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前往西南時，曾去過三個地方。
    玲瓏閣、深山破廟，以及靈泉村。
    去往靈泉村，一來是為了看望麻婆婆，二來也是想對麻靈之死給靈泉村一個交代。
    好在靈泉村的人都是麻雅的子孫後代，並非麻靈的直係血親，麻靈的死對他們而言雖有觸動，卻算不上切膚之痛。
    麻婆婆更是早有預料，知道大姐加入輪回宗後必然沒有好下場，對我並未過多苛責。
    唯有麻雅對我心存芥蒂，畢竟麻靈一死，沒了輪回宗的庇護，她擔心江湖內外八門的人會繼續追殺麻氏一族。
    不過我向她提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將麻氏一族的人接到鬼市。
    麻氏一族皆是活死人，本就遊離於陽間秩序之外，遷入鬼市自然不成問題。
    而在鬼市，別說是江湖門派，就連陰曹地府的陰差都無權幹涉。
    這個方案一出，麻雅便再無異議，殺死她們大姐麻靈的這筆賬，也算就此勾銷。
    但我此前去靈泉村，最大的目的並非化解恩怨，而是請求麻婆婆的幫忙！
    無論是蠱師、降頭師還是毒師，其手段都遠不及禁魘婆的禁咒。
    論殺人無形、千裏之外取人性命的本事，禁魘婆若稱第二，江湖上絕無人敢稱第一。
    這幾天在洞庭湖，我除了提防有人暗害狄雲，最重要的任務便是設法弄到冷傲天的頭發。
    此刻見狄雲陷入絕境，便立刻暗中以神識聯絡麻婆婆，讓她施展禁魘婆的禁咒。
    瞬間，禁咒無聲無息發動。
    擂台上的冷傲天突然如遭重擊，猛地跪倒在地，一口黑血噴湧而出。
    他背後的無支祁刺青瞬間黯淡，原本環繞周身的水流也失去控製，嘩啦啦灑落一地，在石板上匯成蜿蜒的細流。
    狄雲見狀，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化作一道燃燒著殘火的殘影衝了過去，狠狠砸在冷傲天麵頰上。承受著禁咒反噬與拳頭重擊的冷傲天，白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當然，我並未讓麻婆婆下死手，隻是讓他暫時失去戰鬥力，受些皮肉之苦罷了。
    原本我並不想動用這種手段，也想讓狄雲光明正大地贏得勝利，可沒料到冷傲天竟如此強大。
    他說自己不輸狂屠，倒真不是吹牛b。
    看到冷傲天倒地不起，台下的九大長老個個臉色驟變，表情精彩紛呈，有震驚，有茫然，也有幾分隱秘的竊喜。
    等到九大長老磨蹭著上前驗看，最終認可了比賽結果後，狄雲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也解除了火麒麟的力量，直挺挺倒在瓢潑大雨中暈了過去。
    成功助狄雲奪得魁首之位，白虎鬼仙和陳長老皆是喜上眉梢。
    我立刻請出胡神醫為狄雲救治，探查之下才知他隻是脫力與陽火燃燒過度，並無性命之憂。
    這場決戰的結果讓要門上下都有些手足無措，唯有押對寶、站對隊的趙長老和華北、華東兩大區的長老，臉上難掩得意之色。
    接下來，要門內部的權力洗牌，這場巨變的波瀾，恐怕不亞於剛才的決賽。
    “陳長老，接下來的局麵十分棘手，你就留在狄雲身邊輔佐他一段時間吧。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回靈塚不遲。”
    白虎鬼仙看向陳長老，沉聲道。
    “那白虎鬼仙，您不在要門主持大局嗎？雖說狄雲已是魁首，可想要徹底掌控要門，還需要很長時間。沒有您這位老魁首鎮場，恐怕……”
    我忍不住問道。
    “我先是靈塚的十二鬼仙，之後才是要門曾經的魁首。如今心願已了，本魁首自然不會留在這裏了。”
    白虎鬼仙擺了擺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點了點頭，心中了然。
    白虎鬼仙這是要回師父身邊去。
    畢竟守護曆代靈塚的塚主，才是十二鬼仙的首要使命。
    洞庭湖的雨還在下，但屬於要門的新篇章，已在雨幕中悄然翻開。
    回到靈塚後，我隨著白虎鬼仙來到他的府邸，按照靈塚的規矩完成了立堂口的契約。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白虎鬼仙終於順利成為我的堂口的第六位鬼仙。
    至於他的絕招，便是那出神入化的刺青紋陰之力，這力量對於克製狂屠身上的朱厭圖騰，有著非同尋常的奇效。
    “小長生，本魁首也該回到你師父身邊了。我已經離開隊伍時間太久，他那邊的處境，可比你這邊要艱難凶險得多。”
    白虎鬼仙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急切。
    “好，那我師父的安危，可就全靠您了！”
    我鄭重地拱手說道。
