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戰旗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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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坑底的神樹殘枝突然發出金屬斷裂般的脆響,蕭戰的機械爪正往第九節枝幹的暗格處砸星砂。暗金血液順著指縫滲進青銅紋的裂縫,在根須纏繞的泥土裏觸到塊硬物,那東西在機械爪的攥握下發出細微的嗡鳴,像隻被驚醒的蟬。
    “他娘的,這破樹根裏還藏著寶貝?” 機械爪發力將硬物拽出,泥土簌簌落下,露出塊巴掌大的金屬碎片,邊緣的齒輪紋路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與周明遠當年安在左臂的機械核心一模一樣,“是周叔的核心碎片!老煙槍說他失蹤前最後一次通訊,就在三星堆附近!”
    蘇雪的歸墟眼穿透碎片的金屬外殼,看見其內部嵌著半片北派戰旗殘片。殘片的纖維裏纏著透明的絲線,絲線在金紅霧氣中顯形出周明遠的影像 —— 老人正舉著機械爪往神樹根部砸,核心炸開的瞬間,他將戰旗殘片塞進泥土,嘴裏還念叨著 “給小戰留個念想”。
    “是周叔故意藏在這裏的。” 銀盒在掌心泛著與碎片同源的光,盒麵顯形的神樹地圖上,北派戰旗的標記正與碎片位置產生共鳴,“母親的筆記裏說,周叔的機械核心摻了歸墟核的星砂,能在青銅化環境裏保存意識,就像…… 活著的戰旗。”
    林九正用羅盤清理神樹根部的青銅絲,星芒在他指尖織成細密的光網。當碎片的嗡鳴傳到他耳中時,鎖骨處的青銅眼圖騰突然亮起,光網中的青銅絲像是被磁石吸引,紛紛往蕭戰的機械爪聚攏,在碎片周圍織成完整的北派圖騰。
    “這碎片在吸收青銅絲的能量。” 他指著碎片邊緣正在愈合的裂痕,那裏的齒輪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祖父的日記裏夾著張機械核心的設計圖,周叔的核心比標準版多了個凹槽,正好能嵌進北派戰旗的殘片 —— 他把戰旗藏進了核心裏。”
    王教授帶著隊員們搬來探測儀,儀器的指針在碎片附近瘋狂跳動。老學者用放大鏡觀察著碎片與機械爪的接觸點,那裏的暗金血液正與碎片的金屬光澤融合,顯形出流動的光帶,像條連接著過去與現在的河。
    “這是守墓人的‘血契傳承’。” 他指著光帶中顯形的北派符文,“隻有直係傳承人能激活藏在核心裏的意識,周先生當年肯定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才把戰旗殘片藏得這麽深。”
    考古隊的年輕隊員突然指著蕭戰的機械爪驚呼:“戰旗顯形了!” 眾人望去,隻見碎片正在融入機械爪,暗金血液順著融合的縫隙湧進碎片,在爪背上顯形出完整的北派戰旗 —— 旗麵的鋸齒邊緣在光風中獵獵作響,背麵的九節紋路與青銅神樹的枝幹完全吻合,連星砂的分布都分毫不差。
    “背麵的紋路……” 蕭戰的機械爪在空中揮舞,戰旗的虛影在他身後展開,九節枝幹的圖案隨著動作輕輕搖曳,“老子記得北派戰旗背麵隻有族徽,什麽時候多了這破樹的紋路?周叔當年給我看的戰旗拓片,根本沒這些鬼畫符!”
    守墓人之心突然傳來劇烈的悸動,比吞噬林九的縫隙閉合時更清晰。蕭戰的眼前閃過片猩紅 —— 周明遠正背對著他,機械爪上的戰旗背麵貼著張紙條,上麵用北派密碼寫著 “巨眼非眼,是門”,字跡被青銅鏽侵蝕得隻剩一半。
    “周叔的聲音……” 機械爪猛地按住胸口,暗金血液在爪背的戰旗上炸開,“他說‘巨眼是鑰匙,也是鎖’!老子聽不懂這老東西的謎語,什麽鑰匙鎖的,直接說怎麽砸了那破眼不行嗎!”
    蘇雪的歸墟眼穿透戰旗的虛影,看見背麵的九節紋路裏藏著細小的星砂,這些星砂在暗金血液的滋養下顯形出周明遠的記憶片段:有的在鑄造機械核心,有的在神樹前展開戰旗,有的在給年輕的蕭戰縫補戰衣,最後定格在他舉著核心衝向巨眼的瞬間。
    “周叔是故意把戰旗的秘密藏在背麵。” 金紅霧氣在戰旗背麵的紋路裏遊走,顯形出與巨眼瞳仁相同的豎瞳,“九節紋路合起來是把鑰匙,分開來看每節都是鎖芯,對應著神樹九個分支的封印 —— 他當年炸掉核心,是為了把鑰匙分成九份,藏在不同的地方。”
    林九的羅盤突然指向戰旗背麵的第三節紋路,星芒在那裏凝成細小的光點。當他的指尖觸到光點時,神樹根部突然震顫,第三節枝幹的斷口處滲出與碎片同源的金屬光澤,顯形出周明遠機械核心的另一半齒輪紋路。
    “第三節枝幹裏有另一塊碎片。” 他的星芒順著枝幹往上爬,在斷口處顯形出北派破陣符,“祖父的記憶裏,周叔當年把九份鑰匙分別藏在神樹的九節枝幹裏,每節對應著一位守墓人學徒的信物 —— 第三節是周叔自己的機械核心,第一節…… 是蘇阿姨的銀簪。”
    蕭戰的機械爪突然不受控製地抓住第三節枝幹,暗金血液順著指縫注入。當另一半齒輪紋路與機械爪的碎片融合時,戰旗背麵的九節紋路突然亮起,在神樹根部顯形出巨大的光門,門楣上的青銅巨眼正緩緩睜開,眼瞳裏的星軌與歸墟核的命輪完全同步。
    “這就是周叔說的門?” 機械爪在光門邊緣試探著觸碰,暗金血液在門上顯形出北派的開門咒,“他娘的,這門後麵黑黢黢的,看著比陰符會的地牢還瘮人。雪,九哥,你們說裏麵是不是藏著虛無的老巢?”
