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困難與認可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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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時針悄然指向中午。常東平看完最後一位病人,有條不紊地收拾著桌麵,親自將各類診療器具歸位,又整理好了病曆資料。隨後,他未作過多停留,徑直走出了診室,步伐沉穩而堅定。那位都醫生將診室的鑰匙輕輕放在診台上,轉過頭,衝著楊瀾生揮了揮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隨後快步跟上常東平的腳步。
楊瀾生走上前,輕輕拿起鑰匙,細心地鎖好門,轉身前往職工食堂。食堂內彌漫著飯菜的香氣,他在窗口點了一份燴麵。熱氣騰騰的燴麵端上桌,麵條筋道爽滑,配菜豐富多樣,濃鬱的湯汁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楊瀾生大口吃著,在這忙碌的工作間隙,享受著片刻的滿足與愜意。
吃完飯後,他回到診室,輕手輕腳地躺在診床上,打算稍作休息。診室裏安靜極了,隻有他輕微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環境中,他漸漸放鬆下來,不一會兒便進入了淺眠狀態。
休息片刻後,楊瀾生緩緩起身,精神恢複了不少。他坐在桌前,拿出筆記本,開始認真整理這兩天的診療筆記。他一筆一劃地書寫著,將每位患者的症狀、診斷過程、治療方案以及常東平教授給出的點評和指導,都詳細地記錄下來,不時停下來思考其中的要點和自己的感悟。
整理著筆記,楊瀾生的思緒不知不覺飄遠,腦海中浮現出林琳工作時的音容笑貌。她專注聆聽患者講述病情的模樣,眼神中滿是關切與認真;她與常東平討論病例時,那靈動而充滿智慧的眼眸,閃耀著對醫學的熱愛與執著;還有她微笑著為患者解答疑問,溫柔而耐心的語氣,仿佛能驅散患者心中的陰霾。想到這些,楊瀾生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
下午兩點,那位都醫生就推門進來了,他見楊瀾生正看著筆記本沉思,就走了過來,正沉浸在思緒中的楊瀾生,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和腳步聲到了近前,停止了他的遐想,抬起了頭。笑著說道:“都醫生,這麽早!”
“嗬嗬,楊哥,我叫都振邦,三附院內三科的醫生。咱們都是常教授的學生,您叫我小都或振邦才好!林琳早上給過我電話了,說你用一天的時間就獲得了老師的認可。真是讓人意外啊,六七年了,他老人家可是拒絕了太多想師從的人。”都振邦笑了笑,見開水已經燒上了,就坐在對麵的凳子上,笑了笑,說道,然後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楊瀾生。
“嗬嗬,其實我什麽都沒做,就是想跟著老師好好學習,畢竟我已經四十七歲了,學習的最好年齡早已經過去了,不努力不行啊!”楊瀾生就笑著回應道,他想,這個都醫生一定是誤以為自己鑽了什麽人的門道,而自己才認識了林琳和常東平兩天的時間,更沒有找過什麽人的關係。
“嗯,看著您也很會學習的,筆記記的跟別人都不一樣。”他點了點頭,說道,倒是沒有糾纏這個話題,看來也是個聰明的人。
都振邦年僅33歲的他,畢業於省中醫藥大學的本碩連讀,是一名擁有八年臨床經驗的中醫醫師。清晨,林琳的一通電話,將楊瀾生的情況詳細告知了他。當聽聞楊瀾生竟有誌在短短五年內成為名醫時,都振邦嘴上雖未表露什麽,可心裏卻滿是不以為然。
都振邦自己本就以成為名醫作為奮鬥目標,在這條充滿挑戰的道路上摸爬滾打多年,深知其中的艱難險阻,困難如荊棘般密布,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稍不留意便會被刺傷。何況自己是本碩連讀畢業的,已經超越了太多的同齡人。而楊瀾生,一個已脫離臨床的西醫醫生,年逾四十七歲,此時卻打算師從中醫,還妄圖在五年內就達成成為名醫,在都振邦眼中,這簡直如同天方夜譚、癡心妄想、荒謬至極,不過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罷了。
然而,一上午的共事,楊瀾生的表現卻如同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都振邦心中激起層層波瀾。在診室裏,楊瀾生那專注的神情從未有過片刻懈怠,目光緊緊跟隨著常東平與患者的每一個互動,手中的筆如靈動的舞者,在紙上不停跳躍,精準而迅速地記錄著關鍵信息,那股認真勁兒仿佛要將每一個細節都刻入骨髓。
