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的靴底在濕滑的石麵上擦出火星，三道虛影幾乎在同一時間躍起，冰晶劃破虛影的聲響如同碎玉落地。他借著冰針撞擊石壁的反震力貼地滑行，太初長槍杆掃過夜無痕腳踝時帶起一串寒霧——那是極北冰蟾草生長區域特有的陰寒之氣，此刻卻成了他隱匿氣息的屏障。
    夜無痕的反應快如閃電，彎刀在半空劃出新月弧度，卻劈了個空。楚陽的本體已在三丈外重整槍勢，九道虛影從地麵的冰紋中升起，每道虛影的槍尖都指向不同的要害：咽喉、心口、丹田、膝眼......甚至連他握刀的手指關節都在攻擊範圍內。
    "九影歸一？"夜無痕的瞳孔驟縮，彎刀上的蝰蛇圖騰突然扭曲，"不可能，你修煉不過半日......"他的話音被九道槍影同時刺出的破空聲淹沒。楚陽的聲音從每個虛影口中溢出，混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聲："幻身術的真諦，從來不是虛影的數量。"
    第一道槍影帶著剛猛的虎嘯勁，槍尖未至，氣浪已震得夜無痕衣襟獵獵作響；第二道卻如靈蛇吐信，槍杆彎曲著繞過彎刀防禦，直取麵門；第三道槍影裹著螺旋勁氣，在地麵犁出深溝；第四道則蘊含爆破之力，槍尖點地的瞬間，冰麵下傳來悶響。夜無痕揮舞彎刀勉強格擋，卻發現每一道槍影的勁氣都在相互呼應，形成連環攻勢，如同九柄不同的武器同時出手。
    "這是......"他的左臂突然一痛，第三道虛影的槍尖已劃破他的皮肉。鮮血滴落的刹那，周圍的暗影生物突然躁動，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湧入他的傷口。楚陽瞳孔中的金色光芒大盛——他看到夜無痕的血脈正在與暗影能量共鳴，傷口處的皮膚迅速碳化，卻又在暗影的滋養下重新生長。
    "血影盟的禁術......以暗影為再生之力。"楚陽想起慕容婉兒的警告，立刻變招。九道虛影同時收槍，在身前結成太極圖，《太虛決》的陽氣如熔爐般沸騰，金色光芒從槍尖溢出，在冰麵上投射出巨大的八卦陣圖。夜無痕剛要追擊，卻被陣圖的光芒灼傷麵皮，不得不後退半步。
    "嚐嚐純陽之力的滋味。"楚陽暴喝一聲，九道虛影同時刺向陣圖節點。金色槍影穿透暗影生物的瞬間，激起一連串爆響，那些由怨魂組成的黑影在陽氣中化作熒光，照亮了夜無痕驚恐的臉。他這才驚覺，楚陽的幻身術已不再依賴暗影能量，而是將太虛陽氣與幻身術融合，形成了全新的攻擊體係。
    "你以為隻有你能吸收能量？"楚陽的本體突然出現在夜無痕身後，槍尖點在他後心要穴，"看好了，這才是槍術與身法的真正融合。"九道虛影同時消散，卻在夜無痕視野中留下殘像，每一道殘像都握著不同形態的龍膽槍——有的槍尖燃燒著火焰，有的纏繞著冰棱，有的則泛著符篆的微光。
    夜無痕本能地揮刀阻擋，卻發現楚陽的槍勢已突破了空間限製，仿佛同時從九個方向刺來。他的彎刀終於出現裂痕，蝰蛇圖騰的寶石應聲碎裂，毒液濺在冰麵上，騰起的毒霧被陽氣瞬間蒸發。
    "啊！"夜無痕發出慘叫，左臂被槍尖貫穿。楚陽這才發現，對方的血液竟是黑色的，落地後化作無數細小的暗影蟲，鑽進冰縫中消失不見。他突然想起《幽影幻身術》玉簡中的警示："血影盟者，實為暗影之傀儡。"
    "下次見麵，便是你的死期。"夜無痕甩出煙霧彈，趁楚陽揮槍驅散毒霧時躍入陰影。楚陽想要追擊，卻感到一陣眩暈——過度使用幻身術導致劍靈再次躁動，菱形晶體在胸前發燙，幾乎要破體而出。
    他強撐著來到寒潭邊，冰蟾草在晨光中泛著微光，葉片上的露珠竟呈現出太極陰陽魚的形狀。楚陽伸手采摘時，指尖剛觸到草莖，突然閃過一段記憶：黑袍劍尊站在相同的位置，手中握著的卻是一枚菱形晶體，與他胸前的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終於明白為何冰蟾草會在這裏生長——這根本就是上古修士為了鎮壓劍靈特意培育的靈草，用純陽之血澆灌，既能救人，也能壓製劍靈。
    回到石室時，淩雪已陷入半昏迷，秦霜的冰係法術在她手臂周圍布下三層冰蓮結界，但黑色毒紋還是爬上了她的脖頸。慕容婉兒的臉色異常蒼白，手中的琉璃鏡裂痕累累，顯然為了追蹤楚陽耗盡了靈力。
    "快，搗爛草葉！"慕容婉兒的指尖閃過綠光，那是生命法術的征兆。楚陽這才驚覺，她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力催化草藥——這是冰宮嚴禁的禁忌之術。
