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鎮破廟的木窗欞在子時漏進月光，陳二狗盯著梁上搖晃的引魂燈，紗布繃帶在額角投下細碎陰影。林九坐在門檻上擦拭護心劍，劍鞘的老槐樹紋理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劍柄處新刻的 "護心" 二字，正與他後頸淡去的劍形疤痕遙相呼應。
    "師父，若雪姐姐的陰眼......" 二狗的手指絞著繃帶邊緣，想起第八十二章中蘇若雪抱著青溪唱《牡丹亭》時的場景，她眼尾的朱砂梅紋依舊鮮豔，卻再沒泛起過金光，"還能看見鬼嗎？"
    林九的擦拭動作頓了頓，劍穗上的銀藍血液在月光下幾乎透明。他望著破廟外的老槐樹，樹影在青石板上搖曳，像極了蘇若雪揮傘的剪影："陰眼血珠隨血煞消散了。" 他的聲音輕得像飄落的槐花瓣，"現在的她，和尋常姑娘沒什麽兩樣。"
    繃帶下的真相：沉默的守護
    二狗的指尖撫過後頸的朱砂點，那裏隻剩淡淡紅印，像朵即將凋零的梅。他突然想起第八十一章中上清劍訣斬落血煞時，蘇若雪跪倒在冰麵的場景，她的傘柄殘片上還係著百姓的祈福紅繩，卻再沒亮起過引魂的青光。
    "可那天在城隍廟......" 二狗的話卡在喉間，想起蘇若雪抱著青溪走過石板路時，不小心被門檻絆住的模樣，"她明明能避開香案，卻......她在學怎麽當普通人。" 林九打斷他，劍尖劃過地麵，竟在月光下劃出與第八十三章中鬼璽碎片相同的雙魚紋，"第七十九章的最後一祭，她用陰眼換了青溪鎮的百年安寧。"
    劍穗上的星光：師徒的默契
    更漏聲在破廟角落響起，帶著長白山風雪的餘韻。林九突然從懷裏掏出半塊玉佩殘片，正是第七十五章中二狗墜井時摔碎的雙魚玉。殘片在他掌心發燙，映出遠處城隍廟的燈火 —— 蘇若雪正在給青溪縫製新繈褓，針腳歪歪扭扭，卻比任何符紙都溫暖。
    "十年前我爹剜心時，也讓我保護好雙星。" 林九的拇指摩挲著殘片上的 "生" 字，那是二狗母親用鮮血刻下的，"後來才明白，保護不是用劍守著，是讓他們能像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
    二狗望著師父鬢角的白發，突然發現比第八十一章中又多了幾根。這些天他總看見林九在老槐樹下刻字，木屑落滿道袍，卻始終沒說刻的是什麽。直到今早看見城隍廟的碑後多了行小字："蘇若雪，陳二狗，林九，共斬血河於長白山"。
    窗外的犬吠：黎明前的寂靜
    破廟外的黃狗突然低吠，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警覺。林九望向鎮口方向，老槐樹的枝椏在風中輕顫，像在安撫不安的夜色。他知道，第八十三章中發現的 731 基地密信，此刻正躺在護心劍鞘裏，與義兄的絕筆信疊在一起。
    "師父，長白山的槍聲......" 二狗摸著腰間的糯米袋，裏麵還裝著百姓塞的槐花，"我們真的能徹底斬了血河教？"林九突然笑了，笑得比月光更清透："第八十二章中鬼門關閉時，你看見老井的水變甜了嗎？" 他指向破廟的水缸，水麵倒映著重新璀璨的星空，"當人心不再恐懼，邪祟就沒了生根的地。"
    引魂燈的餘輝：未說出口的告別
    引魂燈芯突然 "劈啪" 炸開火星，映出蘇若雪抱著青溪的剪影出現在廟門口。她的紅嫁衣已換成尋常布衣，發間別著的不再是朱砂梅簪，而是二狗新摘的槐花。青溪在繈褓裏揮舞小手，眉心的紅點像顆小櫻桃，比任何陰眼血珠都明亮。
    "狗兒，過來幫姐姐哄青溪。" 蘇若雪的聲音帶著暖意，卻在轉身時撞上門框。二狗慌忙起身扶住她，發現她的指尖在門板上摸索，像在記憶每道木紋的位置 —— 原來她早已習慣了黑暗，隻是不願讓他們擔心。
    林九望著師徒二人的背影，護心劍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劍鞘的老槐樹紋理深處，隱約可見三道刻痕：一道是劍，一道是傘，一道是歪歪扭扭的小腳印。他知道，這是屬於他們三人的護心陣，比任何道術都堅固。
    更夫的梆子聲從鎮中心傳來，這次敲的是 "平安好夢"。破廟的引魂燈漸漸熄滅，卻有新的燈火在青溪鎮各處亮起。林九站起身，望向東方漸白的天際線，遠處的犬吠聲裏，分明混著嬰兒的啼哭 —— 那是青溪迎來的第一個黎明。
    他突然想起第八十一章中蘇若雪說的話："以後在老槐樹下唱《替劫記》，就唱狗兒用槐花破陣的故事。" 現在想來，故事裏最動人的不是道術或血脈，而是三個原本互不相關的人，在血河的旋渦裏，握住了彼此的手。
    護心劍在腰間輕輕晃動，劍穗上的銀藍血液已完全融入月光。林九知道，蘇若雪的陰眼雖瞎，卻讓青溪鎮的每雙眼睛都能看見光明；二狗的朱砂點雖淡，卻在每個百姓心中種下了勇氣的種子；而他的鎮山劍雖斷，卻在老槐樹的年輪裏，刻下了比任何劍訣都長久的守護。
    破廟的木門在晨風中吱呀作響，陳二狗的笑聲混著青溪的啼哭傳來。林九摸著劍鞘上的刻痕，突然明白，第八十四章的師徒夜話，說的不是陰陽眼的去留，而是在血河退潮後，如何帶著傷痕繼續守護人間煙火。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槐樹葉隙，照在蘇若雪發間的槐花上，青溪鎮的石板路上，又響起了戲班的鑼鼓聲。這次不是《離魂》的悲調，而是新填的《護心》選段，唱的是："陰眼盲，血河亡，人間在，護心長......"
    老槐樹的花瓣落在護心劍鞘上，粉白的顏色蓋過了所有血痕。林九望向鎮口石碑，那裏的 "青溪" 二字在陽光下格外明亮，碑角的劍痕旁，不知何時多了行稚拙的小字："別怕，我們在"—— 那是二狗用槐花汁寫的，比任何符紙都溫暖的承諾。
    一場圍繞陰陽眼與人間煙火的夜話，在破廟的月光中落下帷幕。護心劍的餘輝、引魂燈的殘焰、雙生兄妹的笑鬧，終將在青溪鎮的每個晨昏裏，織就最堅固的護心之網。而他們知道，當黎明來臨，所有的傷痕都會成為守護的勳章，所有的犧牲都會化作人間的燈火，長明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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