在參與診療的過程中,楊瀾生展現出了超出都振邦預期的敏銳與悟性。麵對患者,他的每一次詢問都切中要點,條理清晰,對患者症狀的觀察細致入微,從麵色、舌苔到脈象,不放過任何一絲線索。當他結合望聞問切所得信息進行分析時,邏輯嚴謹,對病症的判斷雖偶有青澀之處,但已然具備了專業中醫的思維雛形。這一切,都讓都振邦心中的那份輕視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觸動。特別是在診療中與常東平的配合,竟然比他這個每周都跟著常東平學習實踐的人還熟練和默契,這還讓他產生了一絲絲的不安。
但都振邦是個聰明的人,會向前看,就不禁開始重新審視楊瀾生,思索著這個看似有些異想天開的人,究竟有著怎樣的決心與潛力,能在短短時間內給自己帶來如此強烈的衝擊。或許,自己一直以來對楊瀾生的看法太過片麵,這個年近半百的人,身上說不定真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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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常東平也到了,直接就去換工作服,楊瀾生就去將茶泡好,放在了工作台的茶杯墊子上。
“小子,你的筆記本給我看一下。”看了幾個病人後,他示意休息一下,卻向楊瀾生伸出了手,說道,其實他一直注意著楊瀾生能夠快速記錄的情況。楊瀾生就笑了笑,將本子遞到了他的麵前,他樣子認真地、慢慢地、默默地從頭翻到了尾,雖然隻有兩天的時間,楊瀾生已經記了四十九頁的筆記,而且每個病例後麵都有總結和思考。然後就還給了楊瀾生,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也沒有任何的問題,這讓楊瀾生有點疑惑,因為他從小就養成了記讀書筆記的習慣,而且發明了許多獨家符號和字母組合,這對他能夠快速的記錄要點很大的幫助,隻是,那些符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所代表的意思,別人是看不懂的。但常東平在觀看時,卻讓人感覺他是懂的。
“小子,雖然你的缺點就是實踐經驗不足,但我看你切脈也還是可以的,而且還會切合穀脈的同時,兼收腕背,你這都是跟誰學的啊!”在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後,常東平站起來活動了幾下腰腿,坐下來喝了口楊瀾生給他重新泡上的茶,神態悠然地問道。
“我五歲時拜在家鄉東臨鎮裏一位叫平雲逸的親戚門下,學習中醫和長拳,他們家是世代中醫和武術門第,他老人家都是親自帶徒,而且對所有的徒弟要求都及其嚴苛。對中醫的認知和切脈的一些技巧,也是那時打下的基礎。”楊瀾生簡要地回應道。
“‘平原平氏世代謹,耕讀傳家輩有人。行醫演武睦鄉裏,不求富貴不求尊。’你明天上午找林琳,讓她幫你去辦理申請手續吧。”常東平沉吟了一下,說道。然後喝了杯中的茶,徑自出門去了。
常東平竟然吟出了關於平原平氏的詩句,這讓楊瀾生很是吃驚。要知道,平原平氏乃是年逾五百的旺族,其家族規矩就是行醫演武、和睦鄉裏,不求官不求財。在抗日戰爭期間,小腳盆要西攻,國民政府下達了在花園口扒開黃河的的命令,致千萬人受災。在那次大水引起的災難中,平氏散盡家財,為災中和災後的救治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抗日戰爭勝利後,國民政府要平氏子弟去政府任職,都被掌門人婉拒了,時任國民政府省主席馮大帥親自拜望平氏掌門,並題寫此詩,成為了當地世代佳話。
可惜的是,平氏從平雲逸在上世紀九年代末去世後,加上改革開放經濟思潮的衝擊,思想觀念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連續兩代的後人分別考取了京城、津門的中醫藥大學,並留在了當地工作,其後人也就留在了大城市,在東臨鎮的平氏舊居中,現在隻有平雲逸的孫女平承蓮在行醫,而且她的孩子中,竟然沒有人願意學習醫道了,東臨鎮及周邊倒是出現了十幾家非平氏真傳的門診。
對於平氏相關的故事雖然記入了縣誌和家譜之中,但慢慢地,普通百姓能夠知道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其他地方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和了解平氏家族的絕對是少數中的少數,那麽,而常東平能夠吟出馮大帥讚譽平氏的詩句,隻能說明常東平和平氏是有淵源的。
