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銀盒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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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道裏的青銅屑像活物般往褲腿裏鑽,林九的星芒在指尖炸開,將那些細碎的金屬粒燒成青煙。他剛要提醒身後的蘇雪,就聽見 “哢嚓” 一聲脆響 —— 銀盒表麵的青銅膜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金紅霧氣像被刺破的血袋般噴湧而出,在潮濕的空氣裏凝成母親的虛影。
    “雪雪。” 虛影的聲音帶著冰晶碎裂的質感,金紅雙瞳死死盯著林九的背包,“石峁的神樹掌管‘欲望’,你背包裏的青銅碎片……” 她的指尖剛要觸到背包帶,銀盒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裂紋裏滲出暗綠色的汁液,將虛影的手腕腐蝕出焦黑的洞。
    蘇雪的指甲掐進掌心,金紅雙劍在身側劇烈顫動:“母親!您怎麽會……” 銀盒炸開的瞬間,她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從霧氣裏飄出:小時候在歸墟核的冰窟裏,母親把銀盒塞進她懷裏,冰層外傳來傀儡師的骨笛聲;十五歲那年在洛陽夜市,藍布衫的老漢偷偷塞給她半塊青銅片,說 “這是你娘托我保管的”;還有此刻,母親的虛影正在被汁液吞噬,卻依舊伸手指著林九的背包,像在傳遞最後的警告。
    “別碰那些碎片。” 虛影的肩膀開始透明,金紅霧氣順著林九的靴底往背包裏鑽,“九棵神樹各掌一情,石峁的這棵專食執念…… 你祖父的日記缺頁,是被‘它’啃掉的。” 最後一個 “它” 字剛出口,銀盒的殘骸突然爆發出白光,將虛影徹底撕碎,隻留下句飄散在空氣裏的歎息,“保護好他,也保護好你自己……”
    白光散去的瞬間,林九的背包突然發燙。他猛地拉開拉鏈,裏麵的青銅碎片正在互相碰撞,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的畫麵:祖父舉著星刃刺向虛無之門,傀儡師的骨笛在歸墟核的冰層下發光,還有他自己 —— 正站在九棵神樹的中心,雙手捧著跳動的青銅心髒,肩胛骨的咒文在瘋狂閃爍,像在為這場獻祭歡呼。
    “他娘的,這些碎片怎麽活了?” 蕭戰的機械爪往碎片上拍去,暗金血液剛接觸到金屬表麵,就被彈開三尺遠,“老煙槍的核心碎片說,被神樹欲望汙染的青銅會‘讀心’!九小子,你最近是不是老想打開虛無之門?”
    林九的喉結滾了滾。他沒說昨晚在夢境裏看見的景象:虛無之門後的祖父衝他招手,門軸的縫隙裏卡著母親的頭發,那些青銅碎片在夢裏突然開口,說隻要獻祭蘇雪的金紅血,就能讓門後的人起死回生。“隻是有點在意祖父的去向。” 他把碎片塞進背包深處,星芒在指尖凝成鎖符,“雪的銀盒殘骸……”
    話沒說完就被蘇雪的抽氣聲打斷。銀盒的碎片正在重組,裂開的膜層下顯形出母親的筆跡:“碎片裏藏著神樹的‘欲望種子’,林九的咒文會滋養它們。” 金紅雙劍往碎片上劈去,劍刃卻在接觸時突然彎曲,像被無形的手掰住的樹枝,“它們在模仿我的力量!母親說得對,這些碎片能吸收周圍的靈力!”
    老王抱著第一節枝幹坐在地上,後頸的齒輪紋隨著碎片的閃爍明暗不定:“老漢我剛才看見碎片裏有個黑影…… 戴著跟傀儡師一樣的黑袍,正往九小子的影子裏鑽!” 他突然抓起塊碎石砸向背包,“快把那破玩意兒扔了!它在啃你的影子!”