    本來，我還想借這次機會請白虎鬼仙出手，幫我去對付那深山破廟裏的神秘存在，奪回歸墟印。
    但一想到師父那邊更需要支援，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白虎鬼仙點了點頭，身影化作一道金芒，沒入府邸外的霧氣中，轉瞬便消失不見。
    他剛走沒多久，一陣刺骨的陰風便卷著黑霧襲來，黑無常那身標誌性的皂衣在霧中漸漸清晰，鐵鏈拖地的“嘩啦”聲，在寂靜的靈塚裏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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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見到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半截。
    “這些天來，你雖緝拿了不少逃匿的惡鬼，但以你如今積累的陰德和功績，恐怕到了第三層鐵樹地獄，也難逃鐵樹穿體的折磨與刑罰。”
    我心頭一沉，黑無常卻沒停，繼續說道“你也該清楚，你們收池人的十八層地獄詛咒是層層疊加。第一層拔舌地獄的刑期是7天，剪刀地獄的刑期翻倍至14天，你接下來要被打入的鐵樹地獄，刑期則是28天。”
    黑無常的聲音沒有半分波瀾，卻像重錘般砸在我心上。
    “28天……就算我能在獄中立功減半刑期，那還有14天啊。”
    我苦笑一聲。
    我比誰都清楚，這十八層地獄的詛咒越往後越殘酷，鐵樹地獄裏的鐵樹皆以鬼魂的怨念鑄成，枝丫如尖刀，一旦纏上便會鑽心刺骨。
    曆代能熬過十八層地獄的收池人祖師，在人間都算得上是活閻王般的存在，而我，才剛走到第三層。
    “你可用陰德抵扣剩餘14天的刑罰，你如今的陰德勉強夠。但下個月的月圓之夜，你要麵對的孽鏡地獄，便再無陰德可抵扣了。”
    黑無常話鋒一轉，語氣卻依舊凝重，“所以本官的建議，是趁這幾日空閑，去緝拿一些逃避陰曹地府千年通緝的要犯，多累積些陰德和功績，以備不時之需。”
    “範大人說的是，我們曆代收池人確實都是這麽做的。對祖師們而言，這法子穩妥有效，可我的情況和師父、和曆代祖師都不同，我是一個月就要被打入一次十八層地獄啊。”
    我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無奈。
    說到這裏，我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黑無常“範大人，我倒有個想法，或許能一勞永逸。”
    我把凶神至寶歸墟印的事情說了出來……
    黑無常聽完，緩緩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另辟蹊徑的辦法，隻是凶險難料……也罷，距離月圓之夜隻剩兩三天，就算讓你去緝拿極惡之徒，也來不及積累足夠陰德了。”
    “是啊，範大人明鑒……隻是，那個……”
    我趁機說出了請求黑無常幫忙的事情。
    先前本想請白虎鬼仙一同去奪歸墟印，可他如今要去幫我師父，我身邊就少了強大的幫手。
    我本沒抱太大希望，黑無常素來恪守陰曹規矩，此前從未輕易答應過我額外的請求。
    可這次，他卻沉默片刻，竟緩緩點了頭“本官說來，也算是你堂口的第一位鬼仙，也該為你出份力。”
    “回頭本官就把陰曹的差事安排下去，騰出時間來幫你。你這次奪印行動隱秘，想必地府那位大人也不會半途刁難。”
    “那就多謝範大人了！”
    我又驚又喜，連忙拱手道謝，心頭懸著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一半。
    黑無常沒再多說，轉身化作一道黑霧消失在霧氣中。
    等他走後，我站在原地，眉頭卻又皺了起來。
    接下來奪回歸墟印的行動，恐怕比當初對付螭龍洞神、去屠龍更加凶險。
    那破廟裏的存在，連本命凶神都稱之為 “不亞於本座的可怕存在”，其可怕和恐怖可想而知。
    雖說有黑無常幫忙，但還需要更周全的準備。
    隻是時間太過倉促，實在想不出該請誰相助。
    靈塚的其他鬼仙，大多境界不足，去了也未必能幫上忙。
    而那擁有鬼王境界的 108 位鬼仙，我這個代理塚主根本無權調動。
    想來想去，身邊最親近的也就隻有師姐和小餓鬼了……
    就在我一籌莫展時，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或許，還能請動另外一位實力不亞於黑無常的存在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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