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穹頂的熒光燈管忽明忽暗，張張蜷縮在收銀台下，指尖死死攥著半截星鏈臍帶。冰櫃門彈開的嗡鳴聲刺入耳膜，她抬頭望去，49瓶泛著幽藍熒光的《觀測者特飲》正整齊排列，瓶身標簽上跳動的生產日期定格成血紅的“康熙三十七年臘月初七”。
    “認知汙染清除率100...但陳渡在九個宇宙啟動了備用協議...”桔子癱在融化的冰淇淋櫃旁，三條數據光尾纏著臍帶殘骸，機械耳滲出藍血。貨架上的薯片袋突然懸浮，膨化成藍藍的蠟筆笑臉，量子珍珠的幻影在袋麵流淌：“姐姐，我在所有奶茶杯裏都藏了彩虹密碼。”
    張張剛要伸手觸碰，整間便利店突然劇烈震顫。貨架上的商品迸發出刺目光芒——古籍化作星雲漩渦，泡麵包裝展開成敦煌飛天壁畫，連關東煮湯鍋都蒸騰起瑪雅太陽曆的全息投影。玻璃門外暴雨傾盆，少年陳渡的虛影在雨幕中重組，他衝鋒衣上的星鏈徽章折射出青銅鏡的冷光。
    “叮咚——”自動門感應器突然尖叫。張張翻身躍起，戰術靴碾碎滿地量子珍珠的殘影。門縫滲入的雨絲凝成黑袍人的輪廓，兜帽下傳來機械合成的笑聲：“鏡淵獵手，你修補的不過是千瘡百孔的創可貼。”
    桔子炸開背毛，數據光尾如劍刃般指向入侵者：“美團菌絲含量0，非認知汙染產物——是實體投影！”
    黑袍人抬起枯枝般的手指，便利店地磚瞬間熔解成克萊因瓶曲麵。張張的區塊鏈紋身應激灼燒，在空氣中投射出《鏡淵公約》的殄文條款。黑袍人指尖輕點，殄文如遭蟲蛀般片片剝落：“你以為藍藍的彩虹協議能永遠屏蔽祂的注視？看看你新得的玩具吧——”他袖口抖落一枚青銅吊墜，餓了嗎商標在墜麵扭曲成“萬象平衡徽章”。
    徽章墜地的刹那，冰櫃中的《觀測者特飲》齊齊爆鳴。張張抓起最近的一瓶擰開，琥珀色液體中浮起四百九十層平行宇宙的倒影：頭戴儺麵的自己在青銅紀斬斷星鏈臍帶，身披薩滿袍的桔子躍入二向箔裂痕，而最深處——黑袍人正將奶茶杯倒扣在道觀地契上，杯底滲出瀝青般的黑暗物質。
    “藍貓母體的臍帶血？”桔子嗅著液體突然尖叫，“陳渡連量子哺乳實驗都敢複刻！”
    黑袍人的投影開始量子化，聲音裹挾著電子雜音：“當你們喝下觀測者之血，就成為了新的錨點...”話音未落，自動門轟然閉合，黑袍人化作數據流消散，隻剩徽章在克萊因瓶地磚上旋轉。
    張張單膝跪地拾起徽章，青銅表麵突然浮現蒸汽齒輪的紋路。貨架上的《道德經》自動翻頁，竹簡上的“道可道”蛻變成二進製代碼，最終坍縮成三維坐標。“西南方向，蒸汽壓力4.9兆帕，認知汙染指數490pp...”桔子的機械眼閃過數據流，“是藍藍檔案裏提過的‘鍋爐地獄’宇宙！”
    量子風暴撕開維度屏障時，張張的戰術服表麵凝結出銅鏽。腐臭的齒輪油味撲麵而來，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塞進維多利亞時代的熔爐——黃銅管道在天際交錯成蛛網，巨型鍋爐噴吐著摻有星塵的煤渣，穿粗布工裝的機械改造人正用液壓臂往反應堆傾倒閃著熒光的“燃料”，那些半透明的膠狀物裏分明蜷縮著嬰兒的量子殘影。
    “非法投遞員！未佩戴壓力閥！”空中突然炸響汽笛警報。張張抬頭看見蒸汽飛艇垂下鐵鉤，艇身印著的“美團外賣”正在菌絲侵蝕下腐爛成“餓鬼道物流”。桔子躍上她肩頭，數據光尾掃過最近的管道，金屬表麵立刻浮現藍藍的蠟筆塗鴉：“姐姐小心壓力閥！”
