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相思成疾,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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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舟在寧安觀住了兩日,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她像一隻歡快的小鳥,邁著輕快的步伐,身上穿著一襲藍紫色的常服,長長的頭發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雙肩上,隨著她的奔跑而肆意飛舞著。
    鄉間的小路在她腳下延伸,她仿佛忘記了一切煩惱,盡情地享受著這自由的時刻。她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仿佛整個世界都為她而歡笑。
    終於,她跑到了自己的小屋前。她輕輕地推開院門,原本歡快的神情卻在一瞬間凝固了。
    因為,在她的小院裏,站著一個人——滿頭白發、一臉滄桑的向秉。
    向秉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和淒涼。
    冬日的暖陽灑在他的身上,卻無法掩蓋他那滿頭的銀絲和臉上深深的皺紋。
    向晚舟的眼眶漸漸濕潤了,她看著父親那憔悴的麵容,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酸楚。
    她不知道父親到底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才會在一夜之間白了頭發。
    在不了解真相之前,她對向秉充滿了厭惡和怨恨。她覺得父親是一個始亂終棄的人,是他的背叛讓母親遭受了無盡的痛苦。
    然而,當她得知當年父親背叛母親的真相後,她才明白,父親也是一個受害者,他是被他人所害,完全是身不由己。
    隨著真相的揭開,向晚舟心中的恨意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對父親的憐憫。
    她知道,父親這些年來一定過得很不容易,他背負著太多的壓力和痛苦。
    向秉凝視著眼前這個與白梅依如出一轍的女兒,他那早已幹涸的淚泉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觸動,突然間開始汩汩地湧出淚水。
    他的腳步有些踉蹌,仿佛每一步都承載著無盡的愧疚和自責。
    他緩緩地走到向晚舟麵前,站定後,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女兒的臉龐,那是一種充滿慈愛和疼惜的凝視。
    “我的龍兒啊,”向秉的聲音略微顫抖著,“爹爹對不住你,真的對不住你啊!這麽多年來,爹爹虧欠你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向晚舟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位滿臉皺紋、老淚縱橫的父親,心中湧起一種複雜的情感。
    這個男人,她既熟悉又陌生。雖然他們有著血緣關係,但由於從小沒有在父親身邊長大,父女之間的感情自然顯得有些生疏。
    向秉注意到了女兒那生疏的態度,他的心像被一把利刃刺穿一般,疼痛難忍。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然後輕輕地對向晚舟說:“龍兒,自從你降臨到這個世間,爹爹就隻抱過你一次。不知道現在爹爹還有沒有這個資格,再抱抱你呢?”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渴望和無奈,那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思念和愧疚。
    向晚舟看著父親那充滿祈求的眼神,心中的某根弦被猛地撥動了一下。血濃於水的親情在這一刻湧上心頭,她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再也無法抑製地流了下來。
    向秉看著女兒臉上的眼淚,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女兒,顫抖地伸手為女兒拭去淚水。然後慢慢地將女兒抱在懷裏,害怕女兒會拒絕一般。
    他看著女兒並沒有拒絕,就緊緊摟著女兒,放聲痛哭起來。
    向晚舟有些不知所措,她舉起的手不知安放在何處?
    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這個陌生而又正飽受痛苦折磨的父親。
    父親將她抱得很緊,也許是父女連心,她仿佛感受到來自父親懷裏的溫暖。
    於是,她舉起的手安放在了父親的背部,也慢慢地摟著父親,去感受著一直夢寐以求的父愛。
    此時,父愛在向晚舟心裏有了形狀,原來父親的懷抱是那麽的溫暖,那麽的踏實。
    向秉察覺到了女兒的變化,他知道女兒開始接受了這個遲來的擁抱,嘴角不由得帶著一絲欣慰。
    小院裏麵的梅花還是鼓鼓的花骨朵,可是梅香卻已經彌漫在整個院落之中。
    小屋裏,向晚舟燃起了木炭,燃燒著的木炭慢慢釋放出了溫暖,這種溫暖充滿了整個小屋。
    向晚舟坐在向秉的身邊,在給父親認真地把脈。向秉坐在凳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兒。
    此刻,屋裏是那麽安靜,那麽溫馨。良久,向晚舟慢慢移開手指,將父親的袖子拉下來,開口道:“您體內是有積存的毒素,可是近五年沒有繼續服毒。所以,您體內的毒素也在慢慢減弱。今後,隻需要按時服用解藥,定無性命之虞。”
    向秉凝視著女兒,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慈愛,輕聲問道:“龍兒啊,你在京城的日子過得可還順遂?女婿對你可好啊?”