    蘇雪的銀盒突然飛至光門中央,金紅霧氣在門內顯形出模糊的路徑圖。歸墟眼穿透黑暗,看見門後的通道兩側嵌著無數青銅燈台,燈台裏燃燒的不是火焰,而是守墓人的意識光團,每個光團裏都藏著段關於神樹的記憶。
    “是‘守墓人回廊’。” 金紅霧氣在通道入口織成西陵結界,“母親的筆記裏畫著這裏的地圖,每個燈台對應著一位完成血祭的守墓人,他們的意識能指引我們找到正確的路 —— 你看最前麵那個燈台,光團的形狀像極了周叔的機械爪。”
    林九的羅盤在光門前旋轉,星芒與門楣上的巨眼產生共鳴。他突然指著巨眼瞳仁裏的星軌,聲音帶著恍然大悟的激動:“周叔說的‘鑰匙也是鎖’,指的是巨眼的星軌!順著星軌走是鑰匙,逆著星軌走就是鎖 —— 它既能打開虛無的封印,也能徹底鎖死它!”
    光門內突然傳來青銅碎裂的聲音,最前麵的燈台在震顫中炸開,周叔的意識光團化作星砂,在地上拚出 “三派合力” 四個字。緊接著,更多的燈台開始炸裂,守墓人學徒的意識光團在空中匯聚,顯形出完整的三派守護陣,北派戰旗的位置正好在光門中央。
    “他們在催我們進去。” 蕭戰的機械爪拽起旁邊的鐵鍁,暗金血液在鍁頭顯形出北派破邪咒,“九哥,你那羅盤能定位剩下的鑰匙碎片嗎?老子倒要看看,周叔藏的這些寶貝,能不能把那破巨眼砸個稀巴爛!”
    林九的星芒順著光門內的通道延伸,在黑暗中顯形出閃爍的光點:“第五節和第七節枝幹裏的碎片離得最近,分別藏在祭祀坑的東、西兩側。” 他的目光掠過戰旗背麵的紋路,“但祖父的記憶裏,最關鍵的碎片在第九節枝幹,也就是…… 巨眼的正下方。”
    蘇雪的歸墟眼望著光門深處,銀盒在掌心顯形出母親的銀簪虛影。簪頭的紋樣在金紅霧氣中旋轉,顯形出與光門門楣相同的巨眼輪廓,隻是簪頭的巨眼是閉合的,眼睫上的紋路與戰旗背麵的九節紋完全互補。
    “母親的銀簪能讓巨眼暫時閉合。” 金紅霧氣在光門前織成西陵的隱匿咒,“我們兵分兩路,戰去東邊找第五節的碎片,我去西邊找第七節的,九哥留在這裏用羅盤穩住光門 —— 記住,無論發生什麽,都別單獨觸碰第九節的碎片。”
    蕭戰的機械爪往自己的胸口捶了捶,暗金血液在戰旗虛影上劃出北派的出發咒:“他娘的,老子辦事你放心!等找齊碎片,非得讓周叔的意識給老子評評理,當年把老子扔在洛陽夜市是不是故意的!”
    機械爪踏入光門的瞬間,守墓人之心傳來周明遠清晰的笑聲:“臭小子,等你找齊九塊碎片,就知道老子的苦心了。” 笑聲消散在通道深處,留下戰旗背麵的九節紋在晨光中輕輕搖曳,像在揮手告別。
    林九望著光門內漸漸消失的身影,羅盤在他掌心泛著堅定的光。鎖骨處的青銅眼圖騰雖然還在發亮,卻沒了之前的侵略性,星芒順著圖騰的紋路流轉,在神樹根部顯形出南派的守護陣,與蘇雪留下的西陵結界融為一體。
    “我們會找到真相的。” 他對著光門輕聲說,像是在對自己,也像是在對那些藏在青銅燈台裏的守墓人意示,“周叔,蘇阿姨,祖父…… 所有被神樹困住的靈魂,我們會帶你們回家。”
    遠處的玉米地裏,被青銅絲纏繞的秸稈突然集體轉向光門方向,葉片上的眼睛紋路在風中眨動,像是在見證這場遲到的傳承。祭祀坑底的神樹殘枝發出低沉的嗡鳴,第三節枝幹的斷口處滲出的金屬光澤,在地上拚出 “等你們” 三個字,筆跡與周明遠如出一轍。
    蕭戰的機械爪在通道裏越走越深,暗金血液在戰旗背麵的九節紋上流淌,每找到一塊碎片,就有一節紋路亮起。守墓人之心的悸動越來越清晰,周明遠的聲音像在耳邊,訴說著那些被青銅鏽掩埋的秘密 —— 關於戰旗,關於巨眼,關於守墓人真正的使命。
    而光門門楣上的青銅巨眼,在他們踏入通道後緩緩閉合,仿佛在等待著鑰匙集齊的那一刻。門後的黑暗中,無數雙眼睛正在睜開,有守墓人的,有虛無的,也有…… 那些沉睡了千年的上古守門人的。
    戰旗的殘響,才剛剛開始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