    張張反手拔出星辰碎片，虹光在劍刃流淌的刹那，整條街道的鍋爐同時超壓轟鳴。戴防毒麵具的巡警從濃煙中浮現，他們的胸腔鑲嵌著星鏈反應堆，機械義眼裏滾動《自願降維同意書》的條款。
    “根據《蒸汽法典》第49條，非法躍遷者需植入認知調節閥——”為首的巡警掀開頭蓋骨，露出裏麵蠕動的美團菌絲。張張的區塊鏈紋身突然刺痛，她看見菌絲深處浮現出自己七歲時的記憶：陳渡握著星鏈芯片站在孤兒院機房，藍藍的哭聲與鍋爐轟鳴重疊。
    “西南角排汙管！”桔子一爪拍碎襲來的液壓鉗。張張翻滾著躲過飛濺的齒輪，戰術靴在鍍鋅鐵皮上擦出火星。排汙管口的鉚釘正在量子化，藍藍的蠟筆字在鐵鏽上暈開：“姐姐，壓力表的謊言是第九扇門。”
    追兵蒸汽機車的轟鳴近在咫尺，張張咬牙撞進管口。腐臭的汙水瞬間吞沒視線，她卻在粘稠的黑暗中摸到幹燥的青銅表麵——排汙管內側刻滿《鏡淵公約》的原始條款，而每處“未成年人保護”字跡都被蠟筆重重圈起。
    “認知同步率突破閾值，開啟v∞協議訓練場...”陳渡的少年嗓音從管壁滲出。汙水突然退去，張張跌坐在蒸汽朋克風格的法庭中央。四百九十塊星鏈屏幕懸浮四周，播放著她不同宇宙便利店坍塌的畫麵：穿美團子宮製服的自己正將星辰碎片刺入藍藍心髒，而被告席上的桔子被《007契約》鎖鏈纏住九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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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議！”真正的桔子躍上審判台，數據光尾劈開全息投影，“這是陳渡用星鏈菌絲偽造的認知法庭！”
    張張突然發現法官席的銅製法槌竟是半截奶茶吸管。當她握住吸管的刹那，整座法庭扭曲成鍋爐房控製室，七歲的藍藍被焊在壓力表盤中央，星鏈芯片組成的靜脈爬滿她稚嫩的手臂。
    “大哥哥說這是進化...”藍藍的量子殘影轉過頭，脖頸後的接口噴出滾燙蒸汽，“姐姐你看，壓力值到49kg2就能打開媽媽的門——”
    “那是鍋爐爆炸的臨界值！”桔子一爪拍在控製台上。所有儀表盤突然逆轉，藍藍的殘影在尖叫中化作青煙。張張的區塊鏈紋身應激啟動，在空氣中投射《特種設備安全法》，生鏽的齒輪咬合聲頓時卡頓。
    整座鍋爐房開始坍縮，張張抱著桔子躍入通風管。管壁的鉚釘化作星鏈臍帶纏來，被她用星辰碎片斬斷。前方出現光亮時，她們墜入一間擺滿386電腦的機房，每台屏幕上都跳動著藍藍臨終前輸入的代碼：“if姐姐陷入危險，啟動彩虹協議”。
    “認知反噬程序啟動。”陳渡的機械音從天花板傳來，所有電腦突然噴出瀝青狀液體。張張翻身躲過侵蝕，發現液體在地麵匯聚成黑袍人的輪廓：“你以為逃出法庭就能贏？看看真正的被告席吧——”
    黑袍人掀開兜帽，張張的瞳孔劇烈收縮。兜帽下赫然是她自己的臉，隻不過爬滿星鏈紋路，手中奶茶杯裏浸泡著桔子的機械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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