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他的陰陽臉顯得格外猙獰，卻又透著一絲將死之人的虛弱。
    我心想，身為六道十二宮宮主的他，一定會知道輪回宗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我內心期待地看著疫鬼，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哼，你問的這些事情，我的確全部都知道。但我卻一點也不能說......"
    疫鬼慘然地搖了搖頭，嘴角滲出的鮮血在月光下泛著暗紅色的光澤。
    "為什麽？"
    我眉頭一皺，內心的期待頓時化作失望。
    "因為我隻要說出一個字，我就會立刻化作一攤血水，關於你爺爺的事情，你就再也無法知曉了......"
    疫鬼艱難地喘息著。
    我冷哼了一聲，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冰山地獄逃出來的惡鬼，那個妖道冥蛇的同門師兄。
    當時他剛要說出輪回宗的核心秘密，就當場魂飛魄散了。
    "那你就說說關於我爺爺的事情！"
    我強壓下內心的焦躁，接著問道。
    而疫鬼的第一句話，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我心頭。
    "你爺爺似乎沒死......我曾經和你爺爺有過幾次接觸，也還算熟悉。在不久前我和湘西新任魁首廖雄交手時，我隱隱感受到了你爺爺的氣息。"
    疫鬼的聲音虛弱卻清晰。
    "我爺爺沒死？那他在哪？你是說廖雄的身上有我爺爺的氣息？"
    我連連追問道，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疫鬼艱難地搖了搖頭，"不，我是在八臂屍王中感受到了你爺爺的氣息。"
    "哼，不管怎麽說，我可是頂替你爺爺成為了餓鬼道陰宮之主，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爺爺的招數......"
    "那廖雄顯然身懷你爺爺的青囊屍經秘術，那煉化的八臂屍王之所以能夠短時間內擁有五行之力，顯然是因為屍身中封印著一個強大的靈魂。"
    "而那靈魂和你爺爺的氣息很像，能夠將青囊屍經五行之力發揮到極致的靈魂，除了你爺爺又能有誰？"
    疫鬼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正符合了我之前的一切猜測！
    我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夜風吹過，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哼，我知道的也隻有這麽多，"疫鬼喘息著說，"而且這些也隻是我的猜想，你就自己去驗證吧......不過我有件事，我可以確認！"
    疫鬼突然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我。
    "什麽事情？"
    我屏住了呼吸問道。
    "我死後，恐怕繼任餓鬼道陰宮之主的家夥會是他......"
    疫鬼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森起來，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是誰？"
    我急切地追問，不自覺地又向前邁了一步。
    "他曾經是你的同伴，我們輪回宗其實暗中便和他接觸過多次，想必我死後，他就會答應輪回宗接任我的位置......"
    "哼，我不會告訴你他是誰，這就是你殺死我的惡果！"
    疫鬼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突然發出一陣嘶啞的笑聲，他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想讓我陷入恐懼和猜忌，我才不會信你的鬼話！"
    我強作鎮定地反駁。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我的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疫鬼不像是在撒謊。
    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幾個熟悉的身影......
    "信不信由你！但你必須要遵守......約定，否......否則，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疫鬼突然掙紮著想要起身，潰爛的雙手在空中抓撓。
    但還沒等疫鬼的手觸碰到我，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伸出的手臂重重落下，再也沒了氣息。
    夜風卷起幾片枯葉，在疫鬼的屍體旁打著旋兒。
    疫鬼終於死了。
    他的軀體雖然沒有被吞噬，可靈魂卻獻祭給了惡刀，連一絲殘魂都沒有剩下。
    月光下，那張陰陽臉終於失去了所有表情，永遠凝固在了死亡的瞬間。
    看著屢屢想要置我於死地的疫鬼終於咽氣，我卻沒有感到預想中的快意。
    他臨終前那番話，像一根刺般紮在我心頭，讓我胸口發悶。
    我深呼了一口氣，夜風裹挾著血腥味灌入鼻腔。
    我低頭看著疫鬼那具布滿肉瘤的屍體，突然靈光一閃，這不正是最上好的惡人人皮嗎？
    記得當初為了尋找妖道冥蛇的肉身，最終卻沒能順利扒皮，費盡周折卻功虧一簣。
    而眼前這個賒刀人，同樣也作惡多端，惡貫滿盈，簡直就是製作人皮燈籠最完美的材料。
    這個念頭一起，我心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師姐，把包遞我。"
    我朝身後伸出手，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接過背包後，我麻利地取出扒皮工具，蹲在屍體旁開始忙碌起來。
    鋒利的剝皮刀在月光下泛著寒光，我手法嫻熟地沿著疫鬼的脊椎劃開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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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嗤啦"的剝離聲，一張布滿二十顆人臉肉瘤的完整人皮漸漸呈現。
    那些肉瘤上的五官依舊栩栩如生，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當最後一塊皮膚被剝離時，我長舒一口氣，額頭上已沁出細密汗珠。
    借著明亮的月光，我接著開始製作人皮燈籠。
    我的手指靈巧地穿針引線，製作著燈籠的龍骨……
    當最後一道工序完成時，我的手竟有些發抖，因為這絕對是我迄今為止最完美的作品。
    燈籠成型後，那些肉瘤上的五官仿佛活了過來，在燭光映照下扭曲蠕動，形成天然的浮雕，仿佛隨時會發出淒厲的哀嚎。
    更令人驚喜的是，或許是因為受到惡刀的威懾，疫鬼那致命的十病十災竟然還躲在了人臉肉瘤之中！
    這意味著，我的人皮燈籠也能施展出賒刀人那十病十災的可怕秘術。
    雖說不知道這十病十災的秘術能夠施展幾次，可哪怕隻有一次，也能在關鍵時刻扭轉局麵！
    "閻羅帝令，火急奉行！幽冥鬼火，萬物焚盡！"
    我迫不及待地試驗新燈籠的威力。
    咒語剛落，一道冥火燃起的火牆瞬間躥出，差點燎著我的眉毛。
    熱浪撲麵而來，我急忙後仰，還是被燎焦了幾根額發。
    火焰中疫鬼的殘軀迅速碳化，而人皮燈籠卻紋絲不動，連顏色都未改變。
    這疫鬼的人皮燈籠，雖然還比不上師父那千年不壞的燈籠，但卻是我出山以來，製作出的最強法器了！
    這堅韌程度可遠超顧家的人皮，絕對不會再出現，隻是召喚幾次冥火，就讓燈籠損毀的現象！
    既然收了疫鬼這份"大禮"，我自然要履行之前的承諾。
    我連忙來到老宅的地下密室，在西南角撬開地磚，果然發現兩口鏽跡斑斑的鐵箱。
    "嘩啦——"
    掀開箱蓋的瞬間，一股陳年的油脂味撲麵而來。
    裏麵整齊碼放著數十把刀具，每一把都被油紙和羊皮精心包裹。
    這每一把刀具上都記載著來曆，承載著幸運和善意。
    賒刀人會將善刀賒給有緣人，並許下祝福和預言。
    當預言實現後，賒刀人才會來收錢，或者是兌現其他承諾。
    當年疫鬼便是將其中一把善刀，賒給了心存善念的唐老爺子，可是當這願望實現後，人卻變得格外貪婪和罪惡。
    這世上果然最可怕的是人心……
    我長歎一聲，將兩口沉重的鐵箱搬到院門口。
    坐在了門檻上靜靜等待著疫鬼所說的有緣人到來。
    而就在第一縷晨光穿透薄霧時，遠處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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