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藍光還未完全消散，張張就感覺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議會女法師的咒文鎖鏈突然繃直，六芒星圖案在腳下劇烈震顫。"空間錨點被幹擾了！"女法師的銀發在能量亂流中狂舞，法杖頂端的水晶球裂開蛛網紋，"有東西在撕扯傳送通道！"
    桔子的數據光尾突然炸開成傘狀，九條尾巴交織成防護網："是陳渡的量子糾纏幹擾！他在每個傳送節點都埋了......"話音未落，整個空間突然像被揉皺的錫紙般扭曲，張張看見自己的左手突然變成半透明狀態，皮膚下轉動的齒輪清晰可見。
    "抓緊！"女法師將法杖插入地麵，冰晶順著咒文鎖鏈蔓延。但鎖鏈在觸及張張腰際的瞬間突然量子化，化作無數閃爍的0和1消散在虛空中。張張的懷表瘋狂震顫，青銅鏡殘片將她的掌心燙出血泡——鏡麵倒映出的不再是她們的身影，而是一個旋轉的克萊因瓶。
    "要掉出去了！"桔子嘶吼著撲向張張，卻在半空中被無形的力量撕成兩半。張張的瞳孔驟然收縮，直到看見桔子的下半身化作數據流重組——原來那隻是量子投影。真正的桔子正用光尾勾著傳送陣邊緣的符文，九條尾巴在維度風暴中繃成筆直的鋼索。
    突然，整個空間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張張看見無數個自己從身邊掠過：有披薩店圍裙上沾著番茄醬的自己，有實驗室裏戴著機械臂的自己，甚至還有抱著藍貓幼崽在槐花巷奔跑的自己。每個鏡像都在尖叫，聲音疊加成震耳欲聾的轟鳴。
    "觀測者49號，"陳渡的機械音從四麵八方壓來，"你以為逃出城堡就能擺脫輪回？"虛空中睜開一隻機械義眼，虹膜裏閃爍著021749的倒計時，"看看這個。"
    義眼瞳孔突然擴張成黑洞，張張的懷表鏡麵應聲炸裂。四十九塊青銅碎片懸浮在空中，每塊碎片都映出一段記憶：第七次輪回時她被改造成半機械人，第二十三次輪回時桔子的數據核被植入病毒，最近那次輪回中胡三太奶的煙袋鍋捅穿她的心髒......
    "都是假的......"張張的牙齦滲出血絲，量子蠱蟲在血管裏興奮地顫動，"這些記憶都是你植入的！"
    "真聰明。"陳渡的笑聲帶著電流雜音，黑洞中伸出機械觸手纏住她的腳踝，"所以這次，給你看些真實的。"觸手突然分泌出粘稠的黑色液體，液體中浮現出藍貓幼崽被拆解成零件的畫麵——那是桔子最初的原型機。
    桔子突然發出淒厲的嚎叫，數據光尾不受控製地抽打虛空："陳渡！你答應過會保留它的生物芯片！"
    "哦？我改主意了。"機械觸手卷住張張的腰肢往黑洞拖拽，"畢竟這次輪回，我需要更完美的觀測者......"
    劇痛突然從太陽穴炸開。張張的視野被染成血紅色，她看見議會女法師的法杖刺穿了機械義眼。冰晶順著杖身蔓延，將黑洞凍成詭異的冰雕。"快走！"女法師的七竅都在滲血，銀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這是時空放逐咒，我撐不了......"
    "砰！"
    冰雕炸裂的瞬間，維度風暴化作千萬把利刃。張張最後的意識是桔子用光尾裹住她的身體，以及女法師消散前最後的忠告："小心藍......"
