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墨痕染盡春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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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初雪飄落時,陸氏書院的暖閣裏茶香氤氳。雪瑤半倚在軟榻上,蒼白的指尖撫過新得的鮫綃帕子——那是從深海歸來的鮫人贈予的謝禮,帕角繡著的魚尾紋在燭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陸承安跪坐在矮幾旁,正將南疆帶回的星砂研磨成墨,符文在硯台邊緣若隱若現,"手還疼嗎?"他忽然開口,目光卻未從硯台移開,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雪瑤愣了愣,下意識蜷起曾被鎖鏈勒傷的手腕。那些猙獰的疤痕已淡成淺粉色,卻在陰雨天仍會隱隱作痛。她知道他還在為當日沒能護好自己而自責,於是故意輕快地笑道:"比起你斷劍時的模樣,這點小傷算什麽?"話音未落,硯中墨汁突然飛濺,在宣紙上暈開猙獰的墨團,倒像是深海中翻湧的漩渦。
與此同時,皇宮文德殿內,新君劇烈的咳嗽聲驚飛了簷下的寒鴉。太醫令捧著藥碗的手微微發抖,碗中湯藥映出帝王日益憔悴的麵容。"陛下,這是最後一劑續命的方子......"話音未落,新君已將藥碗揮落在地,青瓷碎裂聲中,他死死攥住陸沉舟留下的符文筆架,"傳旨,召陸氏兄妹即刻入宮。"
當陸氏兄妹踏入禦書房,正看見新君伏在案前繪製輿圖。燭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映在牆上卻顯得格外單薄。"朕夢見鮫人女王了。"他頭也不抬,筆尖蘸著朱砂在東海某處重重一點,"她說,封印雖解,但邪神的怨念已滲入地脈,唯有集齊九州龍脈之氣,方能永絕後患。"
陸明姝脖頸的玉玨突然發燙,記憶如潮水湧來。她看見千年前,先祖們為封印邪神,以符文鎮住九州龍脈的關鍵節點,卻因鮫人背叛的誤會,導致部分符文陣年久失修。"陛下,此事需從長計議。"她望著輿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但臣以為,當務之急是修複金陵龍脈。"
散朝後,陸承安在宮道上攔住雪瑤。他將一個錦盒塞進她手中,耳尖泛紅:"打開看看。"盒中躺著一枚溫潤的玉鐲,鐲身刻著並蒂蓮與符文交織的紋樣,正是他在江南請巧匠連夜打造的。"那日在海上......"他別過臉,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以為要失去你了。"雪瑤眼眶發熱,將冰涼的玉鐲戴上,腕間的疤痕恰好被蓮花紋遮蓋。
三日後,陸氏兄妹啟程前往金陵。雪瑤執意同行,將新研製的辟瘴丹分給眾人。馬車行至長江渡口,江麵突然騰起濃霧,隱約傳來嗚咽的歌聲。陸明姝的玉玨劇烈震顫,她掀開簾子,看見霧中有鮫人虛影若隱若現,尾鰭掃過之處,江水竟化作血色。
金陵龍脈所在的鍾山深處,藤蔓纏繞的古陣早已殘破不堪。陸承安手持符文羅盤,臉色凝重:"陣眼被人破壞,這裏的龍脈之氣正在外泄。"話音未落,林中突然傳來箭矢破空聲。雪瑤本能地撲向陸承安,卻見他旋身揮劍,符文光芒將箭矢熔成鐵水。暗處傳來冷笑,一個蒙著青麵獠牙麵具的人緩步走出,手中握著半截刻有龍紋的玉簡。
"陸家的蠢貨,終於上鉤了。"麵具人聲音沙啞,玉簡上的龍紋竟活了過來,化作鎖鏈纏住陸氏兄妹。雪瑤感覺體內氣血翻湧,那日在海底受傷的舊疾複發,眼前陣陣發黑。她摸到腰間的藥瓶,卻想起為了減輕負重,臨行前將最珍貴的續命丹藥留給了新君。
陸明姝的軟劍與玉簡相撞,濺起的火星照亮麵具人的手腕——那裏赫然有與禮部侍郎相同的鮫人刺青。她突然明白,所謂的龍脈危機,不過是朝中餘黨設下的陷阱。"哥,快走!"她拚盡全力震開鎖鏈,卻被玉簡的力量反噬,吐出一口鮮血。
千鈞一發之際,陸承安的符文劍突然迸發璀璨光芒。他想起雪瑤戴著玉鐲對他微笑的模樣,想起新君在病榻前托付江山的眼神,怒意如岩漿般奔湧。"誰都別想傷害他們!"他的怒吼響徹山林,符文之力與玉玨共鳴,化作金色巨龍直衝雲霄。麵具人發出慘叫,玉簡寸寸碎裂,而鍾山深處,沉寂千年的龍脈終於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當一切歸於平靜,雪瑤已陷入昏迷。陸承安抱著她坐在古陣中央,淚水滴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他想起初見時,她在書院後院晾曬草藥的模樣,那時的陽光正好,而現在......"雪瑤,你說過要陪我看遍四季。"他哽咽著將她冰冷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你不能食言。"
遠處,陸明姝望著重新煥發生機的龍脈,玉玨的光芒與天邊的晚霞融為一體。她知道,這場與命運的博弈遠未結束,但隻要他們還在,就會一直守護下去,哪怕前路布滿荊棘,哪怕要用生命來續寫這個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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