    冰蟾草的汁液接觸傷口的瞬間，淩雪渾身劇烈顫抖，喉間溢出壓抑的呻吟。楚陽按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激烈交鋒：一邊是陰寒的暗影毒，一邊是灼熱的草藥之力。他毫不猶豫地運轉《太虛決》，將陽氣注入她的經脈，形成第三道防線。
    "楚陽，你的臉色......"秦霜欲言又止。楚陽知道自己此刻一定蒼白如紙，體內的陽氣已所剩無幾，劍靈的虛影在經脈中若隱若現，卻被冰蟾草的藥力暫時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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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後一絲毒紋被吸出時，淩雪終於睜開眼睛。她看著楚陽胸前泛著微光的晶體，伸手輕輕觸碰，寒玉墜的餘溫與晶體產生共鳴，竟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淡淡的金光。
    "謝謝......"她的聲音微弱，卻帶著劫後餘生的釋然。楚陽剛要開口，卻聽到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整座遺跡開始震動，石壁上的熒光苔蘚集體明滅，仿佛在發出警告。
    "遺跡要崩塌了！"慕容婉兒指著琉璃鏡中混亂的能量流，"我們必須盡快離開！"秦霜扶起淩雪，楚陽握緊太初神槍，四人向遺跡出口狂奔。晨光中，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楚陽偶然回頭，看到夜無痕的身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手中把玩著一枚骷髏鈴鐺，鈴鐺內部隱約可見劍靈的殘影。
    "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楚陽低聲說。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劍靈與夜無痕的鈴鐺之間存在某種聯係，就像兩把鑰匙，正在尋找對應的鎖孔。而那扇鎖孔，或許就在遺跡深處的青銅門後。
    淩雪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石壁上的浮雕："看！"楚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浮雕上刻畫著劍尊與血影盟盟主同歸於盡的場景，兩人手中分別握著菱形晶體和骷髏鈴鐺，腳下是燃燒的祭壇，祭壇中央正是《幽影幻身術》的青銅匣子。
    "原來，我們都是千年棋局中的棋子。"慕容婉兒的聲音帶著顫抖。楚陽握緊淩雪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終於恢複正常。無論前方等待他們的是怎樣的命運，他都不會再讓身邊的人陷入危險——就算要與劍靈簽訂契約，就算要直麵上古邪祟，他也要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羈絆。
    遺跡外，朝陽初升。楚陽回頭看向逐漸崩塌的石門，想起冰蟾草汁液融入體內時的感覺——那不僅僅是解藥，更像是某種傳承的覺醒。他知道，夜無痕不會輕易放棄，而他體內的幻身術與劍靈，終將成為揭開千年謎題的關鍵。
    "走吧。"他輕聲說，目光堅定如鐵。淩雪點頭，青釭劍在晨光中泛起微光；秦霜重新布下冰陣，慕容婉兒修複琉璃鏡。四人的身影消失在朝陽中，留下身後逐漸閉合的遺跡大門，以及門後，那具正在蘇醒的上古劍尊骸骨——他的掌心，握著半枚菱形晶體，與楚陽胸前的晶體完美契合。
    這場關於虛實、生死、傳承的較量，終將在不久的將來，迎來最終的對決。而楚陽，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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