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陣冷風吹過，吹得殘破的窗欞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仿佛也在為收池一門的命運歎息。
    "難道是因為我們收留了一些本該下地獄的鬼仙，違背了陰司律法的原因？"
    我試探著問道。
    "你們收池人一直深受我們陰曹地府的信賴，盡管你們的確包庇了一些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罪犯。但他們能夠改過自新，幫助你們收池人積德行善，也算是一種贖罪。"
    "況且你們收池靈塚一直以來，也沒有鬼仙繼續再作惡的情況發生，我們陰曹地府便算是對你們特殊寬宥，默許了你們供奉鬼仙的行為。"
    鍾馗判官說到這裏，那聲音突然帶上了一絲溫度"不管怎麽說，你們也算是我們的人，是陰曹地府在人間的代理人。"
    "是啊，我們收池人也算是陰曹地府的半個公務員了，為什麽還要對我們施下那麽可怕的詛咒？"
    我苦笑著搖頭，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苦澀。
    "那是因為你們收池人的第三十一代塚主，做了一件對於人間來說，算得上是天大的善事。"
    鍾馗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帶著幾分沉重，"但卻對於陰曹地府來說，卻又是一件天大的錯事"
    "雖說那次事故是我們陰曹地府的疏忽造成的，但畢竟你們收池人是插手了陰曹地府的輪回秩序，違背了陰陽鐵律，給那位大人留下了懲罰的口實和罪名。"
    "那位大人便聯合了其他幾位大人，給你們收池人定了罪，並對你們收池人施加了十八層地獄的詛咒……"
    大殿內的燭火忽明忽暗，映照在殘破的神像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鍾馗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甚至隱約透著一絲憤懣，似乎連他自己都對這樣的結果感到不公。
    "我們收池人第三十一代師祖……到底做了什麽天大的善事和錯事？"
    我好奇的問道。
    鍾馗沉默了一瞬，"這件事就要從1600多年前說起了，你應該知道，當時我們華夏正處於哪一朝，哪一代吧？"
    我腦海中迅速閃過那些曾在古籍中讀到的記載，心髒猛地一沉"1600年前……那應該是我們華夏最黑暗、最混亂的五胡亂華時期！"
    "沒錯。牧野之戰死了幾十萬人，而五胡亂華，可是死了千萬人啊！"
    鍾馗的聲音驟然冷冽，他的話音落下，大殿內一片死寂，隻有遠處傳來幾聲烏鴉的嘶啞啼叫，像是亡魂的哀鳴。
    "當時別說是人間，就連我們陰曹地府也變得一片混亂陰差的人手遠遠不夠，勾魂簿上的名字堆積如山，根本來不及一一核對。"
    "所以，我們自然要借助你們收池人的力量，去度化那些亡魂，免得人間再次遭受更加巨大的災難。"
    鍾馗的聲音稍稍緩和，似乎對收池人當年的貢獻仍存敬意。
    "盡管有你們收池人的協助，但陰司的事務依舊是力不從心。當時，胡人屠城大多是趕盡殺絕，屍橫遍野。"
    "於是，某位大人便決定不再按照名冊一一勾魂送入地府，而是施展大範圍的法陣，將靈魂直接送入陰間。"
    "可這樣一來，便會導致一些幸存的百姓也誤被當成亡者，被陰差送入陰曹地府。當時，你們收池人第31代塚主也在送魂的隊伍當中，便把這些人救了下來。"
    "但陰曹地府的權威是不可冒犯的。既然亡魂已經入冊，便不能更改，更沒有送回人間的道理。陰曹地府是不會承認錯誤的。"
    "你們收池人第31代塚主，便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決定將這些人留在了陰陽夾縫，傳授給了他們收池秘術，讓這些誤入陰間的活人，能夠生存在那荒蕪之地……"
    鍾馗判官悠悠的說道，講述了當年的往事。
    而聽到這裏，我忽然反應了過來，渾身一震，忍不住失聲叫道"陰陽夾縫……那不就是鬼市！"
    "沒錯。原本那陰陽交匯的荒蠻之地，漸漸被這些人經營成了如今的鬼市。而當年那些無辜百姓的後裔，也因為長期遊走於陰陽之間，變成了半人半鬼的存在，也就是後來的鬼族。"
    鍾馗判官說完，殿內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我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炸開。
    "原……原來鬼市裏的統治者，執法者持燈人，鬼族人，竟然是這樣誕生的……"
    我震驚地喃喃自語，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
    我萬沒想到，我們收池人的祖師竟然救了鬼族持燈人的先祖。
    甚至如今之所以會有鬼市產生，會有半人半鬼的持燈人誕生，全部都是因為我們收池人的緣故。
    難怪我在鬼市會被持燈人特殊照顧，難怪持燈人和我們收池人的人皮燈籠那麽相似！
    "不過，你們收池人也因此得罪了陰司，違反了陰曹地府的鐵律。而那位一向對你們收池人有著偏見，還曾和你們某代塚主結過仇的大人便借此公報私仇，借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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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馗冷哼一聲，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似乎對那位"大人物"的所作所為極為不滿。
    而我聽到這裏，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猛地抬頭，目光如炬地望向那尊無頭神像，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不用說，那位大人物一定就是我的前世仇敵，是對我身上的詛咒進行了史詩級的增強的家夥吧？"
    大殿內突然卷起一陣陰風，但鍾馗判官自然不會回答我這個問題，他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帶著沉重的回響。
    "那位大人之後便繼續羅織罪名，提出既然你們收池人庇護了那麽多本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惡鬼。"
    "那麽本該讓他們承受的十八層地獄刑罰和審判，就由你們收池人自己替他們背負吧"
    我渾身一震，半晌，我才長舒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總算是徹底明白我們收池人十八層地獄詛咒的由來了。
    我估計恐怕就連師父對這些由來也不是非常了解，畢竟這些話題是禁忌，就連十大陰帥黑無常都不好說出真相。
    "回想當年，你們收池一門五胡亂華時期巔峰，門眾幾近萬人，不亞於內外八門，一時間興盛"
    "可後來卻因為這詛咒漸漸沒落，真是就連本判官也十分惋惜"
    鍾馗輕歎一聲，神像上的塵埃簌簌落下。
    我垂下頭，感覺眼眶有些發熱。
    我聽師父說過我們靈塚就是那時候擴建的，供奉數萬鬼仙，當年幾乎每個收池人都供奉至少三位鬼仙。我
    可如今
    我苦笑著環顧四周破敗的神廟，仿佛看到了收池一門的縮影。
    就剩下自己一個人打理靈塚，給數萬鬼仙上香了。
    我的肩膀不自覺地垮了下來，仿佛承受著無形的重壓。
    我一個人就要完成了近萬人的工作，還得打工掙近萬人的錢來用於維護萬鬼靈塚。
    但我相信隻要收池人的詛咒能夠解除，收池一門早晚會恢複往日的榮光！
    "鍾馗判官，小子鬥膽問您一句，我們收池人的詛咒，該怎麽解開？"
    我盯著虛空中的某處，問出了收池一門千年來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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