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的寒風卷著冰碴子，把陳巧的藥鋤凍成了銀白的冰棱。三人踩著齊膝深的積雪，在樺樹林裏拖出蜿蜒的溝壑。錢勝的勞保鞋碾過樹根時，鞋底鋼板與凍土擦出火星，驚起隻灰褐色的雪鴞——那鳥爪上竟纏著半截發報機用的銅絲。
    "看雪印！"陳詩的白蠟杆挑起蓬鬆的雪層，底下露出道兩指寬的壓痕。陳巧的藥囊抖出雄黃粉，金黃的粉末在月光下顯露出清晰的鐵軌紋路——這是用抗聯時期特製的雪橇壓出來的暗軌，每隔三十步就有個菊紋形狀的凹陷。
    錢勝的八極拳震腳發力，積雪簌簌落下，露出凍在冰層裏的信號燈。鑄鐵燈柱上密布彈孔，1945年的彈頭與1972年的獵槍彈殼在冰麵下層層交疊。陳巧的銀針紮進燈罩縫隙，挑出塊結冰的懷表零件，齒輪的咬合方式與師父那半塊完全一致。
    林間突然響起狼嚎，七雙幽綠的眼眸在黑暗中浮動。陳詩的白蠟杆橫掃，擊飛撲來的頭狼，杆尖挑起的狼毛裏混著人工合成的信息素。"是馴化的軍狼！"陳巧的藥囊炸出驅獸散，雄黃粉在狼群中燒出焦糊味。錢勝的勞保鞋踏碎冰麵，八極拳"猛虎硬爬山"的勁道震得鬆針簌簌如雨。
    狼群退散的林間空地，半截生鏽的鐵軌從凍土裏斜刺而出。陳詩的白蠟杆插入鐵軌接縫，杆身震顫的頻率讓三人耳膜發脹——這是用滿鐵特製鋼軌鋪設的密道，遇特定頻率會共振發聲。錢勝的懷表突然自行跳動，表針在九點十八分的位置高頻顫動。
    陳巧的藥鋤劈開凍土，露出五十年代鋪設的防空洞通氣口。鐵柵欄上纏著褪色的紅布條，抗聯戰士用刺刀刻的箭頭指向東北方。錢勝的勞保鞋碾碎通風口的冰淩，1945年產的日式防毒麵具與1972年的勞保手套在甬道裏層層交疊。
    地下三十米處的密室，成排的真空管發報機仍在運轉。陳詩的白蠟杆挑起操作台上的《值班日誌》，泛黃的紙頁裏夾著張泛藍的底片——師父年輕時的麵容出現在731部隊的合影中，白大褂的領口卻別著抗聯的銅質徽章。
    "他在臥底..."錢勝的指節捏得發白。陳巧的藥囊抖出顯影液，底片背麵的密語逐漸浮現："當北鬥倒懸時，去撫順找燃燒的鐵道。"字跡被血漬浸透，落款日期正是師父失蹤前三天。
    密室突然震顫，七台發報機同時爆出電火花。陳詩的白蠟杆插入總控台，碳纖維層在高壓電流中迸出青煙。錢勝的八極拳震碎真空管，飛濺的玻璃渣裏藏著微縮膠卷——顯影後的畫麵裏，成捆的《毛澤東選集》正在被裝上軍列，書頁間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三人衝出地麵時，北鬥七星正好倒映在冰湖中央。陳巧的藥鋤劈開冰麵，湖底沉著台老式蒸汽壓道機，散熱片上焊著師父用八極拳刻的十字標記。錢勝的勞保鞋碾過操縱杆，1945年產的日文操作手冊裏，夾著張手繪的撫順煤礦通風圖。
    林間傳來犬吠聲，七個白衣人踏著滑雪板包抄而來。陳詩的白蠟杆舞成銀輪，擊飛三支淬毒的吹箭。陳巧的雄黃粉在雪地上燒出八卦陣圖，暫時困住敵群。錢勝的八極拳震塌冰層，蒸汽壓道機轟然沉入湖底，激起的水柱在月光下凝成巨大的懷表虛影。
    當最後一聲狼嚎消散在夜空，三人已消失在白樺林深處。陳巧的藥鋤尖上，一滴未凍住的血珠正在指向東南——那是撫順的方向，也是師父最後一戰的火光升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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