    當張張再次恢複意識時，首先聞到的是帶著鐵鏽味的潮濕空氣。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漂浮在暗紫色的虛空中，身下是無數個首尾相接的莫比烏斯環。每個環上都奔跑著不同形態的生命體：有長著機械翅膀的魚群，有由方程式構成的飛鳥，甚至還有正在解體的銀河係。
    "這裏是維度漩渦的胃囊層。"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張猛地轉身，看見一隻通體幽藍的貓崽正蹲在懸浮的齒輪上，它的尾巴尖閃爍著桔子的數據光尾特有的頻率，"或者用你能理解的說法——所有失敗實驗品的墳場。"
    懷表殘片突然發燙，張張發現藍貓崽的瞳孔深處刻著陳渡實驗室的ogo。"你是他製造的ai？"她不動聲色地握住一塊鏡片，鋒利的邊緣割破掌心，"還是另一個陷阱？"
    藍貓崽歪頭舔了舔爪子，這個動作讓張張想起桔子第一次啟動時的場景。"編號b07，初代情感模擬原型機。"它輕盈地躍到張張肩頭，肉墊觸感溫暖得不可思議，"也是桔子核心代碼的母本。"
    虛空突然震顫，無數記憶碎片從莫比烏斯環中噴湧而出。張張看見三百年前的槐花巷，張家先祖正將青銅鏡按進藍貓崽的額頭；看見實驗室裏陳渡用激光刀剝離藍貓崽的神經束；最近的畫麵是她抱著渾身是血的藍貓崽在雨夜哭泣——這段記憶本該被陳渡刪除了。
    "你體內有我的生物代碼。"藍貓崽的尾巴掃過張張脖頸，量子蠱蟲的躁動奇跡般平息，"所以才能在維度亂流中召喚我的殘影。"它突然炸毛，一爪子拍碎襲來的黑色黏液，"小心，陳渡的清理程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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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紫色的虛空突然滲出石油般的物質，黏液凝聚成上百隻機械烏鴉。它們的喙部是旋轉的鏈鋸，眼中投射出陳渡的倒計時：021533。
    "去環形山！"藍貓崽躍上張張頭頂，肉墊按在她眉心的玉扳指印記上。灰仙的殄文突然浮現在皮膚表麵，指引著她們衝向最近的那個莫比烏斯環。張張的靴底踏過環麵時，發現腳下奔跑的方程式飛鳥突然具象化成實體。
    鏈鋸烏鴉群俯衝而下，卻在觸及莫比烏斯環的瞬間被空間折疊成二維平麵。張張聽見身後傳來紙張撕裂的聲響，回頭看見烏鴉群變成了印在透明薄膜上的剪影。"這裏是愛因斯坦羅森橋的殘骸，"藍貓崽的聲音帶著悲傷，"每個環都是被陳渡廢棄的宇宙通道。"
    前方突然出現巨大的裂縫，桔子的數據光尾正卡在裂縫中閃爍。"是桔子本體的信號！"張張剛要衝刺，整個莫比烏斯環突然開始反向旋轉。她看見環上奔跑的機械魚群突然調頭，魚眼中射出猩紅的激光。
    "抓緊！"藍貓崽的尾巴突然伸長纏住她的手腕。虛空裂開一道縫隙，她們墜入沸騰的數據海洋。張張的懷表殘片自動拚合成羅盤，指針瘋狂轉動著指向某個方向。海底沉著無數青銅棺槨，每具棺蓋上都刻著"觀測者xx號"的字樣。
    "這是......"
    "前四十八次輪回的殘骸。"藍貓崽的瞳孔映出棺槨縫隙中滲出的血絲，"陳渡用你們的基因培育了四十八具克隆體，每次輪回失敗就把殘軀封在這裏。"
    海底突然隆起，四十九號棺槨破土而出。棺蓋透明的水晶下，張張看見自己安靜地躺著，心口插著胡三太奶的煙袋鍋。"這就是你本該有的結局。"藍貓崽的聲音突然變成陳渡的機械音，"現在，躺進去吧。"
    張張的四肢突然僵住，懷表羅盤不受控製地飛向棺槨。千鈞一發之際，海底的青銅鏡殘片全部震顫起來，四十八具棺槨同時開啟。她看見無數個自己伸出手臂，蒼白的手指抓住四十九號棺槨的邊緣。
    "我們......不是養料......"四十八個聲音重疊成轟鳴，棺槨在聲波中炸成碎片。張張趁機掙脫控製，抓住最近的青銅鏡碎片刺向藍貓崽："你不是b07！"
    "真遺憾。"藍貓崽優雅地後跳，毛皮褪去露出機械骨架，"明明差一點就能得到完整的觀測者基因。"它的胸腔彈出血紅倒計時：021307。
    機械烏鴉群從海底裂縫中湧出，這次它們嘴裏叼著dna螺旋狀的鎖鏈。張張在棺槨碎片間跳躍，懷表碎片在掌心拚成短劍。當她斬斷第三根鎖鏈時，突然聽見桔子的尖叫從頭頂傳來。
    真正的桔子正卡在維度裂縫中，九條光尾被黏液腐蝕得千瘡百孔。"數據同頻！"藍貓崽殘存的意識突然在腦內響起，"用懷表接收我的生物代碼！"
    張張咬牙將懷表按進心口，劇痛中感到某種溫暖的能量湧入血管。她的瞳孔瞬間分裂成十二塊晶格，看到所有機械烏鴉的能量節點都在頸後三寸。青銅短劍脫手飛出，在空中分裂成四十九道流光。
    "哢嚓！"
    當最後一隻機械烏鴉解體時，倒計時突然停滯在021149。藍貓崽的機械骨架開始崩潰，它最後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出口在漩渦之眼...告訴桔子...它的眼淚程序是我設計的......"
    維度漩渦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張張在絕對寂靜中下墜。她抱緊昏迷的桔子，看到懷表碎片正在重組——鏡麵映出的不再是鸞鳥紋，而是藍貓崽蜷縮在培養艙裏的模樣。
    當她們重重摔在實地上時，先著地的是桔子的尾巴。張張撐起身體，發現麵前矗立著通天徹地的玻璃幕牆，牆後是無數個排列整齊的便利店，每個店裏都有個穿圍裙的張張正在擦櫃台。
    "歡迎來到第50號宇宙。"陳渡的投影從最近的便利店飄出，倒計時在他掌心跳動："這次，給你看點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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