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機械鏽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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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門的縫隙在晨光中漸漸收窄,蕭戰的機械爪扛著林九往通道外衝,暗金血液在爪背凝成暗紅色的痂。當他的肩膀撞開最後一道青銅絲屏障時,機械爪的指尖突然傳來刺痛,像是被無數根細針同時紮入,原本流暢的關節動作變得滯澀,像生了鏽的門軸。
“他娘的,這爪子怎麽跟灌了鉛似的。” 機械爪往自己胳膊上捶了捶,金屬碰撞聲帶著沉悶的回響,與往日清脆的鏗鏘截然不同,“雪,你看老子這爪尖,是不是長了層銅鏽?剛才拽九哥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他鎖骨的圖騰在吸老子的血。”
蘇雪的歸墟眼掠過機械爪,金紅霧氣在半空顯形出細密的紋路。銀盒在掌心劇烈震顫,盒麵顯形的機械核心圖紙上,蕭戰的暗金血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粘稠,像摻了沙子的蜂蜜,在齒輪紋路裏艱難地流動,留下道道暗沉的痕跡。
“是青銅之力在反噬。” 她指尖輕觸機械爪的鏽跡,金紅血液與之接觸,竟發出滋滋的聲響,“母親的筆記裏說,北派的機械與神樹的青銅是天生的死敵,當兩者的力量在體內共存超過十二個時辰,就會互相吞噬,最後……”
林九在半昏迷中突然抽搐,青銅絲從他的袖口鑽出,像蛇一樣纏上機械爪的鏽跡。青年的瞳孔裏還殘留著巨大豎瞳的影子,嘴唇動著 “剝離” 兩個字,鎖骨處的圖騰亮得刺眼,將蕭戰的暗金血液往自己體內牽引,留下詭異的紅色軌跡。
“這小子還知道提醒老子。” 機械爪猛地甩開青銅絲,暗金血液在爪背炸開,卻沒能清除那些鏽跡,反而讓鏽色蔓延得更快,“周叔的核心碎片在發燙,老煙槍的聲音跟破鑼似的,說什麽‘青銅克機械,久則同歸於盡’,他娘的就不能說點吉利話?”
王教授帶著隊員們守在通道入口,青銅板被架成臨時的醫療台。老學者正用星砂水給小李包紮傷口,突然聽見金屬落地的脆響,轉頭看見蕭戰的機械爪掉在地上,暗金血液在板麵上積成小小的水窪,裏麵漂浮著細小的青銅碎屑。
“這血液的活性在降低。” 他用鑷子夾起塊碎屑,碎屑在陽光下泛著綠光,“剛才檢測發現,裏麵的地脈能量幾乎被抽幹了,就像…… 被神樹的根須吸走了養分。小戰,你最近是不是感覺特別累?連機械爪都快舉不起來了?”
戴眼鏡的年輕隊員突然指著醫療台的角落驚呼:“那裏有塊核心碎片!” 碎片上刻著北派的圖騰,背麵用西泠密碼寫著 “剝離之法”,邊緣還沾著與蕭戰機械血相同的暗金液體,顯然是周明遠留下的。
“是周叔藏在這裏的。” 蘇雪撿起碎片,金紅霧氣在上麵織成屏障,“碎片裏的意識說,剝離機械爪需要三派的力量 —— 北派的血祭、西陵的淨化、南派的星引,少一樣都會傷及本源,甚至…… 變成青銅傀儡。”
蕭戰的機械爪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往自己的左臂砸去。暗金血液在碰撞中飛濺,鏽跡裏顯形出無數細小的青銅絲,這些絲狀物正往他的血肉裏鑽,在皮膚下織成與神樹相同的紋路,像張貪婪的網。
“他娘的,這爪子要造反!” 機械爪用盡全力按住自己的胳膊,額頭滲出冷汗,“雪,別聽周叔的鬼話!剝離爪子跟砍胳膊有什麽區別?老子就算變成傀儡,也得先砸了歸墟核深處的破豎瞳!”
守墓人之心突然傳來劇烈的悸動,周明遠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小戰別強!當年我為了救你爹,被迫剝離過機械爪,雖然疼得像扒層皮,但總比變成神樹的養料強!那核心碎片裏有我的血祭咒,能暫時壓製青銅絲的蔓延!”
