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緩緩推開靈塚的大門，就見門外站著一個佝僂的老者魂魄。
    他的脖子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頸骨斷裂處還泛著青紫色的淤痕。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死相猙獰可怖，渾濁的雙眼凸出，嘴角還殘留著凝固的血跡。
    看到我後，老者艱難地抬起那雙枯瘦的手，顫抖著扶正自己歪斜的頭顱。
    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沒關係，我見過無數死相比你更可怕、更慘烈的靈魂。來者是客，請進吧，我們靈塚最歡迎的就是鬼魂。"
    我溫和地說道，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老者蹣跚地跟在我身後，那雙渾濁的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四周。
    當他看清我的麵容時，明顯愣了一下，幹裂的嘴唇蠕動著"沒想到大師竟然如此年輕啊"
    "我們這一行和騙人的風水大師可不同，年齡可不代表實力，我雖然才成年，但是我殺死的千年鬼王可不止一個了。"
    我輕笑一聲，人皮燈籠裏爆發出了一團幽冥烈焰。
    老者的魂體明顯嚇得瑟縮了一下，連忙低頭道"是是小老兒冒犯了。"
    "老先生，我們收池人最喜歡幫人複仇，幫鬼魂伸冤。你有什麽冤屈和仇恨，就請直說吧。"
    我坐在的大堂的桌前，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我想要請大師幫我複仇！”
    老者激動地說道，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紅光，周身的鬼氣中也夾雜著一股濃重的怨氣，在空氣中形成淡淡的黑霧。
    我眉頭一皺，連忙給他倒了一杯茶。
    死人當然不會喝茶，可這杯茶是專門給鬼魂的。
    茶中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嫋嫋升起的霧氣中隱約可見幾道金色的符文流轉，能夠起到穩定鬼魂的作用，讓其不會暴走失控，成為惡鬼。
    果然，嗅到了茶香後，老者的魂魄鎮定了許多，眼中的紅光漸漸褪去。
    我身體微微前傾，接著問道“是誰殺了你？是人，還是鬼？”
    “是……是我的兒子……”
    老者艱難地說道，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說不出的痛苦。
    “什麽？殺死你的人，是你的兒子？”
    我驚訝地叫道，眉毛高高揚起。
    難道又像唐家那種父慈子孝的戲碼？
    可是這老頭看起來可沒錢啊。
    “不，應該說是附身在我兒子身上的妖怪，殺了我！”
    老者突然激動起來，“我知道，我兒子一定是被什麽妖魔鬼怪上身了！那天晚上我就察覺到大柱他有些不太正常，就像是被丟了魂，像是中邪了一樣……”
    “老先生，你慢慢說。你兒子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古怪的？”
    我安撫了一下老者，繼續問道。
    “是從我兒子娶了媳婦那天開始！”
    老者的眼神裏突然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娶妻，這本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吧？”
    我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直覺告訴我這其中絕對有什麽故事。
    “大柱他雖然身強體壯，長得也還說得過去，可卻是個老實的莊稼漢，沒什麽本事，所以二十七八了，也沒有娶上媳婦……”
    老者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帶著幾分回憶的意味。
    “可前不久大柱出去打工，卻無意中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女孩長得特別漂亮，也隻有二十多歲……”
    “本來我一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連村裏二十多歲的寡婦都看不上大柱，怎麽可能娶到這麽漂亮的黃花大閨女。”
    “不過，老頭子我也拗不過大柱，便同意了這門婚事，就在家裏簡簡單單辦了一場婚禮。見孩子那麽高興，我也感到很欣慰……”
    老者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變成無比陰沉，眼中的溫和被憤怒取代“可就在當晚，大柱就變得很奇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一向孝順的他，對老頭子不但變得冷言冷語，還嫌我礙事打了我。”
    “後來我覺得他像是中邪了，便想找來神婆大仙來看看。可大柱卻警告我膽敢去找外人來，就把我的腿打斷。”
    說到這裏，老者的魂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當時，老頭子我可就和他對質關於從前的事情，大柱竟然什麽都不記得。我當時就覺得，這一切一定和他娶的那個漂亮媳婦有關，就拿起鐵鍬找她算賬了。”
    “可卻不料，我卻被大柱親手殺死，讓他拗斷了我的脖子……”
    老者的講述到這裏，臉色陰晴不定，時而憤怒時而悲痛，周身的鬼氣也隨之起伏不定。
    我聽了後眉頭直皺，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著。
    老者所說的事情的確有些古怪，似乎就像是鬼上身，被什麽髒東西附體了。
    但老人的故事都講到這裏了，我也沒聽出這件怪事和身懷誑地之術的魏巍有什麽關聯？
    “小大師，老頭子懇求您能出手，幫我和我的兒子複仇！這一切一定和那個漂亮婆娘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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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突然跪倒在地，聲音裏充滿了絕望的哀求。
    “冤有頭債有主，你放心，等我弄清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我連忙起身扶起老者，鄭重的說道。
    “不過，我有一件事兒很好奇，到底是誰？指引你來靈塚，找我們收池人的？”
    我本以為那個人會是師父，不料，老者卻說“他是我們村子裏的老瘋子……”
    “老瘋子？”
    我驚訝的問道。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是我們村的老叫花子，咱們村的守村人……”
    “守村人……”
    我低聲嘀咕著，腦海中閃過關於守村人的傳說。
    相傳“守村人”能為村子消災擋煞，但他們大多天生便五弊三缺。
    五弊即鰥、寡、孤、獨和殘，三缺即缺錢、命和權，倒是和孤、夭和貧的我們收池人有些相似。
    但守村人，成日裏瘋瘋癲癲，癡癡傻傻，和一向受人敬重的收池人不同，他們卻是備受世人嘲弄。
    不過，上天奪走了守村人的靈智，卻會賦予他們另外一種異能，讓他們在今世受苦，來世享福。
    我雖然不敢確定這個守村人是否和師父有關係，但直覺告訴我，這個老叫花子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就在我正低頭思索的時候，老者繼續說道“老頭子我死後就成了孤魂野鬼，正在四處亂撞的時候，卻被破廟裏的老叫花子給發現了。”
    “他把我叫了過去，瘋瘋癲癲的告訴我，千萬不能回家，否則會被滅的一點魂魄都不剩。”
    “他說我兒子娶的婆娘連黑白無常都收拾不了，他讓我來靈塚找收池人，隻有他們才能幫老頭子我複仇！”
    當聽到老者說到黑白無常的時候，我心裏一動。接著又問了問老者，村子裏最近有沒有什麽變化。
    可這和兒子相依為命的老者，也是外地搬到村子裏的，對村中的情況也並不清楚。
    看起來想要弄清楚一切，想要找到魏巍的下落，就隻能去找那位神秘的守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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