陸懷瑾卻猛然把手抽了出來，冷聲道：“我臨王府的人何時竟然這麽冷血無情了？沒看到梁太醫都自顧不暇了。還隻想著讓給我瞧病？”
    “去，趕緊去把人安排好了，另外再去請個太醫——算了，既然是宮裏人對他動的手，那太醫來了，他怕也隻有一死。去讓人到坊間請個大夫去吧。”
    他抬頭看向沈清婼：“你叫什麽名字來著？趕緊去找大夫去啊！”
    沈清婼：“……”
    唐柳：“……”
    剛剛睡了一覺而邁步進來的南姝：“……”
    腳下一個踉蹌，她險些摔個狗啃屎：“什麽情況？陸懷瑾這是失憶了嗎？可他怎麽會失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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