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七星幻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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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溪鎮中街的血河退去後,鎮公所屋頂的瓦當還在往下滴著黑血。林九踩著碎瓦爬上屋脊,道袍下擺還沾著第三十七章中傀儡童男的木屑,掌心的斷劍傷口在夜風中泛著刺痛 —— 那是被槐木傀儡線劃傷的。
    "師父,你看!" 陳二狗趴在簷角,雙魚玉佩在胸前發燙,"血河又漲起來了!"少年指尖指向鎮東頭,墨汁般的血河正順著排水口倒灌,浪頭裏翻湧著數百具槐木傀儡,每個傀儡心口都嵌著第二十二章中當票血咒的庚帖。
    林九的羅盤指針瘋狂逆轉,最終停在 "天樞星位"。他咬破舌尖,在青石板上畫出北鬥七星,精血混著朱砂在瓦麵勾勒出清微堂的 "替劫符",每筆都帶著靈力透支的顫抖:"二狗,守住陣眼!蘇姑娘,用引魂燈照貪狼星位!"
    蘇若雪的油紙傘柄敲著屋瓦定位,陰眼雖盲卻能 "看" 見陣圖:七枚銅錢按北鬥排列,每枚都刻著林九的生辰八字,中央符文中藏著細小的 "死" 字。她突然想起第二十七章中祠堂血案的日記,指尖在瓦麵摸索,終於觸到了陣眼處的 "替劫" 二字。
    "林九,這是同歸於盡的陣法!" 蘇若雪的聲音發顫,傘柄殘片劃過符紙,"清微堂的 " 七星渡劫陣 ",用施術者的命換一城平安,你不要命了?"
    更夫的梆子聲在鎮口響起,這次帶著連續七聲斷音。林九沒有抬頭,繼續用血繪製陣圖:"第三十六章中劍斬血河時,我透支了地脈之力,血河咒已經入體。" 他望向蘇若雪逐漸泛白的瞳孔,"與其被血河教活捉獻祭,不如用這最後的靈力,為你們爭取時間。"
    二狗突然想起第三十五章中鬼母現形時的場景,慌忙掏出半塊硬餅塞給林九:"師父,吃點東西再布陣!你說過,驅邪術最耗元氣......"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雙魚玉佩的裂紋中滲出的血珠,竟與陣圖產生共鳴,在貪狼星位形成微型血河。
    蘇若雪的引魂燈芯突然爆亮,燈油化作七隻鳳凰,繞著陣圖飛舞:"陣成之時,你的三魂七魄會被北鬥星光抽走,連輪回都入不了!" 她摸索著抓住林九的手腕,發現他的脈搏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我義兄的心髒還在雷音寺,你答應過我要一起去取的......"
    林九抬頭,看見蘇若雪眼尾的朱砂痣已褪成青白,突然想起第四章中她第一次撐著油紙傘走進破廟的場景。那時的她眼尾有朵朱砂梅,總在他受傷時用傘柄敲他的頭,讓他別逞強。
    "若雪,你還記得在戲班後台嗎?" 林九的指尖在陣圖中央畫出雙魚紋,"你說過,陰眼傳人的血能破血河咒。" 他望向二狗,少年正用帶血的糯米加固陣眼,"現在我用清微傳承換你們活著,這買賣,不虧。"
    血月突然被烏雲遮住,北鬥七星在陣圖上方顯形。林九的三清鈴發出刺耳鳴叫,鈴身的雷擊紋與陣圖共鳴,竟在他背後映出清微堂曆代掌門的虛影。蘇若雪的陰眼雖盲,卻能 "看" 見這些虛影手中都握著斷劍,與林九手中的鎮山劍殘片一模一樣。
    "陣成了!" 二狗驚呼,看見血河浪頭在陣圖前停滯,槐木傀儡們發出尖嘯,"師父,星光把血河凍住了!"
    林九沒有回答,隻是盯著自己小臂上的血河咒文。那些咒文正在於陣圖中的 "替劫" 二字共鳴,每道紋路都像在吸食他的生命力。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的 "清微傳承,血煞之餌",原來從他決定擺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踏上了和父親相同的路。
    "林九,你敢!" 無常鬼母的尖嘯從血河深處傳來,她的青銅麵具碎成齏粉,露出的半張臉在星光下煙消雲散,"沒有你這個清微傳人,血煞真君的婚書就缺了最重要的祭品 ——"
    話未說完,七星陣的星光突然暴漲。林九看見鎮中三百戶人家的門楣同時亮起微光,那些都是被血河教收集過生辰八字的少女。她們的虛影在星光中浮現,對著陣圖跪下,正是第二十五章中童謠殺人時的受害者。
    "蘇姑娘,帶二狗去義莊。" 林九的聲音越來越輕,"雷音寺地宮的入口,在鎮公所門前的古井......"