    碎石在接觸背包的瞬間化作齏粉。林九的肩胛骨突然傳來鈍痛,咒文顯形出的先秦文字往碎片裏鑽,那些 “虛無之門開” 的古篆正在被改寫成 “獻祭即可複生”,每個字都像根針,往他的意識裏紮。“祖父的日記說,青銅碎片能儲存記憶。” 他強忍著撕背包的衝動,星芒往碎片上湧,“這些肯定是傀儡師偽造的畫麵,想騙我們……”
    “騙我們什麽?” 蘇雪的金紅霧氣往碎片裏探,突然發出痛呼,“它們在吸我的靈力!母親的虛影沒說謊,石峁的神樹在放大執念 —— 九哥,你昨晚是不是偷偷摸過碎片?” 她的目光落在林九發紅的指尖,那裏還殘留著青銅色的粉末,與神樹根係的汁液完全相同。
    林九的拳頭突然攥緊。他確實在半夜拿過碎片,當時那些金屬片在月光下顯形出祖父的臉,老人說隻要找到第八棵神樹,就能用共生術讓時光倒流。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祖父的聲音,而是帶著骨笛特有的嘶嘶聲,像條藏在記憶裏的蛇。
    “他娘的,這破碎片還會裝神弄鬼!” 蕭戰的機械爪往背包上拍去,地脈火在接觸時變成青藍色,“老煙槍的核心碎片說,北派的‘斷念符’能燒盡欲望種子!雪丫頭,快用你的金紅血當引,老子這就……”
    話沒說完,碎片突然集體爆發出紅光。林九的背包像被充氣的氣球般鼓脹,那些青銅片衝破布料的束縛,在半空織成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顯形出歸墟核的冰窟 —— 母親舉著銀盒往冰縫裏跳,傀儡師的骨笛刺穿她心口的瞬間,金紅血液濺在青銅碎片上,與此刻林九指尖滲出的星芒血產生詭異的共鳴,像兩滴跨越時空的眼淚。
    “是母親的最後一戰!” 蘇雪的金紅雙劍突然出鞘,劍刃的光芒往漩渦裏衝,“她把自己的靈力封進了碎片!難怪銀盒會炸 —— 這些碎片在爭奪母親的力量!” 她突然轉向林九,瞳孔裏的金紅紋路正在淡化,“九哥,你的咒文在幫碎片吸收靈力!快收星芒!”
    林九的星芒卻像被磁石吸住般,順著指尖往碎片裏鑽。他看見旋渦裏的母親突然轉向自己,嘴唇翕動的弧度分明在說 “別信”,可肩胛骨的咒文正在歡呼,那些被放大的執念像野草般瘋長:隻要拿到第八棵神樹的心髒,就能讓所有人複活,管它什麽虛無之門,什麽傀儡師的陰謀。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你不對勁!” 蕭戰的機械爪突然抓住林九的手腕,暗金血液混著青銅色往他的血管裏灌,“共生圖騰能暫時壓住欲望!九小子,看著老子的眼睛 —— 你忘了老煙槍是怎麽死的?忘了星象隊的骨頭堆了?”
    機械爪背的九闕圖騰突然亮起,林九的瞳孔裏閃過無數畫麵:祭壇上啃食同類的星象隊員,老煙槍鐵牌上模糊的 “求救”,還有蘇雪此刻發紅的眼眶。星芒在指尖劇烈顫抖,那些湧向碎片的靈力突然反噬,將旋渦炸出個缺口,缺口裏顯形出母親虛影最後的手勢 —— 指向林九背包側袋裏的青銅哨,那是老王從洛陽夜市井裏撈出來的玩意兒。
    “是青銅哨!” 蘇雪的金紅霧氣往哨子上湧,哨孔裏飄出的金紅血液突然暴漲,將碎片的旋渦撕開道裂縫,“母親的筆記裏說,這哨子能吹散欲望幻象!九哥,快吹哨子!”