林九的意識光團在金紅霧氣中漸漸清晰,青銅絲的纏繞鬆動了幾分。青年的羅盤從懷中滑落,星芒在地上織成南派的星引陣,正好將蕭戰的機械爪圍在中央,陣眼處顯形出與周明遠核心相同的齒輪圖案,邊緣還沾著未幹的暗金血液。
“是南派的‘分靈陣’。” 他的聲音帶著剛蘇醒的沙啞,瞳孔裏的豎瞳影子正在消退,“祖父的日記裏說,這種陣法能將機械與血肉的聯係暫時切斷,給剝離爭取時間。戰,別硬撐了,你的機械爪已經開始吞噬你的生命力,再拖下去……”
蘇雪的銀盒與星引陣產生共鳴,金紅霧氣在機械爪周圍織成淨化咒。當三派力量在陣中交匯時,蕭戰的機械爪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暗金與青銅色的紋路在光中劇烈碰撞,像兩團互相撕咬的火焰,發出刺耳的尖嘯。
“疼死老子了!” 機械爪在地上劇烈抽搐,暗金血液濺滿了星引陣,“雪,快讓這破陣停下!老子寧願變成傀儡,也不想受這份罪!九哥你個混蛋,剛才是不是偷偷往陣裏加了料?怎麽比挨陰符會的毒打還疼!”
王教授往陣中撒了把星砂,星砂在光中炸開,顯形出周明遠的虛影。老人正舉著機械爪往自己胳膊上劃,核心剝離的瞬間,暗金血液濺滿了整個畫麵,嘴裏還念叨著 “小戰要記住,機械是武器,不是累贅,該扔就得扔”。
“是周叔的記憶碎片。” 老學者指著虛影的機械爪,那裏的鏽跡與蕭戰的一模一樣,“他當年剝離核心後,用了三年才恢複元氣,但再也不能使用北派的高階術法了。小戰,這是守墓人的代價,我們誰都逃不掉。”
青銅絲在三派力量的壓製下漸漸退縮,卻在機械爪的根部留下圈深色的印記。當蘇雪的金紅血液注入印記時,機械爪突然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從蕭戰的左臂脫落,掉在星引陣中,暗金血液像噴泉一樣湧出,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溪流。
“他娘的,總算擺脫這破爪子了。” 蕭戰捂著流血的傷口,臉色蒼白如紙,卻咧開嘴笑了,“老子早就看它不順眼了,每次打架都搶老子的風頭。雪,快幫老子止止血,別讓九哥看笑話,說老子連點血都忍不住。”
林九的羅盤星芒往傷口處匯聚,織成細密的光網。青年的指尖觸到蕭戰的皮膚時,青銅絲突然從他體內湧出,與暗金血液產生共鳴,在傷口處顯形出北派的戰旗圖騰,暫時止住了流血,卻讓圖騰的顏色變得暗沉,像蒙了層灰。
“是‘共生咒’的殘留。” 他的聲音帶著凝重,“祖父的日記裏說,這種咒文一旦深入骨髓,就算剝離了機械爪,也會在體內留下種子,隻要再接觸青銅之力,就會徹底爆發,到時候…… 連三派守護陣都壓製不住。”
蘇雪的銀盒往機械爪的殘骸上照去,金紅霧氣顯形出驚人的景象 —— 殘骸內部的齒輪正在快速青銅化,暗金血液被完全吞噬,留下空洞的青銅殼,殼上顯形出與歸墟核深處相同的豎瞳圖案,正對著蕭戰的方向,發出無聲的召喚。
“它還在試圖控製戰。” 銀盒突然爆發出強光,將殘骸徹底淨化,化作星砂落在地上,“母親的筆記裏說,北派的機械核心與宿主的靈魂相連,就算剝離了實體,意識裏的聯係也不會消失,需要用西陵的‘忘憂咒’才能徹底斬斷。”
守墓人之心傳來周明遠的歎息:“小戰,委屈你了。” 暗金血液在地上顯形出老人的虛影,“當年我沒告訴你,剝離核心後會失去大半的術法力量,是怕你害怕。但守墓人的強大從來不是靠機械,是靠……”
虛影的話還沒說完,歸墟核深處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通道入口的青銅板開始劇烈搖晃,上麵顯形的三派守護陣正在扭曲,被股強大的力量撕扯,邊緣滲出與機械爪殘骸相同的青銅色霧氣,裏麵傳來無數傀儡的嘶吼。
“是青銅傀儡的援軍!” 戴眼鏡的年輕隊員舉著手電筒往通道深處照去,光束中顯形出無數黑影,正往入口處湧來,“它們的眼睛…… 全是豎瞳!跟歸墟核深處的那個一樣!”