    蘇若雪突然抱住他的腰,傘柄殘片劃破陣圖邊緣:"要走一起走!你以為我蘇若雪是隻會躲在你身後的弱女子?" 她的引魂燈芯突然熄滅,卻從袖中摸出半塊染血的玉佩 —— 那是二狗母親留下的雙魚殘片,"當年我義兄用心髒換我活,現在我用陰眼換你活,公平。"
    更漏聲在鎮口響起,已是寅時三刻。林九感覺三魂正在被星光抽離,卻聽見蘇若雪在他耳邊低吟《楚辭?招魂》。那是她在戲班唱過的調子,此刻卻帶著說不出的蒼涼,每句尾音都纏著清微堂的鎮魂咒。
    "師父,你的頭發!" 二狗突然驚呼,看見林九鬢角的黑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血河咒在吞噬你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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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突然想起第三十四章中糯米失效時的場景,將自己的血滴在陣圖中央的 "替劫" 二字上。雙魚玉佩的殘片與陣圖共鳴,竟將林九即將離體的魂魄硬生生拽回半分。
    "傻孩子......" 林九的指尖劃過二狗的眉心,"記住,若雪姐姐的陰眼雖然看不見了,但她的傘柄永遠指著邪祟的方向。" 他望向蘇若雪,發現她後頸的星圖胎記正在與陣圖融合,"而你,要帶著雙魚玉佩,去雷音寺找我父親的斷劍。"
    血月突然衝破烏雲,七星陣的星光達到頂點。林九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體內被抽離,低頭看見掌心浮現出與鬼璽相同的咒文,那是第三十三章中四門封煞時留下的血河印記。
    "陣眼在雷音寺往生殿!" 蘇若雪突然喊,"陰眼能看見,血河的源頭在那裏,隻要毀掉五行陰器......"
    話未說完,陣圖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林九看見鎮公所門前的古井正在噴血,血柱中浮現出雷音寺的輪廓,正是第三十七章中傀儡童男襲擊時看見的場景。
    "走!" 林九強撐著站起身,斷劍指向古井,"七星陣隻能撐半個時辰,我們必須在血河反噬前找到地宮入口。"
    蘇若雪摸著他冰涼的手腕,突然發現陣圖中的 "替劫" 二字已變成 "林九"。她終於明白,這個陣法根本不是換一城平安,而是用他一個人的命,換她和二狗的命。
    更夫的梆子聲徹底消失,鎮中突然響起嬰兒啼哭。林九望著逐漸淡去的星光,知道這是血河教在催熟血煞幼體。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 原來清微堂的傳承,從來都是用弟子的命,換天下人的安寧。
    "若雪,二狗......" 林九的聲音輕得像霧,"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撒在鎮口的槐樹下。每年槐花盛開時,你們來唱段《牡丹亭》,我......"
    "閉嘴!" 蘇若雪突然喝住他,傘柄殘片敲在他手背,"你答應過我,要看著我找到義兄的心髒,要看著二狗長大成人。" 她的指尖劃過陣圖,陰眼雖盲卻能 "看" 見星光中的生路,"現在,跟我去雷音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狗攥緊玉佩,發現裂紋中滲出的血珠,竟在地麵畫出雷音寺的路線。他突然想起第三十八章開頭的七星幻陣,原來師父擺的不是替劫陣,而是用自己做誘餌的困獸陣,為的是讓他和若雪姐姐能活著離開。
    三人在星光中奔跑,鎮公所屋頂的七星陣逐漸暗淡。林九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但隻要蘇若雪和二狗能活著,隻要青溪鎮的百姓能活著,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就算被血河咒啃食幹淨,也算值得。
    七星幻陣的光芒還在鎮中回蕩,卻蓋不住雷音寺方向傳來的巨響。蘇若雪摸著井欄上的北鬥刻痕,突然聽見井底傳來義兄的呼喚:"若雪,快走...... 雷音寺的地宮,在等雙星歸位......"
    一場圍繞生命與使命的對決,在七星幻陣的餘輝中拉開序幕。林九明白,自己擺下的不僅是陣法,更是清微堂弟子的最後尊嚴。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要用這最後的靈力,為身邊的人劈開一條生路,哪怕,這是他生命的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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