    向晚舟聞言,微微頷首,臉上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柔聲答道:“爹爹放心,夫君他對我極好呢!”
    每當提及江預,向晚舟的眼眸便會煥發出異樣的光彩,仿佛整個世界都因他而變得明亮起來。向秉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自然明白女兒已然心係於江預。
    他嘴角含笑,看著眼前的愛女,感慨道:“爹爹這一輩子啊,唯有與你娘親共度的時光最為真切、美好。然而,其餘的日子裏,爹爹卻如同傀儡一般,被他人掌控於股掌之間。若不是爹爹當年去了那花間坊,也不至於與你娘親產生隔閡,咱們一家三口也不至於分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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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舟見狀,趕忙輕輕握住父親的手,柔聲寬慰道:“父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莫要再自責了。如今咱們父女得以重逢,便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向秉拍了拍女兒的手,接著說:“龍兒,你既與夫君情投意合,便要好好珍惜。隻是這京城之中,人心複雜,你萬事都要多留個心眼。”
    向晚舟點點頭,“父親放心,我知曉的。”
    向秉滿臉慈愛地凝視著女兒,眼中流露出無盡的疼惜,輕聲問道:“龍兒啊,你為何孤身一人返回江南呢?女婿他為何沒有與你一同前來呢?”
    向晚舟柔聲回答道:“父親,夫君他身為朝廷的重臣,如今北疆戰事吃緊,他整日忙於政務,已是心力交瘁,實在難以承受長途跋涉的勞累。況且,此次我特意趕回江南,正是為了父親您的事情!”
    向秉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一絲痛苦和怒意湧上心頭,他歎息道:“為父這一生,簡直就是一場鬧劇,命運弄人!”
    向晚舟緩緩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父親略顯淩亂的白發,心中一陣酸楚,柔聲說道:“父親,您一夜之間竟然白了頭,您的心中必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吧。若是娘親知曉此事,她定然會心疼不已!”
    當聽到女兒提及白梅依時,向秉的眼睛猛地一亮,他緊緊地盯著向晚舟,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白梅依的影子,急切地問道:“龍兒,你娘親她會原諒我嗎?”
    向晚舟微微頷首,輕聲說道:“娘親在病重昏迷之際,口中一直念叨著您的名字。由此可見,母親對您的情意從未改變,她自始至終都未曾放下過您!”言罷,向晚舟緩緩起身,邁步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向秉緩緩地從懷中掏出那一塊玉佩,小心翼翼地將其緊緊握在手中,生怕它會突然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向晚舟輕盈地走到父親的身旁。
    她的手中握著一把精致的梳子,顯然是打算為父親梳理那有些淩亂的白發。
    向晚舟輕柔地將梳子放在父親的頭發上,然後慢慢地梳理起來。她的動作十分溫柔,生怕會弄疼父親。
    “父親,”向晚舟輕聲說道,“如今您對這件事情有什麽打算呢?”
    向秉緊閉著雙眼,沉默了片刻,然後用低沉的聲音回答道:“龍兒,晴兒雖然可惡至極,但她畢竟也是爹爹的孩子。隻是,那向氏,竟然犯下如此大罪,就算把她送進官府也不為過,我絕對不會輕易饒恕她的!”
    向晚舟聽了父親的話,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父親,向晚晴可是朝廷的重犯啊!您的生意遍布城中,恐怕一定會因為她的事情而受到牽連的。”
    向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平靜,他緩緩地說道:“龍兒,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等我處理完向氏的事情,我就會帶著你娘親回到無涯澗,去過我們的清靜日子。”
    向晚舟正在給父親綁頭發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她似乎有些驚訝地問道:“那向晚晴呢?”
    向秉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說道:“龍兒,所謂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有因果報應,她如今有官差們看守著,自然會有她應得的下場。”
    向晚舟不再說話,她輕輕地拿起梳子,仔細地梳理著父親的頭發。
    每一根發絲都被她溫柔地撫平,然後用一根發帶將它們束成一個整齊的發髻。
    向秉閉著眼睛,感受著女兒的輕柔動作,心中充滿了溫暖和幸福。
    他輕聲說道:“龍兒,此刻的我,真的好幸福。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在為家族的事業奔波,卻忽略了你。如今,為父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夠幸福,一生無恙!這十幾年,我也積累了一些產業,我會全部轉到你的名下,這樣你以後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向晚舟將發簪插入父親的發髻中,然後坐到了父親的麵前,握住他的手,說道:“父親,您給我的嫁妝已經夠我一生的用度了!您不必再為我擔心。”
    向秉撫摸著女兒的臉,眼中流露出疼惜的神情,“我的傻孩子,錢財雖然是身外之物,但卻是我們立身的保障。你小時候,我沒能好好陪你,如今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了!”
