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背影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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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酷熱難耐的夏天,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丟進了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那高溫簡直令人窒息,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將肺灼傷。熱辣辣的陽光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直直地紮在大地上,讓人無處可逃。
    毫不誇張地說,這溫度高得嚇人,倘若把一個生雞蛋放到外麵的石頭上,眨眼之間就能變成香噴噴的煎雞蛋!甚至你都能聽到那“滋滋”作響的聲音,聞到那誘人的蛋香,空氣都熱得發燙,仿佛隻要一張嘴,就能把喉嚨給燙熟。
    每一寸土地都在冒著熱氣,好似一片燃燒的火海,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於煉獄之中,在這樣如同煉獄般的環境裏,居然還有一個身影頑強地佇立在田地裏,那便是石頭。他正爭分奪秒地搶收著春芝麻。
    春芝麻,通常在七到八月份成熟,此時必須趕緊收割,要知道,春芝麻的種子可是寶貝,能用來製作香油和芝麻醬等,在當地,這可是相當值錢的農作物。
    本來,在這個季節,人們通常不會選擇種植這類農作物,可石頭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能增加家裏的收入。瞧瞧已經五歲的秀英和四歲的海林,兩個孩子天真可愛,但養育他們的擔子可不輕,石頭為了孩子們,簡直是拚了老命,每天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一刻不停地工作著。
    我心裏也很清楚,孩子帶來的負擔確實不輕,所以後來我采取了避孕措施,那時候,國家政策支持少生少育,甚至提倡一對夫婦隻生一個孩子,稱為獨生子女,於是,到鄉鎮的衛生院便能免費領取到相關物資。隻是鄉鎮路途遙遠,每個月石頭都得不辭辛勞地跑上一趟,而且每次多了還不給領取。
    海林,是我的第二個孩子,因為是個男孩,名字取得格外大氣!當然、這是我當時的認為,在我看來,大海和樹林都是無比遼闊和宏大的存在,我曾多次勸阻石頭,讓他別這麽拚命,咱們省著點過日子,也不會有問題。可石頭每次總是笑著回應我:“我知道了!”但轉頭,他依舊不肯放棄多種植這些農作物。
    炎熱的夏天出去幹農活,那真能把人累得癱倒在地,看著石頭如此賣力,我心疼極了,打算和他一起去收割,然而,他堅決地拒絕了我,說道:
    “你在家好好照顧著孩子就行,其他的統統交給我!”
    望著他那一瘸一拐的背影逐漸遠去,我的眼眶濕潤了,從那一刻起,我是徹徹底底地把他當作了自己的男人!盡管我和他未曾領證,也沒有舉辦酒席,甚至可能隻有我們幾個人知曉我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他卻深深地紮根在了我的心底,因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敢於承擔一切的鐵骨錚錚的好男人,能和他一起過日子,我感到無比滿足,這種幸福簡直難以言表!
    可惜啊,老天似乎總是見不得人好,總是嫉妒這些平凡而珍貴的幸福,總是喜歡跟我開那些無聊又殘忍的玩笑!因為,石頭那天對我說的話,竟成了最後的遺言;那天他離去的背影,竟成了我此生看到的最後一眼……
    那天中午時分,烈日高懸,酷熱的陽光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無情地刺在大地上。我站在門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地來回踱步,眼睛死死地盯著石頭歸來的方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可那熟悉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陰霾般籠罩在我的心頭。我拚命地努力安慰自己,試圖在腦海中編織各種可能的理由,希望隻是他在路上遇到了某位相熟的村民,多聊了幾句而耽擱了時間;又或者是他到某個村民家小坐了一會。
    盡管我心裏明白,這些在平日裏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情景,此刻隻是我自欺欺人的幻想,但我實在無法找到其他更能讓自己安心的理由。二狗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他皺著眉頭問道:
    “幾點出去的?”
    “早上6點!二狗,你說他會不會出事啊?”
    我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心開始慌亂得如同受驚的小鹿,不停地亂撞,眼皮也不受控製地直跳,仿佛在預示著某種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兔崽子這是在玩命啊!都說了不要種這些農作物,非得要種!真是找死!”
    二狗罵罵咧咧地吼著,那憤怒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然而,他的腳步卻一刻也沒有停歇,仍舊急匆匆地朝著田地的方向奔去,同時還傳來他那充滿怒意的話語:
    “如果石頭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看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我心急如焚,匆匆關照好秀英和海林後,也不顧一切地快步朝著農田跑去。
    當我氣喘籲籲,幾乎快要累癱在地,終於快要到達自家農田時,眼前的一幕讓我的心瞬間墜入了冰窖,隻見二狗搖搖晃晃地背著石頭,正艱難地往家的方向奔跑。我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毫無血色,嘴唇哆嗦著,結結巴巴地問:
    “二狗……石頭……石頭他……怎麽了?”
    “滾!”
    回答我的隻有二狗那充滿怒意的一個字,仿佛一聲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此刻的我哪有心思去計較他的惡劣態度,我滿心滿眼隻想知道石頭到底怎麽樣了!
    “二狗,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麽了?”
    我聲嘶力竭地追著他喊道。
    “中暑了!都沒氣了!你開心了!”
    二狗原本根本不想搭理我,他背著石頭已經是步履維艱,極為費勁,但或許是被我的不停追問所擾,他咬著牙,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他的雙臉憋得通紅,仿佛熟透的番茄。
    “轟!”
    我的腦袋裏再次猶如被放置了一顆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彈,瞬間被引爆,我隻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癱倒在地,渾身的力量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抽空,整個人像一攤爛泥般軟趴趴地倒在地上,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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