楊瀾生出了門診樓,先去醫院的食堂簡單吃了點東西,就提著包出了醫院,漫步在醫院西邊牆外的小街上,恰好路燈次第亮起,將他孤獨的身影拖得歪斜而綿長。
雖然常東平認可了他,讓他明天就辦理師從的手續,但不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麽安排,而自己現在隻有一百二十六元錢了,吃飯和住宿都已經成了問題,如果需要長期跟在他身邊學習的話,那他就需要在醫院的附近租一間宿舍,而且要專心學習,可現在他那裏會有這樣一筆錢。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工地類什麽地方打短工,以求掙點生活費,但那樣就會間斷好不容易養成的學習思考習慣,這可是要不得的,現在的他,必須和時間賽跑,讓時間盡量發揮到學習的地方,並且讓生命更有意義。
來到了酒店,他取出了早上退房間時寄存的行李箱,走在街邊商鋪的霓虹招牌或玻璃櫥窗折射出的光斑之中,不知何去何從。
不覺間走到了醫院的門口,楊瀾生無意間看到有兩個人,像父女,女兒隻的十五六歲的樣子,顯得比較瘦小,他們正拿著剛采購的東西往醫院的大門走去,其中有瑜伽墊和枕頭,他突然記了起來,住院病人的家屬,有許多人為了輪換照顧病人,是會在醫院的犄角旮旯裏睡覺的,他不由苦笑了一下,還是拉著行李箱走進了醫院的大門。
當楊瀾生在門診五樓找到了一個可以過夜的地方時,暮色像被揉碎的棉絮浸透了醫院樓下那片廣場,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竟然瞥見那對拎著瑜伽墊和枕頭的父女從走廊的那邊拐了過來,塑料購物袋的褶皺裏露出半截素色的枕頭,在燈光下像極了蜷縮著的蒼白耳朵。他們小聲討論了幾句,就在斜對麵開始整理自己要休息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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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診區的日光燈管在頭頂滋滋作響,慘白的光線將藍色塑料椅切割成整齊的方陣。楊瀾生取出了一條毛毯放在候診區角落的一張連椅上,將行李箱橫在椅子的一頭前,仿佛築起一道脆弱的屏障。走廊的兩邊,有不少的人已經或坐或躺了,有的人還在吃東西,消毒水混著泡麵殘餘的氣味鑽進鼻腔,遠處值班室傳來零星的鍵盤敲擊聲,和著走廊盡頭急救推車的軲轆聲,拚湊成深夜醫院特有的白噪音。
這時,一個中年人來到了他旁邊,將東西放在了相鄰的連椅邊,然後脫了外套鋪在長椅上,瘦骨嶙峋的脊背弓成問號,楊瀾生感覺他腳邊的保溫杯中有熱氣正一點點消散。感慨了一陣子,看到斜對角那年輕女孩已經抱著枕頭開始打盹了,發梢垂落在胸前的襯衣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楊瀾生解開領口兩粒紐扣,後腦勺抵著冰涼的椅背,卻在闔眼的瞬間被金屬摩擦聲驚得一顫——推著擔架床的護士匆匆掠過,床單上的血跡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
他索性坐直身子,摸出手機刷新聞,屏幕冷光映得四周越發昏暗。
淩晨三點,清潔工就開始推著轟鳴的掃地機從走廊那頭駛來,揚起的灰塵在光柱裏狂舞。楊瀾生睡的並不安穩,雖然溫度什麽的還不會讓人受涼,每一次翻身都能感受到硬質塑料硌進肋骨的鈍痛。遠處傳來嬰兒斷斷續續的啼哭,混著某個病房傳來的監護儀滴答聲,在空曠的大廳裏蕩出層層回響。感歎之餘,不覺間竟然又睡著了。
天光微亮時,楊瀾生被此起彼伏的叫號聲喚醒。他揉著發麻的脖頸起身,發現斜對麵的女孩仍保持著抱著枕頭的姿勢,睫毛上凝著細小的水珠,不知是困倦的淚還是深夜的露。
楊瀾生頭腦恢複了清醒後,就趕忙去了最裏麵的衛生間,他觀察過了,那是一個獨立的衛生間,應該是給值夜班的醫護人員用的,裏麵還有清潔人員留下的塑料盆。他反鎖上了衛生間的門,將內外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接了一盆自來水,先洗頭後擦身,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後,仔細地在鏡子前整理好了自己。
當打開了衛生間的門時,竟然看到一名三十幾歲的護士站在門外,看樣子是在等著入廁,看到楊瀾生是拉著行李箱出來的,不由冷眼看了他一下,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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