    向晚舟聽了,微微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朵一般燦爛。她對父親說:“父親,我從來沒有給你做過一頓飯,你現在想吃什麽,女兒給您去做!”
    向秉聽了,臉上的悲哀之色稍稍減少了一些,他微笑著回答道:“隻要是我的龍兒做的,我都喜歡!”
    向晚舟攙扶著向秉緩緩地回到了向府,一路上向秉沉默不語,臉色陰沉得可怕。
    一進府門,向秉便徑直走向書房,從抽屜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休書,毫不猶豫地遞給了向氏。
    向氏看著那薄薄的一張紙,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老爺,這……這是為何啊?”向氏顫抖著聲音問道,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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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冷冷地說道:“你自己做的好事,還用得著我來告訴你嗎?”
    向氏連忙跪在向秉麵前,抱住他的雙腿,苦苦哀求道:“老爺,看在我們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然而,向秉卻不為所動,他用力掙脫開向氏的手,一臉厭惡地說道:“你別再假惺惺了,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這休書你拿著,趕緊離開向府!”
    向氏見向秉如此決絕,知道自己再怎麽哀求也無濟於事了,於是她轉過頭,跪在向晚舟的麵前,哭著說道:“晚舟啊,你就幫娘勸勸你爹吧!娘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好好改過的!”
    向晚舟站在一旁,眼神淩厲地看著向氏,她的心中充滿了憤恨和失望。
    “你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惜給我父親下藥,害得我們一家三口分離。你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我父親沒有給你三尺白綾,已經算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你還有什麽臉麵來求我原諒?”向晚舟的聲音冰冷而決絕。
    向氏被向晚舟的話嚇得渾身發抖,她知道向晚舟對她的怨恨已經深入骨髓,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了。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手中緊緊握著那紙休書,腳步踉蹌地走出了大堂。
    向秉的確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他並沒有痛下殺手取了向氏的性命,畢竟向晚晴還需要有人來照顧。
    他先是將家中的仆人盡數遣散,不僅如此,還特意給了他們超出原本月例五倍的工錢,好讓他們能夠有足夠的資金去另尋生路。最後,隻留下了兩名仆人,負責看守向府。
    緊接著,向秉開始著手處理自己手中的產業。
    經過一番忙碌之後,他將大部分產業都處理妥當,也給向氏留下了一部分銀錢,足夠她餘生的用度。
    然後,他帶著四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仆人,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向府。
    向氏手捧著那為數不多的銀錢,目光卻始終落在向秉漸行漸遠的背影上,久久沒有移開。
    再看看身旁那已經瘋癲的女兒,她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道:“報應啊,這都是報應啊!”
    而另一邊,向晚舟則陪同著父親一同來到了向家的祖墳。
    在那裏,他們小心翼翼地將白梅依的屍骨輕輕挖了出來。然後,父女倆一起將這具屍骨帶到了無涯澗。
    無涯澗,這個地方對於向秉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二十年前,向秉曾帶著白梅依一同離開這個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然而,二十年後的今天,向秉卻又帶著白梅依的屍骨回到了這裏。
    他雙膝跪地,身體微微前傾,整個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的雙眼凝視著白無涯的墳墓,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在無涯澗陪伴父親的那幾天,向晚舟與父親共度了許多時光,回憶起了往昔的點點滴滴。然而,時光總是短暫的,最終她還是不得不與父親分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一切都已經處理妥當,該做的事情都已完成,向晚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然而,當她真正閑下來時,內心深處的思念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常常會不自覺地想起江預,那個曾經與她一起度過許多美好時光的人。
    無論是在喂魚的時候,還是繡花、吃飯的時候,江預的身影都會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
    而此時的江預,遠在京城,也正因過度的相思而病倒。
    他躺在床上,緊閉雙眼,麵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王禦醫站在床邊,仔細地為他號著脈,眉頭緊皺,一臉憂慮。
    站在一旁的樓藏月、林遠等人也都憂心忡忡,他們默默地注視著江預,心中充滿了擔憂和無奈。
    王禦醫仔細地給江預號完脈後,緩緩地站起身來。一旁的樓藏月見狀,趕忙上前一步,滿臉焦急地問道:“王禦醫,請問江預所患何病?”
