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辦公室門被敲響。
    徐國棟聽到敲門聲，沒好氣地吼了一聲：“進來！”
    門被推開，曹禺新低著頭走了進來，“徐副縣長，你莫要動怒，以後機會多得是呢。”
    話音未落，徐國棟先是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再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裏像是噴出火來。
    “你還有臉來找我？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可被你給害慘了！”
    曹禺新一聲不吭，任由徐國棟罵，直到人家罵舒坦為止。
    “徐副縣長，如果運過去的水泥沒有問題的話，那剩下的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林自強，跟周興輝串通起來了。要不然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徐國棟幾乎是在曹禺新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再次拍桌而起，眼神如刀，咬牙切齒地吼道：
    “我就知道！肯定是林自強跟周興輝串通起來了！一個小村長，也敢耍這種手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抓起了桌上的電話，語氣非常狠厲：“我現在就撤了林自強的村長職務！從此再也不收山坳村一兩茶葉！看他以後怎麽哭！”
    可就在徐國棟準備撥號的一刻，曹禺新手疾眼快，一把按住了電話線，沉聲道：“徐副縣長，等一等！”
    徐國棟動作一頓，曹禺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
    “如果你現在就撤銷林自強的職務，雖然痛快了，但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徐國棟皺眉，顯得有些不悅。
    曹禺新嘴角一揚，“既然林自強已經跟周興輝串通在了一起，那我們不妨來一個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徐國棟本在暴怒之下想立刻出這口惡氣，可現在冷靜下來一想，真把林自強給撤職了，確實沒什麽大用。
    最多就是泄憤罷了，實際上無論對於林自強也好，周興輝也罷，都造成不了實際性的傷害。
    “到底是什麽意思？一次性給我說清楚！”
    見徐國棟被勾起了好奇心，曹禺新當即湊近了些，幾乎貼著徐國棟的耳朵壓低聲音說……
    幾天後，林自強按照約定，帶著幾個村民，把新采製的一批茶葉送到了徐國棟先前指定的那個加工廠。
    一行人騎著自行車進了廠子裏，卻發現整個廠區安靜得出奇。
    往常這個時候，工人們來來往往才對，可今天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林自強停好自行車，回頭對幾個村民說：“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找找人。”
    說罷，林自強一路走過去，車間沒人、倉庫沒人，連走廊都是冷冷靜清的，他心裏越發疑惑，想著該不會是跑路了吧？
    直到走近辦公室，還沒靠近門口，就聽見裏麵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傳出來。
    林自強本想轉身避開，人家廠裏的事，聽多了總歸不是好事，萬一牽扯到什麽機密，反倒惹麻煩。
    可就在林自強剛要邁步離開，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字眼，他心頭猛地一緊，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在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抵不住好奇心，林自強輕手輕腳地靠近辦公室門口，將耳朵悄悄貼在門邊，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起來。
    辦公室裏，三人圍坐在一張木桌前。
    徐國棟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神情悠閑，仿佛隻是來串門喝茶的。
    曹禺新目光遊移，卻始終沒有離開魏天華的臉。
    這魏天華，則是這家加工廠的廠長，他臉上帶著幾分為難和猶豫，吱吱嗚嗚地說：
    “徐副縣長……你這樣安排，我有點為難啊。”
    “這事要是被查出來，我就是第一責任人，這罪可不小。我一個做廠子的小角色，哪裏擔得起這個責任？”
    徐國棟聽了，不急不惱，反而嘴角一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為難什麽？我平時也給了你不少關照吧。你收取好處時，怎麽不見你說為難？現在叫你做點事而已，張口閉口就是為難。”
    聞言，魏天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曹禺新見狀，適時插話。
    “魏廠長，你也別太緊張，這不是什麽大事。誰會吃飽了撐著會去差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再說了，隻是在林自強送來的茶葉裏，混進一些質量差一點的。又不是下毒，頂多就是口感差點而已。”
    魏天華一臉緊張，額頭滿是汗珠。
    “可是……你讓我混進去的那些茶葉，有很多都長毛了。這要是被人喝出了問題，那可不是小事，輕則拉肚子，重則出人命啊。”
    曹禺新卻隻是淡淡一笑，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那還不簡單，用水清理一遍，再曬幹不就行了！再說了，鳳凰茶現在是有價無市，就算有點瑕疵，別人也會搶著要。”
    徐國棟慢悠悠地接上了一句：“魏廠長，富貴險中求嘛。想要賺大錢，哪能一點風險都不冒？真要出了什麽事，鍋也不用你來背。茶葉是誰送來的？是林自強。他才是第一責任人，你不過是負責加工的而已。”
    林自強整個人像是被釘死在了原地，後背發涼。
    這幾個王八蛋！
    為了多賺幾個臭錢，連良心都能扔進糞坑！
    最陰毒的是，一旦真出了問題，他們拍拍屁股走人，擔責任的卻是自己這個送茶的！
    林自強隻覺得心頭一陣翻湧，像是吞了口黃連水，苦得說不出話來。
    辦公室裏的三人，卻渾然不知門外有人正在偷聽。
    魏天華眉頭一鬆，還歎了口氣，看神色像是妥協了。
    “好吧……我同意這麽做。”
    徐國棟一拍手掌：
    “對嘛，這才像做生意的樣子。這年頭，誰還講良心？越沒良心的人，才越能賺大錢。”
    “林自強送來的茶葉都是上乘的，我們隻要往裏麵摻一半的差茶葉，就能省下一大筆。到時候，我再多給你一成利潤，有錢大家一起賺。”
    “現在都快到年關了，正是茶葉走俏的時候。你加快點速度，給我做出十萬罐茶葉出來。”
    “然後聽我號令，每隔一段時間，就放出兩千罐。一級特供價格定在二十塊錢一罐，特供定在十五塊錢一罐，對外就說鳳凰山特供茶，數量有限，讓外麵的人搶破頭去。”
    魏天華緩緩點頭：“行……我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