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那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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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斯圖加特沒給他找借口的機會,直接追問。
卡梅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被斯圖加特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七年前的案件,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她頓了頓,“所有人都勸你忘了,說你該往前看,做個沒心沒肺的警衛隊長,安穩度日。可你偏不。你主動接手,一次次去現場,一遍遍看卷宗,像是非要把自己重新扔進那個噩夢。”
車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引擎的轟鳴聲在持續。
蘇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著卡梅隆的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卡梅隆露出了慣常那開朗的笑容:“可能我就是蠢吧。”
他抬起頭,看著斯圖加特,眼神裏沒有躲閃,隻有坦然:“你說的對,七年前的事,我沒法當作沒發生過。安娜最後看我的眼神,那些平民在門後拍門的聲音,我忘不掉。”
“齒輪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他的目光轉向窗外,“我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可能很危險。你們是科研人員,是搞試驗的,不該卷進這些血腥的事裏。”
“但我不一樣啊。”卡梅隆的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我是警衛隊長,保護科研中心的人是我的責任。再說了,我更應該保護你們。”
他轉過頭,看著斯圖加特和透過後視鏡望過來的蘇,眼神明亮:“你們都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想因為這些破事讓你們受到牽連。至於那個噩夢……”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堅定,“總得有人把它驅散了,不然還會有更多人遭殃。我既然碰上了,就沒道理躲開。”
斯圖加特沉默了幾秒,忽然輕輕笑了笑。
“隨你。”她說完,重新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真的打算閉目養神了。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但這次的沉默裏沒有了之前的沉悶,反而多了一種無聲的默契。
嘎斯轎車駛入科研中心時,門口的哨兵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蘇把車停在辦公樓前,回頭對後座的兩人說:“到了。”
斯圖加特睜開眼,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動作依舊利落。
卡梅隆也跟著下車,整理了一下褶皺的大衣:“我去內務部了,有消息給你們打電話。”
蘇也下了車,看著他:“真的不用我陪你?”
“真不用。”卡梅隆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放心吧,我又不是去打架,就是配合調查,很快回來。”
他轉身上了駕駛室,開車離去。
蘇直到看不見車影了才轉過身,卻發現斯圖加特還站在原地,望著卡梅隆離開的方向,神色有些凝重。
“你到底在擔心什麽?”蘇走過去,聲音放輕了些。
斯圖加特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什麽。”
她轉身往實驗樓走,走了兩步又停下,側頭看向蘇,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卡梅隆那家夥,是有點蠢。”
蘇愣了一下。
“但確實是個不錯的朋友。”斯圖加特說完,沒再停留,徑直邁開了步子。
“所以,教授,您是說,康德的‘物自體’其實是一種不可知的預設,對吧?”
蘇和斯圖加特並肩走著,看到不遠處尼爾斯正和幾個學生站在一起。
斯圖加特順著蘇的目光看去,尼爾斯穿的灰色西裝在一片冷色調裏格外顯眼。
她記得之前見他都穿的是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來著。
尼爾斯輕笑:“可以這麽理解。就像我們無法真正觸摸窗外的雪,感知的隻是它傳遞給我們的印象。”他掃視學生,“哲學的魅力在於,它讓我們意識到認知邊界,又引誘我們探索。”
一個女生猶豫道:“那……探索有意義嗎?如果永遠無法觸及本質?”
“意義本身是被賦予的。”尼爾斯笑容加深,“就像我們站在這裏討論,本身就是意義。”
“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蘇開口。
尼爾斯對學生溫和一笑:“今天就到這裏吧,下次課再討論。”
學生們道別離開。
他朝兩人點頭:“萊恩納同誌,謝切諾夫同誌。”
“教授。”蘇淡淡點頭。
斯圖加特瞟了蘇一眼——這態度有點不對。
“剛跟學生聊了幾句。”尼爾斯的目光掃過兩人,“天也暖和起來了。”
斯圖加特的視線在他大衣上頓了頓,隨口道:“教授這套衣服看著輕便,比上次見您穿的那件適合在校園裏走。”
尼爾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襟,笑了笑:“前幾天那件沾了點墨水,送去打理了。這件確實方便,學生找我討論問題,在樓裏跑上跑下也不礙事。”
“那我們不打擾教授了。”蘇朝他頷首,“先走一步。”
“去吧。”
兩人離開。
“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走遠後,斯圖加特開口問道。
“……沒什麽。”蘇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太緊繃了,他最終還是否認了那些想法。
隻是巧合吧。
他望著兩人的背影,剛才溫和的笑意便一點點淡下去,眼底浮起層深不見底的沉鬱。
回到辦公室,尼爾斯脫下大衣掛好,白襯衫領口的銀質十字架在燈光下閃了點微光。
他剛走到書桌前,電話就尖銳地響起來,刺破了寂靜。
拿起電話的那一瞬間,一條如蛇般的黑影便纏繞上了話筒。
“大人。”
“那四個靈魂,處理得不順利?”撒旦聲音帶著玩味。
尼爾斯沉默片刻:“是。其中一個力量超乎預料,很強,我有些力不從心。”
電話那頭輕笑:“哦?一個低階吸血鬼,敢碰那樣強大的靈魂。”
“我在完成任務。”
“任務?不,不止吧?”撒旦意味深長,“你這種瘋狂,我很欣賞。也越來越好奇你想做什麽。”
尼爾斯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聽著。
“說吧,這次找我,又有什麽事?”撒旦似乎失去了繼續調侃的耐心,直接問道。
“我希望您能在地獄引發一場暴亂。”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撒旦低沉的笑聲:“暴亂?有趣的提議。為什麽?”
“很簡單,吸引注意力。”尼爾斯簡潔地回答。
“吸引誰的注意力?天堂?還是……其他什麽人?”撒旦追問。
“都有。”尼爾斯沒有細說,“您隻需要告訴我,您是否同意。”
撒旦又是一陣沉默,仿佛在權衡利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可以。一場暴亂而已,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難事。不過尼爾斯,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不會的。”
“最好是這樣。”撒旦掛斷。
聽筒忙音,尼爾斯指尖輕敲桌麵。地獄暴亂隻是計劃一步。
他放下聽筒,撞見帕特裏克倚在門框。
“跟你的‘那位大人’討價還價?膽子越來越大了。”
尼爾斯抬眼,笑容溫和卻冰冷:“你的那些破綻,處理得怎樣?”
帕特裏克嗤笑:“破綻?什麽破綻?”
“別裝傻。”尼爾斯聲音轉冷。
帕特裏克臉色微變:“怎麽?要把我也丟進罐子?那誰幫你研製聖水對付佛羅倫薩?”
尼爾斯起身逼近,威壓讓帕特裏克後退一步。
“你最好處理好破綻。”尼爾斯緩緩道,“否則,罐子隨時有你的位置。”
帕特裏克眼神閃爍:“放心,小事我會處理。倒是你,越來越急躁了。”
尼爾斯沒理他,坐回椅子。
“那根針呢?”帕特裏克走近。
“這不是你該問的。”
帕特裏克挑眉:“那是我用最高純度血魔之血提煉的,耗費心血。”
“我知道。”尼爾斯淡淡道,“你可以走了,收拾好你的爛攤子。”
帕特裏克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辦公室恢複寂靜。尼爾斯走到窗邊,手指輕撫窗台一盆枯萎的植物。
地獄的暴亂,隻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還有很多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