    王禦醫麵無表情地看著樓藏月,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緩緩說道:“江大人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神情恍惚,身形消瘦,依我看,這乃是相思之症!”
    “相思病?”站在一旁的張勇突然插嘴道。
    曾行聞言,急忙轉頭看向王禦醫,一臉恭敬地問道:“禦醫,那可有什麽良方可以醫治此病呢?”
    王禦醫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江預,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這時,林遠背著林離恙快步走到王禦醫麵前,滿臉憂慮地說道:“禦醫,還望您能想想辦法救救江大人啊!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他會瘋掉的!”
    王禦醫凝視著樓藏月,沉聲道:“我會開一些安神的藥給江大人。不過,你們可得看緊點,千萬別再讓江大人飲酒了!”
    由於江預生病臥床不起,林遠無奈之下,隻得向皇上為他告了假。
    皇上得知江預病倒的消息後,頓時心急如焚,滿臉都是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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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北疆王已集結了數以千萬計的雄兵,磨刀霍霍,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如餓虎撲食般侵犯大越。
    而在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江預卻突然病倒了,這無疑給本就緊張的局勢雪上加霜。
    江預這一病,便是整整一天。當他終於從昏睡中悠悠轉醒時,整個人都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麵色蒼白如紙,嘴唇四周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胡茬。他披散著頭發,腳步踉蹌地緩緩走到那個放置著風車的箱子前。
    箱子的蓋子被緩緩掀開,江預的手伸進去,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三個風車。
    他緊緊握著這三個風車,就像握著三顆珍貴無比的明珠,然後步履蹣跚地走出臥房,來到了向晚舟臥房門前的階梯上。
    江預靜靜地坐在階梯上,雙眼空洞無神,隻是直勾勾地望著天空,仿佛那片天空中有他所期待的奇跡出現。
    與此同時,張勇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與林離恙一同匆匆趕到江預的臥房。
    然而,當他們推開門,卻發現臥房裏空無一人。張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不好!”張勇失聲驚叫,手中的藥碗險些掉落。他急忙轉身,與林離恙一同衝出臥房,徑直奔向書房。
    然而,書房裏同樣空無一人,隻有那張空蕩蕩的書桌和幾把孤零零的椅子。張勇的心跳愈發急促,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江大人會去哪裏呢?”林離恙焦急地問道。
    張勇咬了咬牙,二話不說,拉著林離恙再次衝出書房,準備跑出院門去尋找江預。
    就在他們快要跑到院門時,林離恙突然瞥見了坐在階梯上的江預,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和孤寂。
    “舅舅……舅舅……”林離恙高聲呼喊著,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裏回蕩。
    張勇聞聲,如疾風一般飛奔到江預麵前。他定睛一看,隻見江預手中握著那三個風車,嘴裏正喃喃自語著什麽,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神誌不清。
    隻見江預手持著風車,滿臉笑容地說道:“龍兒,你看我們的孩子們多乖巧啊!南風、南山、南雨、南畫,你們可要乖乖聽話哦,陪著爹爹一起等待你們的娘親歸來呢!”
    張勇站在一旁,目睹著江預如此胡言亂語,心中不禁一陣酸楚,淚水如決堤般湧出眼眶。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幕,邁步狂奔出菊苑,徑直衝向樓藏月的房間,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到賬房,將江預的異常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樓藏月和曾行。
    樓藏月和曾行聞聽此言,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們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中的筆,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而去,目標直指菊苑。
    與此同時,離恙靜靜地站在江預身旁,看著他對那風車愛不釋手的樣子,不禁高聲喊道:“舅舅,這隻是一個風車而已,並不是什麽孩子呀,您一定是看錯啦!”
    然而,江預卻對離恙的話充耳不聞,他轉過頭,目光落在離恙身上,緩緩說道:“這就是我和龍兒的孩子,也是離恙的弟弟妹妹!”
    話音未落,樓藏月和曾行也氣喘籲籲地趕到了菊苑。
    他們定睛一看,隻見江預手裏緊握著那隻風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它,嘴裏還念念有詞:“龍兒,孩子們都好想你啊,你快回來吧!”