蕭戰突然站起身,雖然左臂還在流血,眼神卻異常堅定。他撿起地上的鐵鍁,用沒受傷的右手握住,暗金血液順著鍁頭流下,在上麵顯形出北派戰旗的虛影,雖然不如機械爪時那般耀眼,卻帶著股不屈的韌勁。
“他娘的,沒了爪子老子照樣能打!” 鐵鍁往地上猛地一砸,暗金血液在入口處炸開,形成道簡陋的屏障,“雪,九哥,你們帶著王教授他們先走,老子斷後!周叔說過,北派的骨頭比機械還硬,今天就讓這些傀儡見識見識!”
林九的羅盤星芒往屏障上注入,南派的星引陣與北派的屏障交織,形成更堅固的防禦:“要走一起走。” 青年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祖父的日記裏說,‘三派同心,其利斷金’,少了誰都不行。戰,你的機械爪沒了,但我們還在。”
蘇雪的銀盒與兩人的力量共鳴,金紅霧氣在通道入口織成西陵的冰棱陣。當第一波青銅傀儡撞上來時,冰棱與屏障同時爆發,將傀儡們凍在原地,卻也讓蕭戰的傷口再次裂開,暗金血液變得更加粘稠,在地上積成暗紅色的水窪。
“戰的血液快凝固了。” 她望著青年蒼白的臉,金紅霧氣在傷口處織成臨時的止血咒,“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新的機械核心,或者…… 找到壓製共生咒的方法。母親的筆記裏說,歸墟核的星砂能暫時中和青銅之力,或許……”
話音未落,青銅傀儡的殘骸突然炸開,無數青銅絲往蕭戰的傷口飛去。當蘇雪的雙劍斬斷最後一根絲狀物時,卻發現機械爪脫落的傷口處,已經顯形出細小的豎瞳圖案,像顆種子埋進了土壤,正等待著破土而出的時機。
“它還是留下了印記。” 林九的羅盤星芒在圖案上炸開,卻隻能讓它暫時黯淡,“祖父的日記裏藏著張藥方,需要用三派的信物當藥引,才能煉製壓製咒文的丹藥。戰,我們必須去歸墟核的星砂礦脈,那裏……”
歸墟核深處傳來更加劇烈的震動,通道入口的青銅板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塌。無數青銅傀儡的身影在煙塵中顯形,最前麵的傀儡舉著巨大的青銅錘,錘麵映出蕭戰傷口處的豎瞳圖案,發出刺耳的笑聲,像無數金屬片在摩擦。
“他娘的,這群雜碎還挺能追!” 蕭戰的鐵鍁在地上劃出北派的破陣咒,暗金血液雖然粘稠,卻依舊頑強地流動著,“雪,九哥,你們先走,別管老子!守墓人從來不是拖後腿的,老子就算變成傀儡,也得拉幾個墊背的!”
蘇雪的銀盒突然往歸墟核的方向飛去,金紅霧氣在半空顯形出星砂礦脈的地圖:“母親的筆記裏說,礦脈深處有處北派的秘密工坊,裏麵藏著備用的機械核心,是周叔當年為以防萬一準備的。戰,我們一起去,誰都不能留下!”
林九的羅盤星芒在前方織成指引光帶,青銅絲在他體內雖然還在躁動,卻被堅定的意誌壓製著:“戰,別說傻話。我們是同伴,從洛陽夜市一起對付陰符會開始,就該同生共死。祖父的日記裏說,‘真正的守護不是獨自犧牲,是攜手前行’,今天我才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蕭戰望著兩人堅定的背影,突然咧開嘴笑了,笑聲裏帶著釋然和感動。他握緊手中的鐵鍁,暗金血液在傷口處重新變得活躍,雖然依舊粘稠,卻帶著股新的力量,像即將熄滅的火焰被添了把柴,重新燃起微弱的光芒。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你們不會丟下我。” 機械爪脫落的傷口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心裏卻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暖洋洋的,“走!去他娘的歸墟核!去他娘的星砂礦脈!老子倒要看看,這破青銅之力能奈我何!”
三人的身影在煙塵中往歸墟核深處衝去,身後是源源不斷的青銅傀儡,前方是未知的星砂礦脈和潛伏的危機。蕭戰的暗金血液在地上留下斷斷續續的痕跡,像條不屈的生命線,連接著過去的犧牲和未來的希望。
而在他們身後,青銅傀儡的洪流中,最顯眼的那具傀儡舉著青銅錘,錘麵的豎瞳圖案正隨著蕭戰的步伐輕輕閃爍,像在欣賞著獵物的掙紮,等待著最佳的收網時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