    林九的手指剛觸到哨身,就被碎片的紅光燙得縮回。旋渦裏的祖父虛影突然冷笑,星刃往蘇雪的方向刺去:“難道你不想救她嗎?隻要獻祭她的金紅血,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這聲 “我們” 帶著骨笛的嘶嘶聲,終於讓林九清醒了半分。
    “去你娘的!” 他抓起青銅哨塞進嘴裏,星芒往哨孔裏灌。尖銳的哨聲刺破旋渦的瞬間,碎片突然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那些映出的幻象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破滅,露出底下藏著的噬靈蟲母 —— 無數細小的黑蟲正在碎片裏蠕動,每隻蟲的背上都背著塊微型的神樹葉片,像群貪婪的搬運工。
    “是蟲母的卵!” 銀盒的殘骸突然發出最後的光芒,將蟲群燒成灰燼,“母親的虛影早就知道!這些碎片是蟲母的孵化艙,石峁的神樹用欲望當養料,等蟲群破殼……” 金紅雙劍往暗道深處指去,那裏的水聲越來越響,歸墟核的冰層正在碎裂,第八棵神樹的根係順著裂縫往這邊延伸,根須上的青銅片正在發光,像無數隻等待信號的眼睛。
    蕭戰的機械爪往林九的背包裏摸,掏出塊沒被蟲群汙染的碎片 —— 這是從三星堆帶出來的核心殘片,此刻正泛著柔和的金光,與石峁的碎片截然不同。“老煙槍的核心碎片說,不同神樹的青銅不能混放,會打架!” 他突然把殘片往銀盒殘骸上按,兩者接觸的瞬間,顯形出下一章的標題 ——《羅盤爭》,標題的邊緣,南派的星象紋與北派的地脈紋正在互相撕咬,像場即將爆發的戰爭。
    林九的肩胛骨突然劇痛,咒文顯形出的先秦文字往第八棵神樹的方向鑽,那些 “執鑰人自救” 的古篆正在被欲望的紅光扭曲,最後變成個巨大的 “爭” 字,懸在暗道盡頭的水麵上,像塊預示風暴的警示牌。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安安穩穩地走下去。” 林九將三星堆的殘片塞進貼身的口袋,星芒在眼底重新凝聚,“雪,你的銀盒雖然炸了,但母親的警告我們收到了。戰,準備好鐵鍁,歸墟核的冰層下麵,肯定有場硬仗要打。”
    蘇雪的金紅雙劍在身側交叉,劍刃的光芒映出她堅定的臉:“母親說過,‘欲望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控’。九哥,不管接下來要麵對什麽,我們都會陪著你。” 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林九的手背,金紅血液與星芒交織的瞬間,兩人都感覺到股溫暖的力量,像道堅固的堤壩,足以抵擋任何欲望的洪流。
    蕭戰的機械爪往水麵探去,地脈火在接觸時變成鋒利的冰棱:“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是誰在搞鬼!九小子,雪丫頭,跟緊老子,這水裏的青銅根須會纏人!”
    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暗道盡頭的水霧裏,銀盒最後的碎片在他們身後閃爍,像顆熄滅前的星星。歸墟核的冰層下傳來神樹蘇醒的嗡鳴,第八棵神樹的心髒正在跳動,與林九口袋裏的三星堆殘片產生詭異的共鳴,像兩顆即將碰撞的星辰。
    水麵上突然浮現出林九的倒影,倒影的手裏舉著塊石峁的青銅碎片,正往蘇雪的後心刺去。而在倒影的瞳孔裏,藏著個小小的羅盤,指針正在瘋狂旋轉,分不清是指向神樹,還是指向人心最深處的欲望。
    “看來,下一場考驗,要從我們內部開始了。” 林九望著水麵上的倒影,突然輕笑出聲。肩胛骨的咒文輕輕發燙,這次不再是欲望的召喚,而是種警惕的提醒 —— 真正的戰爭,或許從來都不在外麵,而在每個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