    話一說完,江預的眼眶中又泛起了一層清淚,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看著江預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以及那憔悴不堪的神色,樓藏月、曾行和張勇三人的心中都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疼惜之情,淚水也不由自主地在眼眶裏打轉。
    樓藏月緩緩地走到江預身旁,輕輕地坐了下來,然後溫柔地將江預緊緊地摟進懷中,柔聲說道:“江預啊,這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風車而已,它並不是你和龍兒的孩子啊,你快醒醒吧,好不好?”
    然而,江預卻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樓藏月的話語一般,他猛地推開樓藏月,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嘴裏喃喃說道:“姐姐,龍兒曾經說過,藍色的風車代表著她的丈夫,青色的風車則是她自己,而黃色的風車,便是她的孩子。”
    樓藏月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陷入癲狂狀態的江預,心中的怒火漸漸升騰起來。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毫不留情地一把奪過江預手中的風車,然後對著他怒聲吼道:“江預,你給我清醒一點!這根本就不是龍兒和孩子,它隻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風車罷了!”
    話音未落,樓藏月便如同發泄一般,將那風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那原本精致的風車瞬間變得四分五裂,破碎的木片和彩色的紙張散落一地。
    江預見狀,頓時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姐姐,不要啊!”然而,他的呼喊已經太晚了,那風車終究還是重重地摔落在了堅硬的地麵上,徹底破碎成了無數片。
    江預心疼地看著墜落在地上的風車,趕緊站起來,準備去撿風車。可能是起來得太急,腳步沒有站穩,階梯濕滑,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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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勇和曾行想去扶趴在地上的江預,卻被他甩開,他爬到風車麵前,撿起風車,坐起來,看著樓藏月,“姐姐,你為何這麽狠心,這是龍兒親手做的,這是她的夢,你卻將她的夢都給摔碎了!”
    看著江預那破碎的神色,樓藏月心更加難過,她慢慢蹲下,捧著江預的臉,“江預,這真的不是龍兒。你清醒一些,你身上的還有家國的責任,如果你倒下了,這一切還怎麽辦?”
    江預緊緊握著風車,開始站起來,她看著樓藏月,“責任,就是這一身的責任,讓我太累太累。唯有龍兒,才能緩解我這一身的沉重。”
    樓藏月知道自己方才過於衝動,她看著江預,“江預,姐姐知道你的沉重,可是你已經擔起了這一份責任,就得走下去,怎麽可以放下來!”
    江預推開樓藏,慢慢站起來,抬頭看著天空,“姐,我沒有忘記我身上的責任,我隻是太想龍兒了。你看這把黃車的風車上,是龍兒的四個孩子,你竟然將她的夢摔碎了!”
    江預說完,將黃色的風車遞給樓藏月。
    樓藏月接過風車,仔細地看著手裏的風車,上麵果真畫著四個孩子。
    樓藏月不由得更加傷心難過起來,她看著江預,“對不起,都怪姐姐太衝動了!”
    江預一把拽過樓藏月手裏的風車,轉身走進了向晚舟的臥房,一頭栽倒在了床上,將手裏的風車緊緊抱在懷裏。
    張勇和曾行看著江預的背影,眼淚直流。張勇大聲說道:“我這就去江南,把夫人帶回來!”
    曾行一把拉住張勇,“張勇,不要衝動,現在照顧少爺為重!”
    張勇雙手抱著頭,蹲下痛哭起來。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去,江預又處於昏睡的狀態,他手裏緊緊握著風車。
    江南的天也黑了下去,向晚舟坐在院子裏,有些魂不守舍。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江預。這種思念帶著一絲揪心的痛,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江預的情感隻是喜歡,還沒有到生死不離的程度。
    可是,心裏那一陣陣疼痛告訴她,她已經愛上了江預。
    她轉身看著京城的方向,喃喃自語,“江預,我想你了!”
    半夜的風,帶著寒氣,拍打在向晚舟臥房的窗戶上。
    半夜,向晚舟覺得腹部有些疼痛,一陣一陣的,而且下體也濕濕的,潤潤的。
    她起身,點亮蠟燭,燈亮了之後,她臀部的褲子被紅色暈染成了一片。
    她摸著肚子,拉開褲腰,朝著褲襠裏看了眼,褲襠一片鮮紅。
    這鮮紅的顏色,讓她眼睛圓睜,嘴巴圓張,臉上全是震驚之色,嘴裏說著:“葵水!”
    片刻之後,她臉上浮現出笑意,她欣喜若狂地說道:“江預,江預,我來葵水了……我來葵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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